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 當我第1次見到牆外的世界時，我真的…非…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聽到陳熵的問話，奧利安頓時大驚失色。

誠如陳熵所說，奧利安就是那個偷渡組織的主要負責人，化名「潘森」。

身為區長的兒子，奧利安利用職位便利調查了吉吉里區邊境的哨崗和巡邏規律，幫助一批又一批快要活不下去的吉吉里人們逃離囚籠。

不僅如此，奧利安還挪用區長父親的資金在夜樞城外建造了一座簡易營地，供那些出逃的吉吉里人生存。

起初，吉吉里警方對於這些突然消失的貧民沒有顯露出太大的關心，就當他們是死在哪個下水道里了。

可時間一長，越來越多即將因交不起賦稅而坐牢的吉吉里人憑空消失，甚至有目擊者聲稱在吉吉里區邊境看見過形跡可疑的人士，於是警方便不得不開始懷疑有偷渡組織存在的可能性。

也正是在玩家完成「金牌體驗」貨車的押運委託后，奧因區長正式確認偷渡組織和吉吉里反叛軍有聯繫，並且都在區長廳安插了內線。

玩家接受奧因區長的「調查偷渡犯」委託后，會在一系列調查中找到幾樣看起來毫無頭緒的證據。

然而奧因區長一看到這些證據，就恍然意識到這些證據統統指向他的兒子奧利安。

最終，奧因區長會本着護犢子的心態，向財閥聯合會隱瞞自家兒子就是反叛軍兼偷渡組織成員的事實。

但是奧利安會被自家老爹徹底軟禁，並且切斷與外界的聯繫，而吉吉里第一人民軍和偷渡組織也會因為群龍無首而逐漸消失在歷史的舞台上。

所以陳熵當然不能向奧因區長告發他的兒子，否則反叛軍就徹底完蛋，更別提什麼合作了。

可要是陳熵不給奧因區長一個交代，那麼吉吉里線的主線劇情就卡在這裏了，他再也沒辦法進一步地獲取奧因區長的信任。

「奧利安少爺，我如何知道你是偷渡犯這件事情並不重要。」陳熵吹了一聲口哨，輕鬆地說道：

「現在的問題是你爹居然叫我來追查你，這讓我左右為難啊～」

「說真的，父親他很聰明，我也知道自己早晚會遭到懷疑。」奧利安似乎有些苦惱：

「謝謝你的告知，

北原上單閣下。請您先拖住父親，我會儘快想出一個處理辦法。」

「其實我倒是有個好辦法，既能讓我向你父親交差，又能不讓你暴露身份。」陳熵提議道。

「什麼辦法？」奧利安那邊的聲音變得洪亮了些許。

「很簡單，只要找人幫你頂包就行了。」陳熵說道：

「我把他抓去給你老爹交差，謊稱他就是偷渡組織的頭目潘森。並且在此之後，你需要停止一切偷渡行動，讓奧因區長以為偷渡組織已經被消滅了。」

「什麼...又要讓人替我去送死？！」奧利安吃驚道：

「你為何總是想出這麼可怕的方法？！」

「那你能想到更好的方法嗎？」陳熵反問道：

「你總不能以偷渡組織頭目的名義給你爹寫一封信，說自己已經深刻意識到錯誤，決定停手不幹了吧？」

「那在這之後，你又準備做什麼？」奧利安忍不住追問：

「你成功獲取父親的信任之後，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我會慢慢剝奪你父親的權力，並將它慢慢轉交給你。」陳熵說道：

「你現在可能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我有把握這麼做。」

「......」奧利安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怎麼，你覺得我太天方夜譚了嗎？」陳熵笑着道。

「我能和你見個面嗎，北原上單先生？」奧利安突然提議道：「我想和你當面聊聊。」

「為什麼突然提這個要求？」陳熵問：「你不怕我們見面后被你爹發現嗎？」

「我們雖然名義上處於合作關係，可實際上只是你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單獨行動罷了。」奧利安卻堅定道：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共同的敵人，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一定能進行合作。我想和你見一見，看清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人，這樣我才能決定是否繼續與你合作下去！」

「倒也是～」陳熵想了想，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那你約個時間。」

仔細一想，雖然陳熵在暗中幫了奧利安許多忙，但兩人之間的接觸不深，更沒有當面交流過，因此奧利安不信任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就明天晚上，青銅鎮的河邊吧。」奧利安想了想，約定道：

「請閣下放心，我會孤身赴約，絕不帶任何手下。」

「一言為定！」陳熵說完，關掉了手機。

與奧利安交談完后，正在幫陳熵導航駕駛車輛的黑卡莉絲說道：

「我剛才監控了一下區長少爺那邊的情況，確保他沒有被人監聽，也不是在被人脅迫的情況下打電話給你的。」

「也就是說，我可以放心地赴約～」陳熵靠在椅背上，輕輕撫摸了一下車子的音響：

「你變得越來越貼心了，黑卡莉絲！」

「老娘以前好歹也是客服ai，服務你個小屁孩還是綽綽有餘的～」黑卡莉絲驕傲地哼了一聲：

「明天晚上就由老娘給你送過去吧～」

「沒問題。」陳熵點頭。

......

