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二. 屍山骨海的登神階梯
宋霖很快就被這篇帖子的標題吸引了，他仔細讀著這篇帖子，表情從一開始的迷惑逐漸變得震驚，最後竟然豁然開朗。
這篇帖子的內容冗長，完全可以編著成一本書。但裏面所描述的內容卻刷新了宋霖的世界觀，讓他一刻都停不下來地想要
正如標題所說，這篇帖子以另類的歷史學角度，講述了夜樞城的建立以及財閥體系的形成。
並且帖子裏所說的內容以及對財閥的看法，與宋霖在學校里學到的截然不同。
夜樞城各大學校的歷史課，政治思想課以及社會人文課都有提及關於「財閥」的話題。
理所當然，在所有教科書中，「財閥」都是當之無愧的正面形象。
他們的祖先是勇敢的開拓者，不遠萬里來到這片野蠻的土地上，戰勝了與惡劣的土著吉吉里人，並在此處建立這座鳥語花香的夜樞城。
他們是夜樞城的英雄，在建立夜樞城後步步為營地積累財富與實力，並在「核戰爭」與「百獸夜行」等一系列災難中，不惜動用私人資產也要守護城市，做全城百姓的守護神。
他們的後代則是全人類的希望，光榮繼承長輩們的使命，在荒涼的廢土上保護人類最後的文明，生生不息地駐守照亮人性的最後燈塔。
不僅如此，各區的人文教科書上都有一句振奮人心的話：
「財閥是偉大且無私的組織，是人類文明的道標。正是他們對全人類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貢獻，才能獲得如今的權利與地位。只要你足夠努力，足夠勇敢，足夠無私，你也有資格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但是關於財閥是如何積累起如今這般龐大的財富，以及他們在歷史上有沒有做出過什麼惡事...這些事情教科書上也都有提及，只不過都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畢竟在這座城市裏說財閥壞話，就等同於在中世紀歐洲跑到教皇面前宣傳日心說，等同於在大國皇帝面前頌唱《沁園春·雪。
有些事情懂的都懂，不懂的也不方便光明正大地解釋，何必太過較真呢？
宋霖和許多憤世嫉俗的年輕人一樣，都對這座城市的現狀感到不滿，也對財閥的「正義性」保持懷疑。
但宋霖也和那些憤世嫉俗的年輕人一樣，絕對不敢張口辱罵財閥，也不敢在網絡上貶低財閥，生怕攤上什麼事。
可宋霖讀到的這篇帖子中，卻是在字字珠璣地批判財閥。
儘管這篇帖子的主題是從另類角度解讀夜樞城歷史，揭露歷史中被人們遺忘的一面。但是作者的字眼之中，無不充斥着對財閥的鄙夷與不齒。
「大約兩百年前，也就是核戰開始的百年之前，這個世界已然進入了「財閥時代」。」
「所謂財閥時代，指的就是私人公司擁有領地，行政權力與軍隊。他們能夠自己組建勢力，甚至可以脫離國家自行建立行政單位。」
「相比起國家，財閥並不需要去考慮平民百姓的安危幸福。他們只需要考慮自身的利益，將「盈利」當作最重要的運營標桿。」
「在那個時代，被財閥統治的土地上鮮有天災，卻時常發生人禍。富人只要花錢買通財閥就能隨意犯罪，甚至殺人取樂。窮人則連最基本的政府生活補助都沒有，也永遠湊不齊足以改善生活的啟動資本，只能在惡性循環的生活中靜候毀滅。」
「很快，擁有獨立行政單位的財閥不再滿足於現狀。他們對本土資源的開發以及趨緊飽和，於是他們將目標轉向了星球上一些未開拓過的無人禁區，其中就包括夜樞城原址。」
「三家財閥的開拓團隊同時看上了這片土地。
這片土地位於一片寬廣無際的雨林之中，至今仍未被任何國家或者財閥納入領地。但是財閥的勘探隊卻在這裏發現了大量的自然資源與石油資源。」
「這裏的地勢環境複雜且兇險，大型載具無法抵達，只能讓開拓人員徒步進入，且稍不留神就會喪命。」
