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雪》第四章（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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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綻放，點燃了沙漠的春天；雄雞報曉，彈奏出遠村的黎明。
沙騰浩特育紅小學的「開光儀式」在鑼鼓喧天的氣氛中開始了，50多個學生列成方隊向著國旗敬禮。
郭縣長從縣城帶來了鼓樂隊，把氣氛搞得熱鬧非凡，全村幾乎所有的男女老少都來了。郭縣長熱情洋溢地講了一番話之後，鄉里領導接着講。輪到歐陽講了，他卻愣在了台上。他的心情很激動，很久很久沒有在大場合講話了。台下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他大聲說道：「同學們，沒有到過沙漠的人領略不到蠻荒的恐怖與死亡的臨界，沒有到過沙漠綠洲的人體味不到綠色的渴望與生命的意義。從今往後我們就在一起了，一起學習，一起勞動，在知識的海洋里共同游泳，在與風沙的搏鬥中並肩戰鬥……」他感覺自己說的全是文革語言，但杜麗卻在台下沖他直豎大拇指。
在縣城辦手續的兩天時間裏，杜麗一直忙着採買，把佈置教室和教學需要的一切，只要她能想到的都買了回來。他們這種類似「春蕾計劃」而又不是「春蕾計劃」的行動，縣裏很支持，尤其是郭縣長。她過去在這裏教過書，歐陽和杜麗的到來了卻了她多年的心愿，她早早就安排人將學校打掃乾淨，安排好了他們的生活問題，為他們解除了一切後顧之憂。
開完會，杜麗和孩子們忙着佈置教室。她臉上放着光、漾著笑，歐陽好像又看到她年輕時的影子。
「鄉里給你們在沿河槽的地方劃出了一萬畝沙地，無須承包費，產權歸你們，50年不變，樹苗頭兩年縣裏無償支援，你們組織學生種就行了。等下學期開學時你們照常收學費，這裏的農牧民可富啦，錢不成問題。缺什麼就說話，縣裏全力支持。我還有個會，歡迎宴會就不參加了，保重！」郭縣長安頓一番之後坐車走了。她的確是個當官的料，一切安排的很周密，這令歐陽十分感動。
大漠裏的天氣說變就變，上午還晴空萬里，下午卻陰雲密佈，先是風，風過後天就陰了下來，看來要下雨。
晚宴安排在鄉長家。這是一處建在河槽上四周全是樹的院落，院子當中豎着「瑪乃弘」，鄉長是蒙族。杜麗不認識「瑪乃弘」，歐陽給她解釋：「瑪乃弘」是成吉思汗用過的兵器，是勇敢和力量的象徵，豎在當院，一是景仰英雄，二是用來驅凶。
人們在院子裏忙碌著，殺羊洗菜，好不熱鬧。杜麗從主人家要了三柱香，在「瑪乃弘」的祭台前雙手合十虔誠祭拜。正在這時，天下起了雨，豆大的雨點子劈劈啪啪落下來，把乾燥的沙地砸出股股白煙。人們沸騰起來，不由分說地將歐陽和杜麗擁進了屋、扶上了炕。
「貴人，大貴人來了，一來就給我們帶來了吉祥！」
鄉長低矮黑胖，腰裏別着個手機，高興地站在當地一個勁兒搓手，一些過來幫忙的婦女們不無景仰地看着歐陽和杜麗。她們竊竊私語：「你們看那個女老師慈眉善目，一臉佛像，一看就是貴人！」
當地老鄉有個講究，凡來這裏的陌生人，能帶來雨就被認為是貴人。這是入春以來的第一場雨，下的這麼及時，又這麼大，劈劈叭叭的響聲之後變成了一片雨幕。
牧民的待客方式也改革了，不上冷盤，除了全套奶製品外就是果盤，水果縣城裏什麼時候都有新鮮的。女主人先端上一盆燉軟的風乾羊肉，宣告宴會開始。
鄉長叫道爾基，30歲出頭，憨憨的，一看就屬於注重實幹的那種。他有些緊張，舉杯的手在抖，他身後手捧哈達身着蒙古族服裝的兩個姑娘也有些緊張，看一眼歐陽和杜麗便低下了頭。
