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都會

陰暗的大學小樹林永遠是打擊報復自己仇人的絕佳地點，走過路過的學生老師們時常聽到裏頭傳出「呼呼喝喝」的打鬥聲，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尤其是這樣處在學校後面極偏僻的角落裏，實在是決鬥的好去處。李齡正被四個肌肉達滿臉橫肉的大個兒帶往這樣一個地方。似乎是因為他得罪了什麼人，故意把他帶到這裏，好痛扁他一頓；亦或是向他收取保護費。然而事實卻是……

「李哥，教我們武功吧！」為的大個子帶頭跪了下去。李齡頭疼的很，這幾人是大學健身社的社員。一星期前，這幾人出言不遜，頗有些目中無人的意思。甚至公然指摘中華武術，說是比不上西洋拳擊和空手道等外國技擊之術。基於義憤，李齡一時熱血上涌，忘記了師父叮囑，狠狠用中華古武術揍了他們一頓。自那時起，這幾人便退了社團硬要拜自己為師。一周以來自己想盡辦法要去掉這幾條尾巴，卻是毫無效果。無論自己如何屎遁尿隱、東躲西藏，這些跟屁蟲仍像是粘在自己身上一般，甩也甩不掉。他後悔的很，為了自己能有一個清凈的耳朵，今天必須徹底解決問題根源。

咳嗽了一聲，四個人恭敬的看了過來，像是四個聽話的小學生準備聽老師訓話。「你們要清楚」，李齡道，「我所修習的乃是中華之國術，其源遠流長絕非你們這樣的人所能理解。」他掃視了一眼，繼續道：「要知道這是我師父的一門秘傳武學，絕不外傳。」見幾人表情一樣的目光獃滯，仍是聆聽教誨狀。李齡突然現自己絕不適合做政客，因為自己的演講實在太爛，上了政壇估計被人整死都不知道。「那個——你們懂不懂我的意思。」幾人搖頭，臉上一片茫然之色。「我的意思是說，師父傳我武藝之時告誡於我，讓我不得將本門武學隨意授人，你們未經拜師之禮，不是我派中人，我實在不能教你們。況且我所學的也只是皮毛，恐怕會誤人子弟。我實在是不敢教啊。」李齡心道，開玩笑，被師父知道我未經許可擅自教人武功，還不得生扒了我的皮。那幾人互相看看，為的道：「您收我們為徒再教武功，到時大家一家人，那便不是壞了規矩。而且您學的若是皮毛，那這世上哪還有高人？」李齡頓感頭痛，自己說的話漏洞百出，又讓他們鑽了空子，他甚至想一拳一個，將他們放倒了事。可人家誠心學藝，總不能連借口都沒有就動拳頭，更何況他並不是不講理的人。李齡正要想些說辭來彌補，卻突然感到一股強烈勁風迎頭衝來，度之快、勁道之猛，竟是讓他躲閃不及，挨個正著。

整個身體被這勁風一帶，便如一片樹葉一般向後飄飛而出，倒撞在樹上，胸腔立刻湧起一陣腥甜之氣，顯是受了內傷。一切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連反應時間都沒有。他皺了皺眉頭，硬把到喉嚨的一口血咽了回去。定睛一看，現身前立着一個衣着古怪的人。那四個壯漢早已昏暈過去，只余這個像中古騎士的人站在身前。這是一個白種人，長得到還不錯，就是一身幾乎被打碎的騎士戰甲顯得分外狼狽。那人一提劍，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惡狠狠道：「快讓路，不然宰了你！」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定是遇到了極難纏的對手。李齡很是惱火，道：「尊敬的騎士先生，不知道我那得罪了你，竟對我下如此重手？我見過你么？」他心下想——眼前這個洋鬼子不知道何時來的，剛才自己身上挨了一下，定是被此人所撞。如此功力，我肯定打不贏，服軟點好。

那騎士彷彿很是着急，道：「難道你這小子也是他們中阻我的人不成？」他向後一拉架式，立刻便要動手。突然間一個紅色虛影瞬間閃過，其度快若閃電，肉眼難辨。「哼，欺負一個普通人也符合你們所謂騎士精神么？」標準的京片子，冷冷的聲音，一火紅色頭的奇怪人物突然出現在眼前。這人穿了一身白色西裝，雙手插在褲兜里，原本應該親切的臉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番邦蠻夷，盜我國家機密，居然還敢在我地盤上亂傷無辜，簡直罪不容赦！」這人面上一寒，右手虛空一抓，一把燃著赤紅色火焰的短刀憑空出現，現場的氣溫瞬間便上升了幾度。那騎士雙目通紅咬牙切齒道：「國家將我培養成一個真正的特工時，我便已經抱有死亡的覺悟。」白衣人嗤笑道：「洋鬼子就是這樣，死到臨頭還說些豪言壯語，其實不過是藉此壯膽，骨子裏比任何人都怕死。」洋人被瞬間激怒，吼了一聲，急沖了上來。

