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只有謎語人才能打敗謎語人
當最後一縷夕陽被夜幕所吞噬時，陳熵躺在未開燈的卧室中，兩眼無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剛剛消費了六千點數，一連看完了剩下三段深淵女神的「記憶碎片」。
就在陳熵看完最後一段記憶碎片后，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悲傷狀態。明明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傷心，內心卻被什麼東西緊緊揪住了。
在第二個記憶碎片中，他看見那個藍發少女被一群男子推搡著走到一處懸崖前，底下是翻湧不已的海浪。
少女依舊是一身白色的長裙，脖子上戴着由荊棘和血製作而成的項圈。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少女的腳邊綁着一塊巨大的石塊。
緊接着，懸崖上的面具祭祀舉起權杖一喊，數位中年男子便將藍發少女推下懸崖。
「魔女...魔女...請告訴我...」
就在少女被這些人推入海中的時候，陳熵又聽到了那段旋律熟悉的歌謠：
「為何下沉的巨石會將你拖入海底...就像那化作泡沫的美人魚...」
陳熵強忍着頭痛購買了第三個記憶碎片后，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片亂葬崗中。
數不清的人圍着在一個提前挖好的深坑旁邊，似乎是在等待什麼好戲。
人群的正後方，有一個披金戴銀，看起來身份極其高貴的老年男人坐在寶座上，周圍是為他搖扇喂葡萄的侍女與前後忙碌的侍衛。
陳熵站在遠處，隱約聽到有人叫他「王」。
不多時，依舊是那個藍發少女被幾個成年男人推搡著出現。她被人用繩子五花大綁，白色長裙顯得比之前更加破舊，寶石藍的頭髮也亂糟糟地黏在皮膚上。
一個身穿祭祀袍的面具男走到那名「王」的面前，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即，「王」大手一揮，周圍的人群便沸騰了起來。
在人們不知所云的喧鬧聲中，幾名男子推搡著藍發少女，試圖把她推進坑洞裏。
與之前相比，少女再也沒有為自己的死亡而感到驚慌失措，她的眼神就像死了一般毫無光彩。
將少女推入坑洞后，那幾名男子拿起鐵鏟，迅速用沙土將這個坑洞填滿，似乎要將少女直接活埋。
「魔女...魔女...請告訴我...」記憶結束之前，陳熵又聽到了新的童謠：
「活葬入土的茱麗葉...陪伴她的到底是愛情還是泥土...」
看完第三段記憶碎片后，陳熵的思緒狀態已經趨於混亂。但他還是抱着「馬上要大結局了再堅持一下」的追劇心態，購買解鎖了最後一段記憶碎片。
這一次，陳熵看見了那個藍發少女雙腳拴著鐐銬，被人推搡進了一個斗獸場內。
觀眾席中的坐客熙熙攘攘。他們眼神狂熱，似乎在討論着什麼。
相比起之前幾次，這次的幻境比先前更加清晰，陳熵甚至能聽見觀眾們在說什麼：
「如果能度過第五個刑罰，她就是預言中的魔女了！」
「太好了...我們終於有救了！」
觀眾們正熱烈討論著，卻聽到擂台底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斗獸場邊緣的鐵籠被打開了，幾隻體態壯碩的獵犬從籠中跑出，齜牙咧嘴地看向藍發少女。
「啊...啊...」藍發少女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嚇得說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瞳孔中已經失去了高光。
伴隨着台上祭祀的一聲令下，獵犬們低吼著朝少女襲去，鋒利的牙齒開始撕咬少女的肉體。
「又是這種橋段嗎？」看過四段類似的劇情后，陳熵的內心已經毫無波動，甚至想開着鎮定激素坐在旁邊吃爆米花。
可就在這時，藍礬少女卻忽然將目光轉向了陳熵，令他心中一顫。
明明兩人相距甚遠，陳熵卻能清晰看到少女的表情。
即便瘦骨嶙峋的嬌小身軀被獵犬撕咬，少女卻依舊露出了恬靜的笑容。在看見陳熵的那一刻，她那如死灰般黯淡的瞳孔中忽然閃爍起一抹星光。
這並不是在得知自己生命將至時顯露出來的絕望或釋然，而是一種充滿希望的眼神。
這種眼神，就好像少女將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陳熵隱約看見少女張開嘴，試圖對自己說些什麼，但他並沒有聽清。他只是忽然覺得，這個少女可憐到了連他這種人都會忍不住唏噓的地步。
然而陳熵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他的耳邊就飄來了熟悉的童謠。
「魔女...魔女...請告訴我...」與之前那種年齡模糊的女聲不同，這次是一個擁有天籟嗓音的少女在哼歌：
「為何瘋狂的野獸會將你的血肉撕咬殆盡...將你浸入這終焉之地...」
伴隨着沉重的童謠，最後一段記憶碎片便結束了。
陳熵點開系統，發現深淵商店裏的「記憶碎片」已經兌換完了，商品的備註出現了更改：
【深淵女神的記憶碎片[已兌換]：祂到底想要告訴你什麼？關於這點，還請你好好思考...當然，實在想不出的話，親自去問她也行。】
「哥哥！吃飯了！」
就在陳熵沉浸于思考中時，那由多敲了敲房門。
陳熵猛然驚醒，連忙應了一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便推門而出。
——問題來了，她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陳熵漫不經心地扒著飯，思考起深淵女神將這些記憶碎片給他的目的。
在這五段記憶中，藍發少女少女先後經歷了荊棘穿刺之刑，火刑，水刑，土刑，和獸刑。但對於正常人來說，每一種刑罰都是必死無疑的。
——難道那個藍發少女也是不死人嗎？
陳熵果斷否定了這個想法，畢竟深淵女神大費周折傳遞給他的訊息，肯定不止這麼簡單。
他又想起來在最後一段記憶中，他隱約聽到有人說「預言中的魔女」。巧合的是，黑卡莉絲查到的文獻中也有記載關於「接受審判的魔女成為守門人」的訊息。
不過從目前來說，已知的訊息還是太少了。除非陳熵親自跑去找那個深淵女神問個清楚，否則他的一切推理都只是浪費時間。
可是按照陳熵現在的力量，想要通過「深淵」這片群魔亂舞之地談何容易。他能做的只有將「深淵」的存在曝光出去，試圖用無法預期的變數打破局面，創造出新的契機。
「她就不能多告訴我點情報，或者用神力直接把我傳送過去嗎？」回到房間里，陳熵無奈地伸了個懶腰，無奈地抱怨道。
就像寶可夢裏面的鬼系會克制鬼系，能夠打敗謎語人的只有謎語人。
「叮咚——」
第二天早晨，陳熵被手機里傳來的鈴聲吵醒。他打開屏幕一看，發現是黑卡莉絲給他發來的短訊：
「快快快！趕緊看推博，好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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