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一模一樣
福枝公主慢慢地走向芝蘭宮，近鄉情怯的感覺漸漸生了起來，讓她有些躊躇。
「公主！」
秋蟬手中的食盒「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驚喜交加地地看着福枝公主，撲通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從食盒裏滾出來的大雜燴飯菜，讓福枝公主皺起了眉頭，只是捧高采低自來就是人之常情，皇貴妃錢氏中毒生亡，沒讓她們陪葬，也沒怎麼處罰她們，只是依舊讓她們留在芝蘭宮裏，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至於被苛刻吃食用度，福枝公主不想去管也管不過來。
「帶本宮進去看看吧！」
福枝公主走到了前面，秋蟬猶豫了一下，秋月一把將她拽了起來，給她使了個眼色，秋蟬這才趕緊跑到前面帶路。
「公主，公主，您來啦！」
春曉看着跟在秋蟬身後的福枝公主，瞬間眼淚洶湧而出，看着福枝公主哭成了個淚人。
冬露、夏荷以及其他的宮女內侍也都飛快地趕了出來，齊刷刷地跪在了雪地里。
福枝公主默默打量了一圈。
「公主，芝蘭宮的本來有一百三十一人，當初遣散了五十八人，後來又陸陸續續走了一些，這幾年除了有兩個病死的老宮女，餘下的四十五人都在這了。」
秋蟬擦了擦眼淚，將哽咽和傷心默默吞了下去，強笑着跟福枝公主介紹道。
福枝公主點了點頭，神情無喜無憂，「都起來吧，該幹什麼的還幹什麼去吧，春曉、秋蟬你們幾個以前在皇貴妃身邊伺候的帶本宮走走吧！」
春曉等人應了聲「是」，趕緊起身帶着福枝公主在芝蘭宮閑逛起來。
說是讓其他人去忙自己的，只是這麼一座空空的宮殿，沒有了需要伺候的主子，左右不過是打掃除塵以及花木修剪之類的事情，天天都要做幾次，又哪裏還有什麼可忙的呢？
福枝公主察覺到到處若有若無的影子，也不禁有些唏噓。
果真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啊！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如她娘親生前一般，一點也沒變過，就連寢殿裏的床鋪都如她們之前在住時一般。
桌几和板凳也是打掃得一塵不染，靠牆的矮凳上，一個大紅的梅瓶里插著開得正艷的黃色臘梅與紅梅，一切都是皇貴妃錢氏最喜歡的樣子。
福枝公主聞着濃烈的臘梅香味，忍了多時的情緒終於有些失控，發一會兒才道：「難為你們時時維護著，跟以前一模一樣。」
「公主都記得？」
春曉和秋蟬等人驚喜地看着福枝公主，她們還以為福枝公主那時年幼，時隔多年早就記不清了呢，沒想到她卻都還記得。
福枝公主點了點頭，「這裏的東西連擺放位置都和以前一模一樣，你們有心了！」
「這是奴婢們應盡的本份，本來平時也沒什麼可做的，就想着公主哪天回來了，還能從這些舊物件里找找回憶......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想要邀功的，就是，就是跟公主說說而已。」
春曉說着說着有些哽咽了，秋蟬拉了一下，她趕緊下跪請罪。
「無事，你們也挺不容易的，這幾年還好吧？」福枝公主一一撫摸著寢宮裏的東西，尤其是皇貴妃錢氏經常用到的化妝台，梳子、脂粉等。
「奴婢等人一切都好，內府務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不曾為難過咱們，奴婢等人還估摸著公主的身高，每年都會給公主做幾套衣衫。」春曉含淚而笑，將福枝公主帶到了衣櫃前，滿櫃大大小小的衣服讓福枝公主有些驚訝。
「你們每年都給本宮做？為何不讓人送來？」
德康帝和楚皇后惦念她，哥哥們偶爾也會記掛她，宮裏一年四季都有人不斷地找她，給她送東西，春曉好們要是想將這些衣服送給她，有的是門路。
春曉不自在地絞了絞衣袖，「奴婢等人知道公主不缺衣食，做這些不過是個念想，不想拿這些東西來讓公主不開心......」
福枝公主嘆了口氣，雖然明白她們的想法，只是對於皇貴妃的死，她還是沒有辦法徹底釋懷，那畢竟是生她養她，給了她全部的愛和溫暖的親娘啊。
儘管知道不應該遷怒到她們身上，可福枝公主還是不太能放得下。
也許是來到這個世界太久，前世那些「人權」與「平等」的觀念也逐漸被這個時代的「君權至上」所侵染？
福枝公主不無感慨的想，看着這一個個青春靚麗卻不得不在這無主的宮裏年復一年苦熬的宮女們，終究還是有些心軟了。
「你們也可以不必再守在這裏，如果有好的去處便都去吧，本宮不怪你們，皇貴妃待人最是親和不過，她要是在天有靈，也不會怪你們的。」
春曉等人卻是立即跪到了地上，「公主公主，求您不要趕奴婢走，奴婢等人都是自願留在芝蘭宮的。」
「是啊，公主，奴婢也是自願留在芝蘭宮的！」
「奴婢也願意一輩子留在芝蘭宮，求公主不要趕奴婢走。」
......
福枝公主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寬恕她們也當是寬恕自己，他們卻都不領情，讓他們去奔赴更好的出路，卻像是要他們的命一樣。
「本宮現在住在坤寧宮的輕影閣，那裏伺候的都是皇後娘娘分撥的，本宮也不能帶你們過去，況且本宮在宮裏的時間也不多......」
「殿下，奴婢等人不是想跟着公主，也不是怕被公主冷落，奴婢等人是真心想要留在芝蘭宮的。」
春曉和秋蟬、冬露、夏荷等人交換了眼神后，抬頭對福枝公主道，怕福枝公主誤會，她頓了頓又道：「自從您離宮后，這宮裏想走的人，奴婢等人都沒有阻攔，要走的都走了，留下的，咱們都是真心想留在這裏替公主和皇貴妃守着一個家的。
何況，這芝蘭宮雖然沒有主子住了，可是一應衣食用俱都不缺，奴婢等人每天照看着這些老物件也不費事，不想再去伺候別的主子了。公主就當是發發善心，讓奴婢等人就在這裏終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