「於是三家財閥赦免了他們領土內的一批重罪犯，聲稱這些重罪犯只要能夠為公司開拓殖民地，往後不但不追究他們的刑事責任，還能保證他們一生榮華富貴。」
「在往後的幾十年時間裏，一批又一批的開拓隊伍闖進這片資源富饒的無人區。殖民據點如同膿包爛瘡般爭相出現在雨林周圍。而世代居住在這裏的土著人則被他們用財閥配置的現代化武器大肆屠殺，就像是在剿滅老鼠一樣，連平等談判的機會都沒有。」
「為了掩蓋這段血腥殘酷的歷史，財閥在事後將史書寫成了「土著人率先對殖民者們發動襲擊」，並將殖民者們冠以英雄色彩。」
「殖民者剿滅了當地的大部分土著人後，僅存一支名為「吉吉里人」的土著人種依舊存活。殖民者這麼做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吉吉里人的普遍顏值相很高，盛產帥哥美人，可以當作寵物或者奴隸進行販賣。」
「在此之後，夜樞城就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來了。」
「......」
之後的內容主要講述了一下建立起夜樞城的偉大開拓者們，現在端坐在財閥聯合會頭等席上的各大財閥勢力，他們是如何發家致富，累積實力的。
奴隸貿易，販毒交易，軍火走私，詐騙教唆，挑撥戰爭，明爭暗奪，燒殺搶掠...只要能獲得最大的利益，這些財閥人士們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每一項手法都令人不齒，刷新著道德的底線。
可以說，夜樞城財閥勢力的金庫里，沒有一枚硬幣是乾淨的，它們都沾染著血液與冤魂。
而夜樞城之所以能夠獨立出來，是因為這些殖民者們不想與當初資助他們的大財閥分享資源。
殖民者想要獨佔這座城市的一切，於是果斷髮動了夜樞城的獨立戰爭，並美名其曰是為了自由與民主，才與當初資助他們的財閥斷絕關係。
宋霖讀完這篇帖子，恍惚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這篇帖子彷彿為他打開了真理的大門，讓他看清了很多事情。
尤其是這篇帖子的發佈者還提及了一個聞所未聞的概念：「血腥資本的原始積累」。
財閥想要快速積累資本和實力，賺到足夠的利益，往往會不擇手段，甚至草菅人命。
財閥的登神之路是血腥的，是踩在無數的枯骨與絕望走上來的。
也正是有財閥存在，夜樞城才會像現在這樣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因為對於「財閥」這種組織來說，累積資本的道路永無止盡。而他們這些夜樞城的普通市民...亦是財閥人士用來搭建登神天梯的原材料！
誠然，財閥人士非常喜歡出席各種慈善活動，也為夜樞城慈善事業做出過許多的貢獻。
比如說為了響應動保組織的號召，保護野生動物。財閥聯合會曾下令解散「獵人公會」，將「怪獸獵人」視為違禁職業。
比如說不少知名財閥人士都曾親自拜訪孤兒院，陪那裏的孤兒玩耍一天，並為他們獻上自己的簽名禮物。
比如說曾有財閥人士主動邀請一名貧民窟孩子與他的孩子交換生活一個星期，讓財閥孩子在貧民家裏體驗現實社會的艱苦，同時讓貧民孩子來享受一下財閥生活的溫暖。
然而，這座城市從來沒有因為他們的慈善舉動而變好。
城郊垃圾場依舊有數不清的拾荒者，每天在污染的垃圾堆里蹣跚徘徊，用畸形的骯髒手指不斷扒拉尋找著，只為了用值錢的垃圾換自己一頓飯錢。
貧民區的無數家庭依舊要為「送孩子上學還是進廠」這件事吵得不可開交，最後有可能鬧到家庭決裂的地步。
中層區的白領們表面上光鮮亮麗，實則卻背上了如山般的債務，又早已在大環境的鼓舞下養成了超前消費的習慣。他們為了還清房貸車貸婚禮貸以及夜唄貸款等一系列債務而愁昏了頭腦，就連每年在醫療保險上花費的數目也不容小窺。