「歡迎遠道的貴賓，歐陽老師和杜麗老師能放棄城市的生活來到我們這偏遠的鄉村，就說明看得起我們。這裏雖然條件艱苦，但我們的心是熱的，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不，比一家人還親。現在就按我們蒙古族最高禮節給客人敬酒！」
杜麗沒有到過牧區，早被這熱鬧的場面和滾燙的話語感動得熱淚盈眶，敬酒歌還沒開始唱，她就跪領了哈達和酒，連喝了三大杯。
人們吃着、喝着、唱着、嘮著……當一大盆熱騰騰的手扒肉端上來的時候，道爾基又借故敬了三杯酒，歐陽和杜麗早已融入到了這淳樸的民風中，也不計較喝多少，誰敬都喝。杜麗喝高了的表現就是笑，她笑起來好看，因此外人也看不出她喝多，受氣氛的感染，她唱起了馬玉濤的《見了你們格外親》，雖說歌詞有些背時，但效果特好。人們熱烈鼓掌，攢掇她直勁兒地唱，歐陽本想提醒她一下，見她高興也就隨緣。
他們被安排在學校靠東的一個套房裏，裏間住人，外屋辦公，條件有些簡陋，但杜麗已經很滿足了。「這裏的老鄉真好！」她躺在炕上餘興未盡地說。
「你感覺好就行。其實任何地方的老鄉都好，人民是最可愛的，不下來體會不到。」歐陽說。
「歐陽，你這個決定非常英明，咱們就在這兒度過餘生，死也要葬在我們自己建造的沙漠綠洲上。」
「看你，說哪去了，聽外面的雨下得多好，你我真是貴人嗎？」
「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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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綻放，點燃了沙漠的春天；雄雞報曉，彈奏出遠村的黎明。
沙騰浩特育紅小學的「開光儀式」在鑼鼓喧天的氣氛中開始了，50多個學生列成方隊向著國旗敬禮。
郭縣長從縣城帶來了鼓樂隊，把氣氛搞得熱鬧非凡，全村幾乎所有的男女老少都來了。郭縣長熱情洋溢地講了一番話之後，鄉里領導接着講。輪到歐陽講了，他卻愣在了台上。他的心情很激動，很久很久沒有在大場合講話了。台下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他大聲說道：「同學們，沒有到過沙漠的人領略不到蠻荒的恐怖與死亡的臨界，沒有到過沙漠綠洲的人體味不到綠色的渴望與生命的意義。從今往後我們就在一起了，一起學習，一起勞動，在知識的海洋里共同游泳，在與風沙的搏鬥中並肩戰鬥……」他感覺自己說的全是文革語言，但杜麗卻在台下沖他直豎大拇指。
在縣城辦手續的兩天時間裏，杜麗一直忙着採買，把佈置教室和教學需要的一切，只要她能想到的都買了回來。他們這種類似「春蕾計劃」而又不是「春蕾計劃」的行動，縣裏很支持，尤其是郭縣長。她過去在這裏教過書，歐陽和杜麗的到來了卻了她多年的心愿，她早早就安排人將學校打掃乾淨，安排好了他們的生活問題，為他們解除了一切後顧之憂。
開完會，杜麗和孩子們忙着佈置教室。她臉上放着光、漾著笑，歐陽好像又看到她年輕時的影子。
「鄉里給你們在沿河槽的地方劃出了一萬畝沙地，無須承包費，產權歸你們，50年不變，樹苗頭兩年縣裏無償支援，你們組織學生種就行了。等下學期開學時你們照常收學費，這裏的農牧民可富啦，錢不成問題。缺什麼就說話，縣裏全力支持。我還有個會，歡迎宴會就不參加了，保重！」郭縣長安頓一番之後坐車走了。她的確是個當官的料，一切安排的很周密，這令歐陽十分感動。
大漠裏的天氣說變就變，上午還晴空萬里，下午卻陰雲密佈，先是風，風過後天就陰了下來，看來要下雨。
