第336章:父親與女兒

第336章:父親與女兒

「呼!喝!啊!」

一陣陣如牛吼的低沉聲音從一座被冰封的建築物內傳出,沒有任何獵食動物敢靠近這裏。

那是一座完全構建在一塊巨大的浮冰上的科考站,大毛聯邦時期建造的。很難現象那麼多年前的科考站竟不是幾座單薄的小房子,而是鋼筋混凝土構建的永久建築,在這附近最堅固的永久冰架用鋼管垂直地打下去形成樁基,再在上面蓋房子,周圍圍着鐵絲網。大型的衛星天線靜靜地矗立,可以想像裏面有相當大功率的發射裝置,那是最先進的雷達設備,穿越北極的軍船和民船都在它的監視之中。

不過這座科考站已經被廢棄了,因為在這座科考站建立的時候,溫室效應還並非什麼熱議的話題,當時的大毛聯邦認為這種可以堅持上百萬年的永久兵架在那座科考站有限的使用壽命內,絕對是穩固的。但沒想到溫室效應的加劇導致全球變暖,這些永久冰架也開始出現裂縫,因此這座科考站悠久的壽命還走過四分之一,就已經面臨着隨時跌落海底的危險,所以哪怕它耗資巨大,大毛聯邦也不得不將其廢棄。

而在廢棄后,這裏就變成了海德拉以及它的子系們的巢穴,科考站外的雪地上滿是類似車轍印的條紋,那是蛇類爬行留下的痕迹。

但此刻,這座蛇巢之中卻沒有一條蛇,只有一個男人的低喘聲。

那是一個披着北極熊毛皮大衣的男人,皮膚乾燥粗糙,如果因紐特村落的村民在這裏,應該可以認出這就是雪的父親,可那雙海藍色的眼睛此刻卻是金黃色的。

那是體內蘊含龍血的象徵。

男人被一條鎖鏈捆綁着,明明是一條金屬鎖鏈,卻有着如同彈簧一般的韌性。無論男人如何用力掙扎,鎖鏈都會緊緊地貼合在他的身上,令他無法掙脫。

那並非什麼龍族歷史中鼎鼎有名的鎖鏈,只是一條煉金鎖鏈,還不如守夜人從蘇美爾王朝的墓葬里挖出的那條「龍之束縛者」,僅僅能捆縛住一頭三代種,但對於這個男人來說絕對是夠了。

那是她曾經的女兒,也是現在的海洋與水之王塞德娜在殺死了貝希摩斯后親手捆縛的。

祂讓這個男人遠離這裏,找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他的地方,躲起來。比如加拿大的因紐特部落,找到一片森林或者雪原,藏起來,一輩子也不要再出去。

但是男人拒絕了,他從貝希摩斯的口中知道了所謂的「神」的真面目,以及些許龍族的歷史。

他不關心雪是不是什麼海洋與水之王塞德娜,

也不在乎祂是不是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他只知道有人想殺他的女兒,而作為一個父親,他必須拿起自己的武器,無論是拳打腳踢,還是用指甲撕扯,亦或是用牙齒撕咬,他都必須保護她的女兒!

哪怕他的女兒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是這世間最強的存在之一,但在他的眼中,那依舊是自己可愛、嬌小的女兒,是一個還沒有長大需要他保護的女兒。一個父親,怎能看着自己的女兒獨自面對敵人,而自己卻躲在女兒為自己準備的安全之所?

「吼!」

暴虐意志的種子在這位父親的腦海中生根發芽,名為暴虐的情緒在他的腦海中溢散著,充斥着他的大腦。

男人迷失在了暴虐的意志之中,陷入了暴虐意志為他的意識帶來的幻境之中。

在那片幻境中,男人拉着雪的手坐在雪橇上,那些忠誠而可靠的哈士奇們載着父女倆平治在一片雪原上。男人從保溫壺中取出一塊烤熟得還有些發燙的海豹肉,遞給了那笑嘻嘻地挽着他左臂、將小腦袋緊緊貼在他身上的女兒。

他帶着女兒找到獵物,那是一頭頭北極麝牛。

雪靜靜地趴在地上,握著槍,做着深呼吸。

那是一柄布萊瑟K95獵槍,一款現代獵槍。

布萊瑟K95雖然是單發獵槍,但是無論在精準度還是在射程威力方面都遠勝同類體型的獵槍。它在因紐特人之間極其受歡迎,因為布萊瑟K95的扳機護圈很大。因紐特人外出打獵都是全副武裝的,手上也是戴着厚厚的手套,但這樣的設計讓因紐特人即使是戴着厚厚的手套也不會影響他們扣動扳機。

