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十大部落 二十
阿比奇徹底瘋了，他舉著刀又是威脅又是叫囂，口口聲聲控訴這世界的不公。
「憑什麼！一個除了好色沒有任何特點的老東西！就因為你爹是可汗，你也能當可汗！」阿比奇大聲咆哮著。
佐格用手肘戳一戳常治龍，小聲說道：「你想想辦法呀。」
常治龍戲謔地笑着：「別急~再看一會兒戲。」
阿比奇一手抓着冼客脖領，用刀指向眾人：「你們以為一直以來是誰再管部落吶？是我！我才是你們的可汗！這個老傢伙，他除了出去找女人就是花錢！花錢！花錢！不是我想辦法賺錢，你們一個個都得餓死知道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答案是確實有種。
在人類社會，出生就代表着一切。有人生來富貴，有人生來貧窮，都說可以靠努力改變，可事實上努力也是建立在血統的基礎之上。
唯一能擊敗血統的只有天命，因為血統本身就是一種天命。
阿比奇擁有聰明才智，他靠着努力獲得一官半職，然後做到內務總管。
到此為止，他已經達到了努力所能達到的頂點，再想更進一步只能靠天命。
幸運的是天命推給他一個小十六，這個女人相貌出眾又有着濃厚的貪婪與野心。
看到她，阿比奇就好似尋得了一片新天地。他想到可以通過這個女人達到自己更進一步的目的，即便自己不能當可汗，至少讓自己的兒孫後輩成為可汗。
他與小十六商量，兩人一拍即合。
阿比奇將小十六介紹給冼客，那個老色鬼不出意外的將其納入後宮。
接下來在阿比奇的有意操作之下，小十六在冼客的後宮中異軍突起，超越其餘姬妾，成為他最寵愛的女人之一。
那麼感情培養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當然就是製造繼承人。
由於冼客本身荒Yin無度，他早就失去了生兒育女的能力。前四個孩子都是跟第一可敦生的，之後就沒再喜當爹過。
阿比奇自然也知道這件事，他之所以自信小十六絕不敢中途背叛他，也是因為有這一層保險在。
首領的女人是不能二次嫁人的，丈夫死後就只能待在部落里了此殘生。
阿比奇就抓住這點反覆威脅小十六，讓她與自己合作，生下一名男孩。
由於並非是跟自己喜歡的男人所生，小十六隻把這個孩子當做工具，對於他根本沒什麼感情。
再加上即便用盡渾身解數討好冼客，這老頭還是遲遲不立小兒子做繼承人。
氣急敗壞的小十六就只好拿孩子出氣，日常非打即罵。
相較於她，阿比奇當然視這孩子如珍寶。一方面這是他的種，另一方面也希望孩子長大后能善待他。
一直以來照顧孩子的責任都是由阿比奇負擔，生活的各個方面，包括吃穿、學習、娛樂等……
在旁人眼裏，阿比奇不過是拍可汗寵妃的馬屁，殊不知他是在呵護自己的孩子。
阿比奇想着，只要哪天老傢伙把自己兒子立為繼承人，他就想辦法幹掉老頭讓兒子繼位。
到那時安塔部就會改名為「阿比奇部」，而他也能作為輔政大臣，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可是事與願違，不知是冼客有意為之還是天命已不在阿比奇這邊。過了這麼久，冼客就是不立小兒子為繼承人。
眼看老頭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阿比奇比誰都着急。
焦慮之下他想到一不做二不休，贏得競爭的最好方法就是幹掉競爭者。
於是阿比奇設計了一場鬧劇，用草人冤枉第一可敦弒夫，從而達到剷除他們母子的目的。
如今手裏挾持人質，阿比奇的唯一要求是：「你！老太婆！去把你兒子殺了！」
「什麼！？」第一可敦驚愕。
阿比奇狂笑道：「哈哈哈哈！我要你們安塔一族斷子絕孫！哈哈哈哈……」
「行了，差不多可以謝幕了。」
「啊！？」
阿比奇猛然回頭，發現常治龍居然已經在他身旁。
還沒等他反應，常治龍已經以超快的手速奪取匕首，順便再一掌把他打昏。
至此，一場鬧劇宣告結束。
冼客命人將阿比奇和小十六帶走，擺手屏退眾人。
「你也先下去吧。這幾天身子不舒服，別累著。」
這是冼客對第一可敦說的話，儘管姬妾成群，但他對於髮妻多少還是有些夫妻情分。
佐格原本也想離開，可冼客卻叫住了他。
「王子請留步。」冼客說道，「小汗有些話想對您說。」
佐格向其餘二人使眼色，留下常治龍陪伴，夏依塔則出去帳外等候。
來到冼客身邊，老頭虛弱地說道：「王子請坐。」
佐格坐到冼客身旁，聽他做無力的道謝。
「小汗這次能夠化險為夷，多虧了王子殿下啊。」