晚宴安排在鄉長家。這是一處建在河槽上四周全是樹的院落，院子當中豎着「瑪乃弘」，鄉長是蒙族。杜麗不認識「瑪乃弘」，歐陽給她解釋：「瑪乃弘」是成吉思汗用過的兵器，是勇敢和力量的象徵，豎在當院，一是景仰英雄，二是用來驅凶。
人們在院子裏忙碌著，殺羊洗菜，好不熱鬧。杜麗從主人家要了三柱香，在「瑪乃弘」的祭台前雙手合十虔誠祭拜。正在這時，天下起了雨，豆大的雨點子劈劈啪啪落下來，把乾燥的沙地砸出股股白煙。人們沸騰起來，不由分說地將歐陽和杜麗擁進了屋、扶上了炕。
「貴人，大貴人來了，一來就給我們帶來了吉祥！」
鄉長低矮黑胖，腰裏別着個手機，高興地站在當地一個勁兒搓手，一些過來幫忙的婦女們不無景仰地看着歐陽和杜麗。她們竊竊私語：「你們看那個女老師慈眉善目，一臉佛像，一看就是貴人！」
當地老鄉有個講究，凡來這裏的陌生人，能帶來雨就被認為是貴人。這是入春以來的第一場雨，下的這麼及時，又這麼大，劈劈叭叭的響聲之後變成了一片雨幕。
牧民的待客方式也改革了，不上冷盤，除了全套奶製品外就是果盤，水果縣城裏什麼時候都有新鮮的。女主人先端上一盆燉軟的風乾羊肉，宣告宴會開始。
鄉長叫道爾基，30歲出頭，憨憨的，一看就屬於注重實幹的那種。他有些緊張，舉杯的手在抖，他身後手捧哈達身着蒙古族服裝的兩個姑娘也有些緊張，看一眼歐陽和杜麗便低下了頭。
「歡迎遠道的貴賓，歐陽老師和杜麗老師能放棄城市的生活來到我們這偏遠的鄉村，就說明看得起我們。這裏雖然條件艱苦，但我們的心是熱的，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不，比一家人還親。現在就按我們蒙古族最高禮節給客人敬酒！」
杜麗沒有到過牧區，早被這熱鬧的場面和滾燙的話語感動得熱淚盈眶，敬酒歌還沒開始唱，她就跪領了哈達和酒，連喝了三大杯。
人們吃着、喝着、唱着、嘮著……當一大盆熱騰騰的手扒肉端上來的時候，道爾基又借故敬了三杯酒，歐陽和杜麗早已融入到了這淳樸的民風中，也不計較喝多少，誰敬都喝。杜麗喝高了的表現就是笑，她笑起來好看，因此外人也看不出她喝多，受氣氛的感染，她唱起了馬玉濤的《見了你們格外親》，雖說歌詞有些背時，但效果特好。人們熱烈鼓掌，攢掇她直勁兒地唱，歐陽本想提醒她一下，見她高興也就隨緣。
他們被安排在學校靠東的一個套房裏，裏間住人，外屋辦公，條件有些簡陋，但杜麗已經很滿足了。「這裏的老鄉真好！」她躺在炕上餘興未盡地說。
「你感覺好就行。其實任何地方的老鄉都好，人民是最可愛的，不下來體會不到。」歐陽說。
「歐陽，你這個決定非常英明，咱們就在這兒度過餘生，死也要葬在我們自己建造的沙漠綠洲上。」
「看你，說哪去了，聽外面的雨下得多好，你我真是貴人嗎？」
「肯定是！」
[筆下文學Www.bxwx.net]
桃花綻放，點燃了沙漠的春天；雄雞報曉，彈奏出遠村的黎明。
沙騰浩特育紅小學的「開光儀式」在鑼鼓喧天的氣氛中開始了，50多個學生列成方隊向著國旗敬禮。
郭縣長從縣城帶來了鼓樂隊，把氣氛搞得熱鬧非凡，全村幾乎所有的男女老少都來了。郭縣長熱情洋溢地講了一番話之後，鄉里領導接着講。輪到歐陽講了，他卻愣在了台上。他的心情很激動，很久很久沒有在大場合講話了。台下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他大聲說道：「同學們，沒有到過沙漠的人領略不到蠻荒的恐怖與死亡的臨界，沒有到過沙漠綠洲的人體味不到綠色的渴望與生命的意義。從今往後我們就在一起了，一起學習，一起勞動，在知識的海洋里共同游泳，在與風沙的搏鬥中並肩戰鬥……」他感覺自己說的全是文革語言，但杜麗卻在台下沖他直豎大拇指。
