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仁慈的槍擊
當他們拐過牆角,剛剛隱蔽到半截斷牆後面,突然有人跑過來,隨着「碰碰」兩聲槍響,那個人叫了一聲,撲倒在他們面前。
強烈的光照下,他流出的血成暗紅色,不久已經將旁邊地上的淺坑填滿,而他手裏的一把彎刀,正好扔在邪神腳下。
邪神把彎刀撿起來,他突然不想走了,因為他看見幾個手持着AK47的人歡叫着,由一輛老式卡車上跳下,朝着這邊過來。
對於邪神來說,他最不喜歡的是兩手空空,哪怕是有一把老掉牙的AK47呢!
而且大概率還需要長途跋涉,破卡車也遠比步行好得多。
這時,那幾個傢伙已經到了他們眼前,他們朝着那具已經死亡的人腦袋上又補了一槍。
這時,他們才把所有的武器都集中在邪神和他身邊的女孩身上,其中一個開始沖着邪神嘰哩哇啦地叫,手則指着他身後的女孩。
旁邊的幾個也是滿臉的興奮,躍躍欲試。
邪神看他們年齡都不超過十四五歲,瘦弱的身體都還撐不起寬大的軍服,可是渾身上下洋溢着的卻都是邪惡的氣息。
他知道,具有這樣氣息的人,是經歷過多次殺戮才可能具備,所以他們外表是孩子,骨子裏已經是魔鬼。
魔鬼最好的去處自然是地獄,而他就是他們的地獄使者。
邪神從他們興奮的眼神里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他裝作有些緊張的樣子,趕緊點點頭,然後把女孩拉到自己的前面,那把彎刀架在她的脖頸上。
女孩愣了一下,她沒有掙扎,而是昂頭輕蔑地瞪了一眼邪神,神色坦然地向那幾個娃娃兵走過去。
幾個娃娃兵開懷笑着,準備拉她,瞬間,陽光下突然有一道光亮在他們中間持續了三秒鐘的時間,就消失了。
他們的臉上還保持着狂笑的狀態,脖子下面同時顯出一道細細的痕迹,像是帶了一根可以保平安的紅色絲線。
隨後,都倒了下去,熱浪之下,血脈得以盡興地噴張,每個人的脖子上,都出現一個紅色的小噴泉,身下則是一片骯髒的血溪。
邪神去慢悠悠地撿槍,他旁邊的小女孩卻轉身就跑。
他也聽見了來自於破屋裏,女人無助的哭叫和男人們粗野的狂笑。
他只好扔下槍,仍然提着那把血水滴滴答答流淌的彎刀,跟着小女孩後面走回去。
屋外沒有人,這足以說明這些傢伙的狂妄與愚蠢。
此時,屋子裏五六個持槍的男人,對於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的欺凌已經開始。
另外的兩個傢伙正站在外圍觀看,突然身後被人襲擊。
他們回頭時,都高興起來,因為他們看見的只是一個舉著拳頭,咬牙切齒的小女孩。
那不是敵人,那是送上門來的羊羔。
他們抓住她的脖子,輕易就將她控制,然後準備笑嘻嘻地扒衣服。
可是眨眼功夫,他們已經跪倒下去,永遠也起不來了,這是他們一生里最安靜的一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那邊的四個人還在投入地,欺凌著一個弱者,並以此為快。
所以他們根本沒有發覺死神的光臨。
黑乎乎的屋子裏,有幾道光線劃過,幾秒鐘之後,一切都瞬間平靜下來,隨後便是女子的驚叫,刺破了房頂。
邪神催促着女子往外走,自己又去拉扯女孩。
女孩卻掙脫了他,把地上血跡斑斑的幾隻槍背在身上,這才吃力地往外走。
邪神奇怪地掃她一眼,也把屋外的幾隻槍撿起來,都扔進路邊的卡車上,這才上車。
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我們往哪裏走安全一些?」
他可不是怕那些娃娃兵,只是不想平白浪費自己的時間,必定他殺人是需要付費的,他們實在不夠資格。