「土雞瓦犬而已。」白衣人回頭對李齡喊了一句「快走」，手中的刀幻化出無數赤色虛影，空氣中出哧哧聲響，瞬間便將那洋人的攻勢完全化解。勁風四射中，整個小樹林彷彿被一股無形的氣場所包圍，壓得李齡動彈不得，連喘氣也困難，更別說逃走了。對他來說，這一切已出他能理解的範圍，那隨着白衣人的手而吐出的火蛇四處閃動卻傷不到周圍的一草一木，只是奔著那外國人衝去。但自己卻明顯感覺的到那短刀上傳出的熱量，自己若沾上一點，估計便會被汽化。兩人身上泛著奇異的光芒，瞬間已交手不下百合。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外國人一直處於下風，從頭到尾一直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白衣人只出了單手，那隻掏在兜里的左手還一直沒動過，外國人拼盡全力仍是只能擋住他的進攻。實力的差距一覽無餘。

外國人看似殺紅了眼，卻是一直動着腦筋，有一絲逃走的機會誰願意防過？他的眼睛一直瞄著李齡的方向。從剛才李齡的表現，他已經看出李齡並非自己對頭的人，而且並不會異能，脫身之計只有着落在這個小子身上了。這洋人巨劍一揮**一圈劍芒，猛的暴喝一聲：「聖華之光。」長劍不斷連轉中，一個個環形劍圈閃著刺目金光，飛急射而出，直向白衣人攻去。白衣人一聲冷哼不屑道：「米粒之光。」火紅色短刀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撞上第一道光圈，「嘭」的一聲炸響，宛如在耳邊響了一個炸雷，震得李齡鼓膜嗡嗡作響，腦子更是一陣迷糊。還未曾緩過來勁兒，第二聲響聲又到了耳邊，隨之而來的更是一陣刺目強光，雙眼便如瞎了一般，一時目不能視物。當然，這只是針對李齡而言。白衣人可是沒太大的影響，但仍是阻了他一阻，西洋騎士抽准這個空子，一個側沖便向李齡襲來，本能的直覺，使李齡身上一個激靈，如墜冰窖，雙目猛然睜了開來，正恰好看到那西洋人朝自己衝來，長劍直指自己胸口，李齡不禁一陣心慌，有生以來第一次和死亡那麼接近，不害怕的話只能說明這人沒心沒肺。此刻，他早已被充斥林中的能量壓在樹上動彈不得，毫無退路，除非奇迹生，否則已是必死之局。

白衣人一愣，剎那間明白了此人企圖，不禁心頭狂怒。開玩笑，在我面前被你殺了我們中國人，那我還要不要混了？他左手瞬間抽了出來，一彈腿便追了上來，口中怒吼：「賊子敢爾。」赤紅色的左手帶起一溜殘影直向那洋人背後攻去，所謂圍魏救趙，乃是自古以來最高明的救人方式，敵人若不收手回防，也少不得命喪當場。孰知那洋人居然不閃不避，他心中早已篤定白衣人不會見死不救，仍是一劍刺了出去，只要白衣人出手救人，自己便可乘機脫逃。「混蛋！」白衣人咒罵一句正欲收招，卻突然看見一幕極怪異的奇景，前方那青年的身體一陣怪異的扭曲——居然消失了。對，就是消失了，詭異無比、毫無徵兆。洋人的巨劍驟然失去了目標，面上一陣茫然之色，正駭然間忽然覺得背心一疼，好像有一樣東西瞬間穿過自己的身體，低頭一看，一隻燃著烈火的手已穿透自己的胸膛，沒有痛苦，沒有任何感覺，只是不能明白，為什麼就在眼前的大活人會突然消失。然而他卻再也沒機會知道。

「讓你死的那麼痛快，便宜你了！」收起了手中的刀，清啐了一聲。對待敵人，白衣人一向從來不手軟。但他跟那洋人一樣，也有同樣的疑惑——人去哪兒了？百思不得其解中，才待打掃戰場準備離開，突然相臨地面出一陣強烈震動，一股詭異的強大能量向白衣人湧來，震的他連退三步。他不禁心下駭然，「好強的能量波動！」怪異的空氣扭曲再次出現，李齡的身軀突兀的出現了，仍是在剛才消失的地方，只是已經暈了過去……

……李齡覺得自己似乎睡了一個長覺，模糊中似乎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話語「他……沒事……」「……受了點輕傷……主要是耗力過巨……身體結實的很。」「這下……可撿著個……寶貝……」「是啊……年……沒出現過了……」正迷糊間，突然想起自己好象要被人殺了，危機感促使他猛然清醒了過來。眼睛忽的睜了開來，只覺得全身酸痛，清醒的頭腦告訴自己，現在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

「小子，醒了么？」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中，一臉笑容的道，「歡迎來到中國都——大都會B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