佐格謙遜道：「冼客汗您別這麼說，所有事都是我應該做的。」
聽到這話，常治龍莫名在旁邊發出一聲：「嘁！」
冼客抬頭望了他一眼，又低頭慚愧道：「這次都是因為我用人不濟，所以才會造成這種局面。」
佐格：「那可汗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冼客悻悻道：「小十六我可以饒她一命，把她送回娘家。阿比奇的所作所為不能原諒，我打算擇日將他處死。至於他們的孩子……就算交給小十六，她也不會好好待他的吧。我會把他交給別人撫養，只不過身份不能再是貴族。」
佐格微微點頭：「冼客汗處事仁厚啊。」
「仁厚？」常治龍出言諷刺道，「仁厚之主會跑出去獵色嗎？要我說你有今天，全是自己一手造成。」
佐格拿眼瞪他，小聲提醒：「常治龍！」
冼客不悅道：「我是好色！但我不是畜生啊！你以為那些姬妾都是我搶回來的？每一個都是我明媒正娶回來的！」
常治龍：「明媒正娶怎麼還會有逃跑的？」
冼客：「那……父母包辦嘛，難免有不願意的……但我也沒派人去追啊！你想我花了很多錢娶回來的，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老婆跑了還這麼淡定，到底是大度還是麻木？
常治龍很是不屑：「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不顧夫妻情誼的色鬼啊……」
「常治龍！！」佐格怒斥。
常治龍絲毫不顧佐格阻止，憤然說道：「你不止對妻子不忠，對國家更是不忠。太平盛世，你逼王汗對外宣戰。於國於民你都是個禍害！」
佐格暴怒：「夠了！你別再說了！！在這裏大放厥詞，你眼裏還有本殿下嗎！？」
常治龍抬起雙手：「好好好，我不說……」
冼客抬眼觀察兩人態度，眼珠一轉，點點頭。
他對佐格說道：「王子，恕在下直言。並非是小汗想要宣戰，而是如今大勢所趨，不這麼做不行。」
佐格問道：「那如何才能令您打消宣戰的念頭呢？」
冼客坦然道：「這麼說吧。倘若其他五位可汗改變心意，小汗也不會再堅持。」
這是一句廢話，原本宣戰之事就不是一個部落可以決定的。若不是六大部落抱團，王汗大可不管不顧。
「無論如何，今日之事小汗都會銘記於心，假以時日必將報答。王子若是不嫌棄的話，可在我部落過夜，明日再啟程。」
「那就打擾了……」
佐格起身，拉着常治龍走出帳篷。
冼客坐在帳中沉思，過了一段時間，猜想兩人應該走遠，他向著帳外喊道：「來人吶。」
有士兵進來抬手行禮：「可汗。」
「你去找負責傳信的僧兵進來，我有事要吩咐。」
「是！」
士兵行禮退出。
冼客默默目視前方，心中已有一些想法。
佐格與常治龍離開帳篷，一路上兩人神情凝重不說一言。
直到離開冼客寢帳一段距離，兩人終於綳不住大笑。
「怎麼樣？剛才表現還不錯吧？」佐格笑着問道。
「還差一點，你要憤怒知道嗎？來，跟我學……咦！！」常治龍齜牙咧嘴。
佐格也學着：「咦！！……嗯~像傻子一樣。」
剛才兩人在冼客面前顯示的「不和」，其實全是做給他看的。
如今在冼客眼中，常治龍已然成為一個有些小聰明，卻好大喜功不懂權謀的莽夫。
常治龍就是要給這些主戰派的可汗留下這種印象，試想如果他總跟王子一條戰線，主戰派又怎會來找他合作呢？
事實證明效果不錯，冼客已經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會看到效果。
一行人在部落借住一晚，第二天大早便出發。
離開安塔部，向西來到達烏特部領地。
從天空望去，部落外側黑壓壓一片，原來是達烏特部的可汗術乜格，正帶着本部人馬列隊歡迎。
常治龍發笑，之前聽佐格說術乜格是只狡猾的老狐狸，今日一見確實有點意思。
降到地面，與佐格他們一同來到術乜格跟前。
看他人長得不高，身材、臉型都是圓滾滾胖乎乎的樣子，臉上兩撇小鬍子，頭戴一頂草原民族特色的圓帽。
見佐格下馬走來，術乜格帶頭行禮道：「小汗術乜格，帥本部眾人恭迎佐格王子。」
佐格回頭望一眼常治龍。
常治龍則用眼神提醒佐格接着演戲。
自從安塔部落出來之後，常治龍就告訴佐格，從現在開始他們兩人之間必須要有一些隔閡。
具體表現為非必要，互相之間不理睬。
佐格心領神會，端起架子對術乜格說：「好久不見了，術乜格汗。您這……未免也太隆重了吧。」
「不不不，這是接待貴賓應有的規格。快進去吧！小汗為您準備了盛大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