第二天晚上，陳熵如約來到了青銅鎮邊的河道旁，也是他抓捕大賢者的地方。

陳熵一下車，黑卡莉絲就對他說道：「我掃描過了，這附近只有一個成年男性的生命信號，那個區長少爺應該是單刀赴會。」

「不錯，我相信他的人品。」陳熵輕輕拍了拍車身，示意黑卡莉絲在旁邊等候。

陳熵走到河邊的大石頭上一坐，默默等待起來。

片刻后，一名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吉吉里青年朝陳熵走來，並且坐在離他五米遠的地方。

「你來了，奧利安。」陳熵將目光直直地盯向那名吉吉里青年，開口道。

「北原上單閣下，很高興你能赴約。」奧利安也開口了，語氣中非但沒有半分靦腆，反倒顯露出幾分領袖的自信：

「作為你的合作對象，我想稍微了解你一下，而不是繼續稀里糊塗地與你合作。」

「可以理解，那你想問什麼？」陳熵雙手十指交叉，淡定地問道。

「首先，我們現在正處於一個非常不對等的關係。」奧利安伸手指了指陳熵臉上的護目鏡，說道：

「我從沒見過你的真容，也不知道你的真名和身份。但相反，你卻對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這令我非常被動，我們的合作也是極其不對等的。」

陳熵來吉吉里區進行任務期間雖然沒有戴塔羅眼鏡或者其他高端的易容裝束，但他始終戴着護目鏡和防塵口罩，完全遮住了他的臉龐。

即便是在區長家吃晚飯的時候，陳熵也堅持戴着護目鏡。不過賞金獵人本身就是一群性格古怪的獨行野狼，其中不乏奇裝異服之人，因此奧因區長並沒有介意。

這樣一來，區長一家就無人知曉陳熵的真面目了。

當然，如果有人使用諸如「透視掃描儀」之類的高科技產品，還是能透過護目鏡掃描到陳熵的真面目。好在黑卡莉絲早就預料到了這點，提早在陳熵的耳朵里安裝了一個小型粒子干擾器，讓這些高科技偵查產品當場失靈。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之間的合作確實存在不對等的因素。」陳熵卻說道：

「但我不會輕易泄露自己的面容，如果你這麼好奇我長什麼樣，那就等我們把吉吉里區乃至整座夜樞城干爛再說吧～」

「你...」奧利安似乎早料到陳熵會這麼說，倒也沒有太過於執著，於是接着問下一個問題：

「那麼北原上單閣下，能否告訴我，你為何想要幫助與你毫無關係的吉吉里區，甚至想要推翻財閥聯合會呢？」

「因為我是策劃的粉絲，我想要模仿他！」陳熵簡潔明了地回答道。

「僅此而已嗎？」奧利安卻對這個答覆不滿，他皺起眉頭說道：

「如果你只是一個無知無畏的模仿犯，那我從一開始就不會萌生出與你接觸的想法。但你給我的第一感覺不是如此，所以你在撒謊！」

雖然奧利安在設定上並沒有福爾瑪琳這樣的超直覺，但他從小就在政治的熏陶下長大，也是一個看人極準的狠角色。

「哈哈哈～真是有趣啊，奧利安少爺。」陳熵推了推護目鏡，笑了起來：

「那你希望我怎麼回答？或許我說我曾經也是個被財閥壓迫至死的苦命人，你才會覺得我有資格與你合作？」

「我姑且就把這句話當作是真話好了。」奧利安跟着推了推眼鏡，回答道。

就在兩人略顯尷尬地聊天時，他們面前的河道里突然湧起了陣陣浪花。

不一會兒，大賢者從水中浮現而出，一跳一跳地走到兩人身旁。

「我剛才聽到你們兩個的聲音，還以為找我們有事。」大賢者坐在兩人身旁，說道。

「抱歉打擾到你了，大賢者。」奧利安迅速表示出歉意：

「我選擇在這裏見他，是因為這附近的警察相對較少，不容易被發現。」

「確實，正是因為這裏的警察少，我才經常帶徒弟兒們過來玩。」大賢者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目光森冷地問道：

「我聽了你們的談話，原來你們是一夥的？難道你們是為了拉攏我，所以聯合起來演我？」

「不...我和他剛認識沒多久，是他自顧自要與我合作。」奧利安嚇了一跳，連忙解釋。

「這一切確實是我的自我主張，我只是想創造出一個讓你們互相認識的機會。」陳熵聳了聳，笑道：

「但總之結果是好的。你現在平安無事，反倒是區長夫人現在一想到你就噁心得吃不下飯，這輩子都不會對你產生食慾了～」

「你這兩腳獸說得還有點道理。」大賢者歪著腦袋想了想，最終默默點頭。

隨即，大賢者又開口道問：

「現在我和奧利安也是同盟了，但我很好奇，你明明生活在這麼富裕的環境中，為何會想要幫助弱者，成為反叛軍的領袖？」

「是，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根本不需要去考慮那些窮人的安危。」奧利安伸手托住下巴，似乎是陷入了不愉快的回憶：