在縣城辦手續的兩天時間裏，杜麗一直忙着採買，把佈置教室和教學需要的一切，只要她能想到的都買了回來。他們這種類似「春蕾計劃」而又不是「春蕾計劃」的行動，縣裏很支持，尤其是郭縣長。她過去在這裏教過書，歐陽和杜麗的到來了卻了她多年的心愿，她早早就安排人將學校打掃乾淨，安排好了他們的生活問題，為他們解除了一切後顧之憂。
開完會，杜麗和孩子們忙着佈置教室。她臉上放着光、漾著笑，歐陽好像又看到她年輕時的影子。
「鄉里給你們在沿河槽的地方劃出了一萬畝沙地，無須承包費，產權歸你們，50年不變，樹苗頭兩年縣裏無償支援，你們組織學生種就行了。等下學期開學時你們照常收學費，這裏的農牧民可富啦，錢不成問題。缺什麼就說話，縣裏全力支持。我還有個會，歡迎宴會就不參加了，保重！」郭縣長安頓一番之後坐車走了。她的確是個當官的料，一切安排的很周密，這令歐陽十分感動。
大漠裏的天氣說變就變，上午還晴空萬里，下午卻陰雲密佈，先是風，風過後天就陰了下來，看來要下雨。
晚宴安排在鄉長家。這是一處建在河槽上四周全是樹的院落，院子當中豎着「瑪乃弘」，鄉長是蒙族。杜麗不認識「瑪乃弘」，歐陽給她解釋：「瑪乃弘」是成吉思汗用過的兵器，是勇敢和力量的象徵，豎在當院，一是景仰英雄，二是用來驅凶。
人們在院子裏忙碌著，殺羊洗菜，好不熱鬧。杜麗從主人家要了三柱香，在「瑪乃弘」的祭台前雙手合十虔誠祭拜。正在這時，天下起了雨，豆大的雨點子劈劈啪啪落下來，把乾燥的沙地砸出股股白煙。人們沸騰起來，不由分說地將歐陽和杜麗擁進了屋、扶上了炕。
「貴人，大貴人來了，一來就給我們帶來了吉祥！」
鄉長低矮黑胖，腰裏別着個手機，高興地站在當地一個勁兒搓手，一些過來幫忙的婦女們不無景仰地看着歐陽和杜麗。她們竊竊私語：「你們看那個女老師慈眉善目，一臉佛像，一看就是貴人！」
當地老鄉有個講究，凡來這裏的陌生人，能帶來雨就被認為是貴人。這是入春以來的第一場雨，下的這麼及時，又這麼大，劈劈叭叭的響聲之後變成了一片雨幕。
牧民的待客方式也改革了，不上冷盤，除了全套奶製品外就是果盤，水果縣城裏什麼時候都有新鮮的。女主人先端上一盆燉軟的風乾羊肉，宣告宴會開始。
鄉長叫道爾基，30歲出頭，憨憨的，一看就屬於注重實幹的那種。他有些緊張，舉杯的手在抖，他身後手捧哈達身着蒙古族服裝的兩個姑娘也有些緊張，看一眼歐陽和杜麗便低下了頭。
「歡迎遠道的貴賓，歐陽老師和杜麗老師能放棄城市的生活來到我們這偏遠的鄉村，就說明看得起我們。這裏雖然條件艱苦，但我們的心是熱的，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不，比一家人還親。現在就按我們蒙古族最高禮節給客人敬酒！」
杜麗沒有到過牧區，早被這熱鬧的場面和滾燙的話語感動得熱淚盈眶，敬酒歌還沒開始唱，她就跪領了哈達和酒，連喝了三大杯。
人們吃着、喝着、唱着、嘮著……當一大盆熱騰騰的手扒肉端上來的時候，道爾基又借故敬了三杯酒，歐陽和杜麗早已融入到了這淳樸的民風中，也不計較喝多少，誰敬都喝。杜麗喝高了的表現就是笑，她笑起來好看，因此外人也看不出她喝多，受氣氛的感染，她唱起了馬玉濤的《見了你們格外親》，雖說歌詞有些背時，但效果特好。人們熱烈鼓掌，攢掇她直勁兒地唱，歐陽本想提醒她一下，見她高興也就隨緣。
他們被安排在學校靠東的一個套房裏，裏間住人，外屋辦公，條件有些簡陋，但杜麗已經很滿足了。「這裏的老鄉真好！」她躺在炕上餘興未盡地說。
「你感覺好就行。其實任何地方的老鄉都好，人民是最可愛的，不下來體會不到。」歐陽說。
「歐陽，你這個決定非常英明，咱們就在這兒度過餘生，死也要葬在我們自己建造的沙漠綠洲上。」
「看你，說哪去了，聽外面的雨下得多好，你我真是貴人嗎？」
「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