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第四車間傳說

每天起床，出租屋內的楊江，總會定時瞧一瞧書桌上的變化。

「今天，又是這樣，這不是毀我嘛？」

打工人轉過身體去，桌面上憑空出現的打印紙，還有紙上一些不知道是何人留下的信息，又自己長腿跑掉了。

和另外兩個幸運兒一樣苦惱的遭遇，工資卡裏面意外進了一筆款子，向來不愛占人家便宜的楊江，存着一個找到『大善人』的想法。

至於，再次回頭，看見書桌上空無一物，楊江對此習以為常，迅速的洗漱，忙活一番，等到一切結束之後，豎起手機，手機內感應程序立刻點亮屏幕。

他臉上露出不屬於同齡人的沉着，鄭重的看了一眼時間，也就耗時二十分鐘不到。

新工作的環境已經徹底適應，主要是和大多數光棍那樣，有喜歡的景色出現，其餘一切苦難，都不值一提。

即使如同楊江這般沒有計較社會身份的人，在不用看到臉的網絡社交圈中，經常被人詢問工作如何，使得他從沉迷的網絡中掙扎出來。

和蔡雲飛虛情假意的交情，也恢復了一些。

今天的上班之路，讓楊江的心情如同天氣一般陰天有雨。

如果不是因為車間裏面有他期待的人，他可能也會像打工人中的老鼠屎那樣，懶驢借口發作，打電話給鄰班請假。

雨衣下的雙眼，以及幾縷被雨水泡濕了的劉海，頂着刀子刮人似的風前進。

響應國家號召，綠色環保出行，對於打工人而言，即使下雨天也在堅持。

楊江在這方面少有的得意，心情轉好的他，看着路上一個個騎着電動車苦巴巴上班的的臉。

雖然他騎着自行車，可是那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狹窄的非機動車道上，秒殺了大部分動力老舊的電動車。

一場不應該在冬天出現的雨，在打工人必經之路上不斷的出現積水，雖然沒有任何新聞報道，也沒有專家出來忽悠民眾。

可是明亮的人民群眾，大家都知道，肯定是百年一遇的暴雨原因，而絕對不是城市管道方面不行。

雨天下，再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上班之路，楊江很快的來到工廠。

來到更換工作服的小房間內，楊江一直奇怪，在車間方方面面貼上一個又一個像模像樣的標語、指示牌之類的。

為什麼卻非常吝嗇的在打工人更換衣服房間門口貼上一張更衣室的標籤。

一陣悉悉索索，最後一聲哧啦，好像衣服面料破裂的聲音。

實則是楊江着急趕時間下，快速拉上拉鏈的聲音。

行色匆匆的趕往車間的幾步路，一樣擁擠的很，因為掐著最後一秒上班的猛人有很多。

而楊江只是欠缺了一點打工人的經驗，而今天的小事故。

留給他打卡的時間，不多了！

推開進入車間的門，印入楊江視野內的第一眼，便是顏值頗高的女管理。

根據楊江這些天打工生活日子的接觸下來，更加清晰的認識了女管理。

她是一位情商也同樣很高的女管理，無論是社會上、還是新聞上報道的一些電子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這一家外資企業亦不能免俗。

可是，就這樣一個魚龍混雜的底層工作，她卻從來沒有學別的車間鄰班那樣，要麼是陰陽怪氣，要麼是玩下三濫、使陰招。

成熟的打工人，對於時間的把握，和畫家對於距離感的把握一樣登峰造極。

沒有一個遲到的人出現！

畢竟，誰都不願意和自己的工資過不去，而真不在乎的個別人，已經被淘汰。

隊列排排站好，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睛露出，連手都被薄膜一般的手套遮住的打工人，態度認真的像小學僧似的。

眾多管理者們，例行公事的上崗之前的發言開始了。

一些工作努力過猛的打工人，透過管理者們的發言，深刻意識到自己工作態度不夠謙虛，把原本挺得筆直的胸膛，暗暗的踏下去了。

把這一小細節看在眼裏的眾多管理們，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工作態度積極的打工人，雖然沒有贏得理所應當的誇獎，可也收穫了打工生涯的一些經驗教訓，距離真正成熟的打工人，更近了一步。