財閥表面上在幫助所有人，實際上誰都沒有幫到，只是為了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
至於核戰期間和百獸夜行期間，財閥也只是在重點保護他們的資產，順帶保衛一下夜樞城罷了。
現在這些高高在上的財閥，當初就是靠着血腥野蠻的手段積累財富。如今他們富足了，擁有了足夠的資本，便開始假惺惺地行善，將自己美化成散發光輝的正義英雄，實則卻依舊改變不了吸食百姓血液的飲食習慣。
宋霖從這篇帖子中收穫了無數感悟，他的腦海中萌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想法，也是他從未敢萌生的想法。
宋霖開始懷疑財閥，憎恨財閥，厭惡財閥，不再想要盲目地崇拜與信任他們。
他意識到，夜樞城這種貧富差距巨大的社會結構，都是因為財閥的緣故！
窮人為了能吃飽下一頓飯而提心弔膽，而富人們卻在為了明天給自家寵物狗喂戰斧牛排還是大龍蝦而發愁。
抱着激動的心情，宋霖將這篇帖子保存下來，並且轉發到了自己的同學群里。
很快，這篇帖子就在同學群里激起了熱烈的討論。
有同學對這篇文章感到震撼，彷彿為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也有同學對此十分反感，認為這是某個網絡暴民撰寫的誹謗帖。
唯有宋霖一臉驕傲，他在同學們面前炫耀了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網絡寶藏，讓他那顆憤世嫉俗的心得到了滿足。
而類似的事情，也在網絡的其他地方發生著。這篇帖子以極高的頻率被許多b手用戶轉發到其他地方。
相較於抖管，b手平台的用戶是年輕人和未成年人偏多。
這類人大多憤世嫉俗，心中懷有夢想，容易輕信他人...因此他們最容易受到情緒上的煽動。
所以陳熵特意挑選在b手平台上發帖，而不是成年人居多的抖管或者擠滿樂子人的推博。
只有在b手，這篇帖子才能獲得更多用戶的認可，並且迅速傳播出去。
陳熵只是讓黑卡莉絲稍微改動了一下b手平台的ai推薦演演算法，讓這篇帖子自動登上所有用戶的首頁面。於是，星星之火便徹底開始燃燒了。
而當b手公司的審核發現這篇帖子的時候，這篇帖子已然突破了五千萬的觀看量與數十萬的轉發量，甚至被轉發到了其他平台。
甚至連推博上也出現了關於這篇帖子的熱搜話題，掀起了不小的討論話題。畢竟從來沒有人敢在網絡上如此赤裸裸地批判財閥，將財閥的行徑說得如此不堪。
許多人都在議論到底是哪位勇士敢找財閥的麻煩，也有人開盤賭這人會在幾天內被財閥聯合會定位ip地址並暗殺。
當然，更多的人透過這篇文章了解到了「財閥」的本質。亦或者說，他們原本就對財閥的內幕心知肚明，只是迫不得已在裝睡罷了。
而這篇文章，卻輕輕喚醒了他們沉睡的心靈。
當b手審核姍姍來遲地刪除這篇帖子時，一切已經為時已晚。
自此，賽博天災的第二波計劃，徹底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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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眼睛不舒服，有時候想趕在12點前碼字，但是眼睛不好看不了電腦所以就重新回去躺着了。我準備有機會去醫院看看，如果是眼壓過高那我注意身體，如果是我之前激光的視網膜又裂了，那我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