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涯 第九十三章 驅狼吞虎
果然如同司鴻所料想的那樣，三家的紛爭並沒有持續太久，大抵是象徵性地說了兩句場面話，便各回各家了。
杜十娘很失望，酒樓上的賓客們也很失望。
司鴻一臉淡然地品著小酒，杜十娘有些坐不住，她的計策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很是不滿，又看到司鴻怡然自得，只好眼巴巴地望着他，就看到司鴻用手指沾過桌上遺漏的酒水，寫下一個「虎」字。
杜十娘疑惑地搖搖頭，並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司鴻又沾點水在「虎」字的旁邊寫下三個「狼」字，隨後將酒杯重重放下，飛濺的酒水將這一片酒桌打濕，再也尋不到字樣。
司鴻從她的口型中得到了答案，倒是分毫不差，輕輕點頭，杜十娘的目光就開始往窗外飄散，應該是在思考着下手的目標吧。
……
李府的大廳之中，齊刷刷地跪了一片。
李昊正坐在高位之上，神色冰冷地掃過在場眾人，上位者的威嚴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說吧，是誰做的？」
「家主開恩吶，就算借我們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偷拿庫房的東西啊，更何況是那麼顯眼的兵刃呢？」當即就有家僕用膝蓋往前走了兩步，到了李昊的跟前不敢再往前，只是一個勁地磕頭，起起伏伏之間這才看見他的臉上到處都是鞭痕。
李昊可不耐煩，一腳將這家僕踢到人堆裏面，橫七豎八撞倒一片，怒斥道：「你們這群白眼狼，吃穿用度全是我李府出的，此刻竟然起了歹念，打到我李府的頭上來了？！」
「家主，我們冤枉啊。」李昊的怒氣可不是說笑，當真是拿着鞭子抽打，家僕們不敢反抗，只能努力跪得直直的，那些歪歪斜斜的反而挨得更凶。
「冤枉？哼，老祖築基圓滿都沒有察覺到有什麼異樣，你們說不是家賊還是什麼？」李昊的鞭子舞得興起，人人臉上都掛着彩，卻不敢吭聲，否則會迎來更慘的毒打。
「父親。」一位唇紅齒白的少年跨過大廳，站在李昊面前，李昊手中的鞭子也停了下來，長出一口氣，板着臉說道：「喻兒，你怎麼來了？」
李喻接過鞭子，放在一旁，扶著李昊坐在座位上，慢慢說道：「父親，以孩兒看，可能當真不是他們做的。」
李昊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香茗，示意他繼續說，李喻掃過在場的家僕，道：「首先，家僕們跟您的時間很長，相信還是可以信賴的。」
輕輕點頭接受了家僕們感激的目光，又再度看向李昊，見他喝了茶水潤了嗓子之後，又接着開口，「其次，就算是家賊所為，兵刃如此晃眼，我不認為他可以帶出李府，更何況連斬秦、孫兩位公子呢。」
「不錯，繼續。」李昊讚賞地看了一眼，這個李喻一直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一眼就看破了其中關鍵。
「這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嘛，誰敢說杜十娘一定死了？」李喻的眼睛正對上李昊，父子間對視一眼微微一笑，皆是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李昊站起身來，揮一揮手道：「今日有少爺為你們求情，便暫且放過你們，今日之事不得外傳，聽清楚沒有？！」
家僕們連聲稱是，急忙退了下去。
李喻看着家僕們的背影，沉聲說道：「父親，這一批家僕要不得了，交由孩兒調教成死士吧。」
「自當如此。」李昊輕輕點頭，又望向天邊，「不過又會是誰想要在這裏挑撥離間呢？」
……
司鴻悄悄地跟在孟浪身後，當真是人如其名，孟浪得很，整天出沒於秦樓楚館之間，出手闊綽，正是那些清倌人最喜歡的一類人。
圍在孟浪周圍的人不少，這也正好給了司鴻機會，混跡在人群之中，和孟浪有說有笑的，絲毫不起疑。
街上的人怕是早已經熟悉孟浪的性子，跟在他身後的這群人大多是各大秦樓楚館的托，就靠着一張嘴拉客人混飯吃呢，司鴻不時應承兩句拍拍馬屁，也得了不少賞賜。
「還真是豪客啊。」司鴻暗自發笑，手上動作卻是不慢，悄悄用力一推，正好撞見轉角處的李昊，孟浪踉蹌兩步，摔在地上。驟然見了長輩，身邊又跟着一堆狐朋狗友，不由覺得有些尷尬，只能怯生生地開口問好：「李伯伯。」
李昊見到孟浪倒是知道他的性子，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可是餘光卻是瞟到孟浪的隊伍里有人隱隱有怯意，急忙從拐角跑掉，似是想要逃脫他的視野。
「好孩子，伯伯還有急事要辦，就不多說了。」趕緊甩開孟浪，追了上去，那人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卻是對這一片很熟悉，李昊左拐右拐幾次差點跟丟，最後終於看到那人在孟府後院的院牆邊縱身一躍進了孟府大院再沒了動靜。
李昊心中疑惑更甚，又觀察許久，還是不見孟府有任何動靜，心中大膽假設一下，驚駭之意更甚，連忙返回李府，着手進行佈置。
這神秘人正是司鴻，一路上吊著李昊就為了讓他親眼瞧見，眼下李昊已經上鈎，只需要再如法炮製引誘其他兩位家主，便可以大功告成。
接下來的兩天，秦成、孫同都親眼瞧見了有神秘人進了孟家後院，聯想這幾日發生的慘案，不論怎麼計算，最大的得益者都會是孟家。
三位家主一拍即合，大家都是老狐狸，聯手之下孟府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呢？
司鴻趴在房頂上，隱去了全身的氣息，藏於夜色之中，聽到三位家主的商議，各中內容倒也有趣。
大功告成，接下來要做的只是將這件事告知杜十娘，就等著看好戲吧。
於是，清晨的品南郡，早起的人們就看見浩浩蕩蕩的隊伍從三個世家出發，目標正是城中央的孟府。
品南郡只缺熱鬧，從不缺看熱鬧的人。
浩浩蕩蕩的人馬除了三大世家以外，還有各處匯聚過來的路人，將孟府周圍四條街道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