至少，他們比接下來，唱黑臉的管理者們怒斥下，表現的差強人意的老鼠屎們，要好得多。

散會之後，兩波打工人會師，熬夜一晚上的打工人們，精神狀態還算過得去，貌合神離的和接班的打工人短暫交談著。

但是他們的視線，卻在機器的縫隙中，可憐無助的尋找著關注已久的目標。

好多人這麼乾的，也多特別討厭模仿者。

「喂，老蔡，你在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你怎麼還不回去睡覺？」

「噢，我還有一些產量上的問題，需要找管理對一對。」

熬紅眼的夜班人，隨口胡謅道，說完就背過身，移步到別的地方。

雖然車間沒有開着能夠看到外面的窗戶，可能是耳聽八方的緣故，也可能是大晚上有過偷奸耍滑，知道了外面的雨還沒有停。

更加埋在打工人心底里的不可告人的想法，使得上完夜班的打工人，感覺狀態上還能在上一個白班。

在每個機台煞有其事的逗留一會兒，也和操作機台的打工人閑聊幾句。

雖然是真的打工人，可那派頭，鄉鎮幹部都趕不上。

十二小時兩班倒的工作，大部分人的出行方式，都是兩個輪子的，非常符合身份，每當雨天來臨，上下班的打工人好像斷了魂似的趕路。

可是，就有那麼少部分打工人，上下班風吹不著，雨淋不著。

「小蔡，可以啊，頭髮都是乾的，一點沒有濕。」身為蔡雲飛最不想見到的人，楊江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了起來。

「哼！」

每天和打卡上班一樣似的，工資卡裏面準時進一筆款子，使得蔡雲飛的生活有了質的飛躍，又如同野雞群中的仙鶴。

要不是有心愛的、還沒有得到手的廠妹，這一座小小的外資企業，怎麼可能裝的下蔡雲飛？

幾百個達布妞的衣服捨不得買，價值幾十萬個達布妞車。

蔡雲飛說買就買了，果斷的就購置了一輛進口轎車，男人的夢想提前得到了。

對於這種開心的事情，他也沒有大聲在車間裏面嚷嚷，只不過有意無意的在下班的廠門口逗留那麼一會兒。

對於這種騷操作清楚的很，那些廠公們對此從來都是輕蔑一笑，選擇迂迴在廠妹們中傳八卦。

今天下雨天的緣故，如同棕熊巡視領地的鄰班們，沒有巡視各個產線，給了所有打工人開小差的空擋。

「喂，小他兒，你知道嘛？去年那個事情。」

「噢，你說那件事啊！太記得了。」

「你最近下班路上，有沒有遇到相似的事情？」

「哦~你這麼一說，我還就想起來了，是有那麼回事，像，太像了。」

兩個情商爆表的廠公們，陰陽怪氣的交談聲，意有所指的說完，猥瑣的步伐便遠去了。

成功留給顏值在及格線以上的廠妹一些疑問。

然後，一群婚姻不算成功的、嫁的男人條件並不好的婦女們，宛如陽谷縣的王乾娘似的，根據她們多吃了幾口鹽的資歷，正在悄悄和盤靚條順的廠妹，交談中夾帶着私貨。

「妹妹啊，你這麼漂亮，追你的男人，估計能從這裏排到廠門口吧？」『王乾娘』一副她說的很對的語氣說道。

「哪裏有啊！」廠妹被這溫柔很暖的語氣，說到心坎里了，一臉沒有表露，嘴上卻否認道。

「你啊，還別跟姐我打迷糊眼，哎呦，對了，你聽說過咱們廠去年的事嘛？」

「你說那個有錢人開好車，到車間騙廠……小姑娘的事情？」

「對，就是那個事情。」

「聽說過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盤靚條順的廠妹，口中說到那個廠妹的時候，便下意識的稱呼那個不幸的女孩為小姑娘。

廠妹甩了甩頭，可能是因為冥冥之中的下意識行為。

接下來情商爆表的已婚婦女，也在私貨中抖摟了一些猛料。

廠妹那一臉嬌好的，還沒有長青春痘的無暇肌膚，眉頭卻皺起了。

『王乾娘』認命了自己的不幸，成功的傳遞了負能量的她，見好就收，事了拂衣去，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從遠處走來，正好經過的女管理，帶着一副嚴肅的樣子，來到了楊江和蔡雲飛的崗位。

「喂，你們去支援一下第四車間？」

……

同一時間，這家電子廠保安室內，兩個不修邊幅的保安相對而坐，好幾天沒有洗頭髮的他們，那一頭亂稻草的別緻髮型，一手劃過，估計可以刮下來二兩油。

「小他兒，你來了有一段時間了，聽說過咱們廠第四車間的事情嘛？」老資格的保安，坐姿上有着很深的江湖大哥的氣息。

「大哥，我還真聽說過，對於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情，我特別愛聽。」可能是一位對鬼神的傳說比較嚮往，也可能是出於對江湖大哥氣息的敬畏，新來的保安，姿態放的特別的低。

「說到咱們廠第四車間的事吶，哎呦喂，太慘了，要不是咱們老總關係硬、路子野，早踏馬關門大吉了。」

「那後來呢？」

「具體的等會細聊，反正那個車間，一直封閉着，沒有外面人瞎傳的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