「至少在我十八歲前，我是這麼想的...」

在十八歲前，奧利安·奧因一直生活在吉吉里區。

他的父親是吉吉里區的政治高官，即便一開始並沒有當上區長，他家的生活依舊比大部分吉吉里人富裕。

在大部分吉吉里人都食不果腹的環境下，他們每天能夠換著花樣吃三菜一湯。

在吉吉里孩子不得不放棄學業，去冰狼種植園和賭場當童工餬口的時候，奧利安卻能在每天放學后躺在家裏玩遊戲機。

雖然奧利安早就意識到自己家比大部分族人都富裕，但他並沒有產生太大的感觸。

他相信吉吉里區的貧困現狀只是吉吉里人的自身問題，只要政府和人民齊心協力就能改變。而且奧利安也默默發誓，等自己長大以後就進入政壇，嘗試對吉吉里區的貧困現狀做出改革。

而且奧利安的父親也一直告訴自家兒子，外區的人們都十分友善好客的存在，他們對吉吉里人非常好。

奧利安信以為真，從小就對吉吉裏外的區域以及外區人充滿了嚮往。

直到奧利安十八歲那年，奧因區長通過自己的人脈關係將他送進了五十州區最好的法學院讀書，而他也是那家大學里唯一的吉吉里學生。

當雛鳥終於走出囚籠的那一天，迎面而來的世界卻讓他陷入了崩潰。

「說實話，我小時候很期待吉吉里區之外的風景。」奧利安雙手緊握，渾身都在不愉快地顫抖著：

「但當我真的走出吉吉里區，目睹外面繁華繚亂的景色時，我真的...非常失望！」

「那一天，我吐了...吐得差點被警察以涉嫌擾亂公共秩序為由抓起來。」奧利安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

「我在所走過的每一條街道都比鑽石鎮最繁華的街道更加繁華，路人們穿着吉吉里人一輩子也買不起的花哨衣服，餐廳後面的垃圾桶里堆放着能被吉吉里人視作美食的泔水垃圾...」

「我察覺到路人們看見我時，他們臉上紛紛露出無法掩飾的鄙夷表情。他們對我伸出中指，管我叫『動物園裏跑出來的蠻猴子』！」

「幾天後，我再次回到吉吉里區，掃視着破敗不堪的街道和雙眼無神的居民，我終於意識到吉吉里區這麼窮困並不是因為我們的自身問題，而是因為這座城市...壓根就沒有把吉吉里人當成人來看待！」

「後來我熟讀了記載吉吉里歷史的書籍，也採訪了幾個為人正派的歷史學家，這才知道原來吉吉里以前是被侵略的受害者，並且在之後也被不斷地剝削壓榨。只是夜樞城極力美化了這段歷史，看起來就像是吉吉里人自作自受！」

「......」

「所以你就發誓要組建反抗軍，為你的族人爭取更好的生活？」大賢者風騷地翹著二郎腿，用手撓了撓胸口的鱗片。

「是的！」奧利安握緊拳頭，咬緊牙關：

「身為吉吉里人，我無法坐視自己的同胞遭受上百年的屈辱，也無法看着這座城市將我們壓迫得體無完膚！」

「可是反叛之路談何容易～」陳熵在一旁輕鬆地說道：

「以你現在的勢力，恐怕一輩子都掀不起什麼風浪。就算你能夠兵變吉吉里區，奪取區長的權位，但只要財閥聯合會發現情況不對勁，馬上就會派兵來鎮壓你們，將你們全部消滅掉～」

「我當然知道！」奧利安焦急反駁道：「可就算我做錯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我不能眼看我的族人們繼續受苦！」

「所以你就需要與我合作，因為我的最終目的是推翻財閥聯合會～」陳熵拍了拍奧利安的肩膀，說道：

「我剛才說的並非謊話，我確實是一個被富人壓迫至死的苦命人。但我其實並不恨他們，我只是想把他們弔掛在路燈上，然後讓他們絕望地看着自己的財產被那些遭受過他們壓榨的窮人們瓜分掉～」

「北原上單閣下...」陳熵的發言令奧利安感到詫異，-他想了想，問道：

「你說的這些話，是發自真心的嗎？」

「沒錯，我的一切言語都是肺腑之言！」陳熵抓住奧利安的肩膀，認真地保證道：

「我和你本該就是志同道合的一類人！而且我擁有大量的情報，所以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為你的反叛計劃開路！」

奧利安注視着陳熵的臉龐，暗自思考起來。儘管陳熵的眼睛被護目鏡擋住，但奧利安依舊能感受到對方臉上散發出的堅定意志。

「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赤誠，看來我們確實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奧利安思考片刻后，點頭說道：

「希望你沒有對我說謊，我姑且同意與你繼續合作下去......」

「偷渡案件就按照你說的方法辦吧，我們商討一下到底該怎麼瞞過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