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哪怕穿腸毒藥,他也不眨眼
溫七姑娘萬般不願的被趕去了廚房。
糕點撒上桂花,再煮一碗水粉湯圓。
水磨粉是前日備好的,包裹松仁、核桃、白糖等不同餡料加上蔥末、秋油包成湯圓,咸甜適中,滑*膩異常。
還沒下鍋就叫人食指大動。
溫杳一邊碎碎念一邊擰著小湯圓里的餡,那兇狠的眼神就像在捏揉搓扁什麼心腹大患。
傅辭淵倚門看了半晌:「你這模樣,該不會在裏頭下了葯,恨不得毒死本官吧。」
絕對的。
他踱步邁來,伸手越過溫杳,指尖沾了白糖桃核餡,入口一品。
甜的很。
「怕就別吃!」溫杳提起菜刀「呯」一下拍爛了手邊的小核桃肉。
傅辭淵輕咳了聲,笑起:「杳杳哪怕送上穿腸毒藥,我也絕不眨眼。」
溫杳咬牙切齒地:「四年前怎麼就沒讓你自生自滅去。」留的這禍害到今天來讓自己吃癟,一遇着他,溫家幾位夫人那是個個母性泛濫。
「杳杳良善怎會見死不救。」
「我那是看你可憐!」
當初他錦衣狼狽出現在石屯村引了不小風波,村口老王家的丫頭還隔三差五來探望,精緻俊俏的少年郎誰不喜歡呢。
溫杳一走神,刀口劃破了指尖。
呲——
她吃痛,手就被傅辭淵抓着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臉上沒了調侃逗弄的神色。
少女細腕凝白,指尖凝出的血珠殷紅入骨,傅辭淵想也未想低頭吮去血珠,她指上沾著白糖細屑,沁甜不減。
溫杳嚇了一跳,頓滿臉漲紅把手抽出:「你——你可不要胡來!」
她又驚又羞,連眼尾都暈開了胭脂般的緋紅,水眸瑩潤。
湯圓咕嚕咕嚕在熱氣騰騰的鍋里翻滾。
「小姐。」夏菡的聲音出現在廚房外,她身後跟着洵武。
傅辭淵眉頭微蹙。
「主子,外營有緊急軍務。」
「可惜了,」今日怕是嘗不到溫杳的手藝,在與夏菡擦肩而過時,傅辭淵微頓,「你家小姐弄傷了手,替她上藥包紮。」
夏菡連連點頭奔到溫杳身邊,一瞧那青蔥白玉指尖割開的刀口,心疼道:「小姐以後還是不要進廚房了,難得傅大人有心。」
還千叮嚀萬囑咐的。
夏菡對傅辭淵沒有任何的反感,身居高位又清俊矜貴,只是她瞧著自家小姐滿臉通紅不言不語的樣子,不解:「小姐……您是不是對傅大人有意見呀?」
「哪看出來的?」溫杳回神,她表現的那麼明顯?
夏菡心直口快:「您就沒對他笑過。」
「……」溫杳戳了戳她腦袋,「別胡言亂語,傅大人是京城遣來的代職,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特意安插在彭城監管武國侯府的?」
夏菡忙捂住自己的嘴,她還真沒想過,琢磨著小姐的話似也有幾分道理。
溫杳把鍋里的水粉湯圓帶回了院子。
燭影晃得她心事重重,衛家不是省油的燈,今日能利誘,指不定哪日就要威逼,這段日子得讓侯府上下都小心提防著。
溫杳正盤算如何應付衛家,一抬眼就瞧見案上還堆疊著兵書,她吞下小湯圓,忍不住翻閱起來。
密密麻麻的字跡龍飛鳳舞,偶有註解都叫人醍醐灌頂,她不得不承認,傅辭淵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就是不知道——
四年前的他,那樣落魄絕望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昏黃燭火惹的人困意十足,溫杳不知不覺趴在案上睡著了。
第二天,院裏咋咋呼呼地就將人吵醒。
溫杳腰酸背痛脖子憷,連忙梳洗乾淨出來就看到一院子的小丫鬟都圍成了圈,正中央的溫菱提着金環長刀,刀鋒寒凜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
溫二小姐年幼跟着武國侯學了不少本事,只是後來學做大家閨秀收斂荒廢,她重回溫家再將刀槍劍戟撿起來,定也是下了決心不再自憐自哀。
溫杳樂得高興。
「阿菱還是舞刀弄槍的時候最威風。」顧蘭蘅眉眼彎彎,「可惜我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不然也想上場討教討教。」
「大嫂雖不能武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叫人艷羨嫉妒,聽說曾經一手七絕十二子就把彭城的小公子們給震懾了。」
那還是顧蘭蘅初來時的事,風雅盛會的棋局叫這姑娘破了。
她不好意思:「好漢不提當年勇。」
顧蘭蘅盈盈一笑柔美端莊,活脫脫就是知書達理的富貴小姐。
「七妹妹,可要較量較量!」
後頭話音剛落,溫菱的金刀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而來。
「二姐手下留情就好!」溫杳忙側身多避,手肘輕抬就檔開了刀身,她沒什麼特別的路數,可身形嬌小靈活反應迅捷。
倒是出了溫菱的意料。
她輕盈如燕,揮刀而起,溫杳「哧溜」從她臂彎下鑽過去反叫她戳了個空。
夏菡咯咯直笑。
溫杳還還來不及嘚瑟,腳下一絆,噗通跌在萬君梅懷中。
大夫人一身簡裝,腰系鎖子甲,手中也同樣提着九環金刀,又笑又嗔:「阿菱怎麼能欺負你妹妹,來,母親陪你過兩招!」
溫菱眼眶一熱,似回想起多年前母親也這般站在身邊陪練和教導,她幾欲哽咽。
在武國侯府經歷重創后,頭一回,府院裏傳出歡欣笑聲。
「哎喲,這一大清早的,我隔着牆就聽到你們在鬧騰。」三夫人喬氏一手提着竹籃一手提着裙子,身邊的春桃急急忙忙跟着。
「三伯母這是剛從外頭回來?」
喬柳指了指籃中的藥包:「昨兒個老太君受了風,咳個不停,哎!你別去!」她拉住想要去探望的溫杳,「她就是怕你擔心不讓我說,這都是老毛病了,我去青胡醫館抓了葯,不礙事的。」
溫杳這才稍有安心。
「陳大夫說這幾日入秋,要小心風寒,昨日衛家夜半三更還派人去醫館找大夫呢。」
「哎?」
「衛公子高燒不退,你說好好一個生龍活虎的大男人,怎麼說病就病,」喬柳又是嫌棄又是感慨,「果然是身子骨不不好使!」
溫杳忍笑,那是叫傅辭淵給扔進水裏半天沒爬上來遭的罪,恐怕衛筠陽回府壓根不敢將這事給抖露出來。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