而布萊瑟K95精工細作的機匣頂部設計有專用的瞄準鏡座,可以為該槍加裝相適應的光學瞄準鏡,該槍的槍管頂端也預製有紅色光纖管準星。

當然,最為關鍵的一點,還是在於它的設計構造。雖然布萊瑟K95的槍管比較短,但是優質不鏽鋼為製作材料、內置精密膛線的槍管,足以讓該槍射出的槍彈在300米之外極為容易的擊中預定的目標。而失去的那部分總長度轉移到了槍口槍管頂端的護木上,護木的增長可以讓使用者以更加穩固的姿勢舉槍瞄準,也大大減小了后坐力對肩膀造成的影響。而優質胡桃木製作的槍托極為符合人體工程構造,即便是初學者也可以在極短的時候內找到槍感,很適合雪這樣的小姑娘。

男人溫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兒,細聲細語地在她耳旁點出她射擊姿勢中的小缺陷,以及那微微有些緊張的心態,講述著野外狩獵的一些法則。

「雪,那是一頭懷孕的母麝牛,不可以射殺的。」

「你瞧,那是頭帶着麝牛寶寶的母麝牛,也不可以射殺。」

「對,就是那頭公麝牛,看上去是一頭獨居的單身公麝牛。」

「穩住,手不要抖,食指不要緊扣扳機,這樣很容易走火。」

因紐特人雖然靠殺生捕獵來維持生活與生命,但卻不是濫殺。

懷孕的母獸,待着幼崽的母獸,不滿多少歲的各種野獸幼崽不允許獵殺,拖家帶口的公獸不允許獵殺等等。因紐特人捕獵只是為了生存,而非那些歐美的老爺們為了享樂的捕獵,他們有着近乎嚴苛得不近人情的規則,以及天價的罰款,這也是對大自然的敬畏。

「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這是這片土地的生存法則,也是神明默許的狩獵。它們會在死後化作小精靈,陪伴在神明和精靈們的身邊,享受幸福的生活。」

雪默默不語,扣下了扳機。

砰!

子彈射中了那頭公麝牛的小腿,但強大的穿透力讓子彈直接穿透了麝牛的肌肉,而且子彈剛好沒有射中它的小腿骨。

槍聲引起了一陣騷亂,一頭頭北極麝牛開始四散奔跑,而那頭被射傷的公麝牛則一瘸一拐卻也算快速地奔跑着,一路跑一路流血,勉勉強強跟上了北極麝牛群的隊伍,平治在靠後的位置。

男人抱着雪衝到了雪橇上,指揮着哈士奇們追尋着血腥味向前奔跑。

這也是因紐特人的規矩,除了提前佈置好的陷阱且本人並不在附近,否則一旦傷到了獵物,就必須負責殺死它!

這不是殘忍,這反而是最大的仁慈。

那些受傷的動物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就算僥倖不死,也可能造成嚴重的後遺症,比如殘廢等。這樣的動物可能會因為跟不上族群而被族群拋下,也可能因為無法爭搶到食物和水源而餓死、渴死。

所以他們必須殺死那頭受傷的公麝牛!

哈士奇們奮力地奔跑着,與麝牛群保持着大約三十米的距離。這樣既不會引起麝牛群的反感,也不會跟丟那頭受傷的公麝牛。

前進了不知多久,那頭公麝牛終於跑不動了,它的傷勢令它根本無法長時間奔跑,那類似於腎上腺激素的分泌素只能支撐它短時間不顧傷勢奔跑,時間一長,痛覺就佔據了它的神經。它哀嚎地跪在了地上,再也無法站起來。

雪在男人的鼓勵下舉起布萊瑟K95,結束了它的生命。

麝牛的頭部有一個小血洞,但為了確保麝牛徹底死亡不再有任何痛苦,男人狠下心讓女兒近距離對着它的腦袋再補了兩槍。

女孩強忍着不適,補了兩槍,但她的眼中卻留下了淚水。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忍和悲傷,撲進了男人的懷抱。

她並不喜歡殺戮,可這是每個因紐特人都無法避免的。只要住在這片土地上,就必然面臨着殺戮與死亡的選擇。

忽然,一切都消失不見。

雪、哈士奇、死去的公麝牛,這一切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光禿禿的雪原和男人一個人。

男人終於想起來了,他的女兒……已經變成了那種神明般的存在,早就不是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了。

祂叫塞德娜,一如因紐特神話里的那位海洋女神的名字。

說起來,神話里的塞德娜也有一個老父親,但她過得並不幸福。

傳說塞德娜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她的母親因病早逝,從小被父親獨自撫養長大。塞德娜不僅美麗動人,而且從父親手裏習得了一手高超的捕魚技巧,這讓塞德娜更受部族裏的年輕男人們歡迎,紛紛上門求婚。但塞德娜卻一一回絕了每一個上門求婚的男人,無論他們是多麼俊俏或是多麼擅長捕獵,都被拒絕了,因為在她眼裏的那些男人都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但在缺少人口的因紐特部族裏,晚婚是決不能容忍的。於是那位父親用命令式的口吻說:「我已經年邁,靠捕魚和織補漁網根本無法養活我們兩個人。總之,無論下一個上門求婚的人是誰,你都必須跟他走!」