女人還在羞怯地整理自己身上已經被撕爛成條的衣服,小女孩抬手往前面一指。
邪神說罷,就覺得可笑,他以為她們根本聽不懂,可是小女孩的這個手勢,反倒讓他吃一驚。
他開動了那輛渾身都在顫抖的老爺卡車。
又回頭望着小女孩
「你懂的我說的話?」
她一臉平靜地點點頭
「ofcourse!」
他徹底驚了,不過也很高興,必定沒人交流真的很無聊。
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通過她,離開這種地方。
卡車剛剛駛出村口,一輛成色好一些的卡車從對面駛過來。
可以看見車廂裏面滿載着一群童子軍,他們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興高采烈地揮舞着手裏的陳舊武器。
當他們看見邪神開着的卡車,開始吹口哨,高聲吶喊著打招呼。
邪神可不想和他們打招呼,他把帆布帽壓的很低,然後加速從他們旁邊開過去。
他抱着僥倖,希望能就這樣離開。
他通過卡車碎了的後視鏡,看見那些傢伙開始減少了喧囂,同時回頭,用差異的目光跟隨着他的卡車,他知道,這次相遇,不會那麼簡單的結束了,所以,他開始加速。
果然,那輛卡車一個急轉彎,掉頭追上來。
在掀起的滾滾煙塵里,那些傢伙又開始尖叫呼喊,還有人在瘋了一樣拍打車頭上面的頂棚,發出「嘭嘭」的響聲,催促着下面的司機加快速度。
邪神聽不懂他們在喊叫什麼,他看見旁邊的女人已經因為高度緊張,緊緊把女孩抱在懷裏,身體還在不斷顫抖。
而她懷裏的女孩卻異常淡定,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瞅著前方,與她的黑色的皮膚一起放着亮光。
「沒事的,我們很快就會甩掉他們的!」
邪神說。
女人不說話,繼續哆嗦,只有小女孩,又坦然地說了一句
「ofcourse!」
這卻引起了邪神的擔心
「你該不是就會這一句吧?」
女孩撇撇嘴
「Ofcoursenot.I'velearnedalot!」
邪神放心了。
這時,後面開始傳來「嘟嘟嘟」的聲音,他們在開槍。
邪神把油門狠狠踩到了底,他本意是想讓卡車跑得更快一些,可是那輛車並沒有因為供油增加而變快,而是劇烈抖動着向前撞了幾次,就徹底趴了下來。
邪神氣得嘴裏罵了一句,開始打火,連續幾次,也打不著。
這時候,密集的子彈已經把破車變成一面腰鼓,敲打的「噼里啪啦」亂響。
隨着嘩啦一聲,後窗戶的玻璃碎了,一顆子彈又同時將前面的擋風玻璃擊碎。
女人彎著腰開始尖叫,邪神看着從她懷裏掙扎露出的小黑臉兒,笑了笑
「我需要下去一下,你們就呆在這裏不要動!」
女孩開始叫
「不,我要幫助你!」
邪神呲了一下牙
「謝謝,你別動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
說罷,他已經提着一把AK47下去。
隨着一聲槍響,後面緊追的汽車突然改變了方向,沖向路邊的斷牆,那些車上的童子軍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又是一聲槍響,汽車下面的油箱開始燃燒,隨後爆炸接踵而來。
整個汽車成了一片焚屍場,只不過它焚燒的是活人,以殺人為樂趣的一群活人。
他們的罪惡終於可以在這一刻,告一段落,這是上帝的仁慈。
有幾個身手敏捷的傢伙,嚎叫着竄出了火場,四散奔逃。
只是他們的速度遠遠不如子彈,隨着幾聲槍響,他們都撲倒在地,一個個都是腦袋中槍,因為遠遠就可以看見黑乎乎的腦袋上有白色的東西濺出,他們也因此瞬間沒有了痛苦,那是來自於邪神先生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