塞德娜只能無奈地接受父親的安排。

沒有幾天,他們的家門口就來了一個年輕的獵人。他衣着光鮮,但臉卻藏在低低的帽檐下面。塞德娜的父親走上前去對獵人說:「我有一個美麗的女兒,她有一雙善於烹飪、捕魚和縫補的巧手。如果先生您正準備迎娶的話,我相信她會成為您賢惠的妻子。」

年輕的獵人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帶着塞德娜離開了家,等到了目的地,下了船,塞德娜卻發現那裏沒有草棚,也沒有帳篷。她環顧四周,只見光禿禿的石頭和陡峭的懸崖。年輕的獵人在塞德娜面前摘下了帽子,露出烏黑的小腦袋,原來是一隻偽裝的大烏鴉。塞德娜嚇得轉身逃跑,卻被這隻黑色的大鳥一把捉住,塞德娜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每天只能以烏鴉黃昏帶回家的生魚為食。

日復一日的艱苦生活讓塞德娜常常哭泣著念著父親的名字,而那寒冷的北極風竟真的把她悲傷的哭聲呼嘯著送到了塞德娜父親的耳邊。父親聽到女兒的哭聲后,跟隨寒冷的北極風來到了塞德娜住的島嶼。塞德娜見到父親后,緊緊地擁抱自己的父親,痛哭流淚。

父女兩人立即決定離開這座島嶼,但小皮船隻剛離開島嶼沒多久,塞德娜就發現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一個黑點。她知道,那個黑點就是憤怒的烏鴉丈夫。

烏鴉很快向小皮船俯衝下來,塞德娜的父親用船槳拍打,卻怎麼也無法打到烏鴉。烏鴉一次又一次地俯衝,用翅膀拍打攪動冰冷的海水,使得平靜的北冰洋頓時變成猛烈的急流,像張開大口的巨獸一般即將吞沒那條小皮船。

塞德娜的父親嚇得不知所措,為了自保,他竟一把抓起塞德娜將她丟人咆哮的海水,還叫着:「請帶她走吧,別傷害我。」

塞德娜在刺骨的海水中掙扎,一隻好心的海豹把她推到了小皮船邊,她抓緊了船舷。但她膽小的父親為了活命,再一次將她推,入水中,任由她沉人海底。塞德娜並沒有消失,而是被海豹救走了,成為了海洋女神,在深深的北冰洋底,終日與海豹、海象、海獅為伴,並庇佑着它們。

而塞德娜那難以消散的怨氣,常化做北極的巨浪和暴風,獵人因而對她又敬又怕。

傳說只有當薩滿游到海底為她梳理長滿結的頭髮時,風浪才會平息。然後,在薩滿的祈禱並述說請求捕獵的請求,她才會為獵人們放開那些海洋動物以示海洋的慷慨與博大。

即使到了現在,每當獵人捕獲一隻海豹、海象、海獅,他們都會在海豹的口中滴人些水,向塞德娜的仁慈感恩。

啊,那個故事裏的塞德娜是如此的凄慘,真實歷史中的海洋與水之王塞德娜也不得生身父親的寵愛,可現在我的女兒,她又要獨自面臨死亡的危機,面對殘暴的敵人。

我不可以讓我的女兒獨自面對險境!

嘣!

像是有一根弦斷裂,聲音很輕,卻又極其清晰!

男人感覺自己彷彿墜入了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之中,黑色的海水一點點吞沒了他的身軀,吞沒了他的意識,他開始漸漸記不清自己是誰了,內心深處卻又充塞著巨大的欣喜。

明明感覺很困,卻又很興奮。

像是要睡著了,又像是開始要舞蹈。

在黑色的海洋中漂浮着的男人睜開了雙眼,黑色的海水進入了他的眼中,將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染成黑色。

他的眼中漆黑一片,如同沒有誕生的宇宙。

眼皮沉沉地下墜,蓋住瞳孔,像是睡著了。

但下一刻,他又一次睜開眼睛,赤金色的瞳孔照亮了漆黑的海底,將黑色的海洋染成赤金色。

一切就像是一次冬眠之後的蘇醒,又像是死過一次的重生。

現實世界中的男人睜開那赤金色的雙瞳,身上的煉金鎖鏈被輕易掙脫。

「吾名,波里阿科,海洋與水之王塞德娜陛下的守護者!」

(451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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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之開局上了那輛邁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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