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劍客的交鋒
陳熵的話讓午夜斬首人警覺起來。
「你調查過我?」
每個犯罪者都有自己的動機。可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人知道午夜斬首人為何要以如此浮誇炫技的方式連續殺人。
「不,這種事情就算是調查也不可能知道...」陳熵嘆了口氣,搖頭道:
「當年那起驚動了整片崑崙區的慘案,最後可是被各大門派聯合封鎖了。」
午夜斬首人突然一愣,隨後嘶啞地質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那件事的?」
陳熵卻笑道:「比起這個問題的答案,你不如關心一下自己的處境。」
午夜斬首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迅速轉過頭去。
不知何時,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少女,手持機械太刀朝他劈來。
少女身上散發着肉眼可見的殺氣,整張臉彷彿都被飽含惡意的陰影所覆蓋,只露出兩隻充滿血絲的眼睛在恐怖地瞪着他。
「噗嗤——!」
午夜斬首人來不及躲閃,不算粗壯的脖子當場被森寒的刀刃切成兩段。
他的腦袋啪唧一下掉在地上,身子也跟着倒地,污黑的血液從脖子中飆涌而出。
「哇!好猛啊。」陳熵拍了拍手,稱讚道。
一刀斬首了對方,亞雙義千代甩了甩刀刃上的血跡,隨後一臉幽怨地看向陳熵。
陳熵絲毫沒有感到驚訝,踱步走到千代身旁打量道:
「你游泳都不脫衣服的嗎?」
「嘶——」千代欲言又止地咬住牙,露出一副生悶氣的冷峻表情。
剛才事發緊急,千代沒有多想就縱身跳進河裏,以最快的速度往燃放煙火的地方趕來。
正是因為如此,她現在渾身上下都被水浸透了。半透明的襯衫貼在身上,露出朦朧的肉色。皺巴巴的長發糾纏在一起,發梢還在不斷往下滴水。
看着對方委屈巴巴的樣子,陳熵也不戲弄她了,直入正題道:「你跟蹤我幾天了?」
千代的眉頭一挑,嘴巴動了動卻沒說話,似乎不太想承認。
「其實你從秋假的第一天開始就在跟蹤我了吧?」陳熵湊了過去,笑眯眯地問道。
「你...你都知道?」千代壓低聲音。
「當然,你不會真以為我今天早上是和你偶遇的吧?」
陳熵隨手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丟給千代:
「小心着涼了。」
千代一言不發地接過外套,猶豫了片刻后還是穿在了身上。
不知為何,千代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明明自己心急火燎地來救陳熵,可他好像壓根就沒啥危險,甚至都沒說一聲謝謝。
而且這個黑衣人身上雖然有很濃重的犯罪氣息,但實力未免也太弱了,居然會被她一刀砍死。
陳熵長嘆了一口氣,蹲在了黑衣人的腦袋旁邊,暗自感嘆道:
「我什麼時候變成這麼罪孽深重的男人了...居然讓你跟了我整整三天。」
想了想,陳熵一臉認真地看向千代,問道:「我很帥么?」
「嘁...」千代緊咬着牙,感覺自己被氣得快要拔刀砍人了:
「你真是個粗鄙惡劣的傢伙。」
「很像是你這種人會給出的評價。」陳熵拿起午夜斬首人的腦袋,朝他的身體拋過去。
緊接着,他喊道:「別裝了,起來吧。」
話音剛落,午夜斬首人還在飆血的軀體便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隨後將自己的腦袋從地上拎起。
「這是怎麼回事?」千代一臉震驚地驚呼道,立刻從腰間拔出太刀。
午夜斬首人將腦袋重新安在脖子上,又調整了一下位置。很快,脖子上的血線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閉合了。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戴着骷髏面具的人就是剛才那場屍體煙花的幕後黑手,外號『午夜斬首人』。」陳熵對千代介紹道:
「他可是在崑崙區犯下多起命案的重罪犯,而且還擁有不死之身,你剛才那一刀根本沒殺死他。」
「他就是午夜斬首人?」千代顯然聽說過這個人。
午夜斬首人用渾濁的眼睛瞪着陳熵,低聲道:「你知道我身體里的秘密?」
「是啊,我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陳熵打了個響指,問道:
「所以你考慮好了嗎?要不要跟我合作?」
「留你不得!」午夜斬首人卻低沉一喝,揮劍沖了上來。
陳熵眉頭一皺,連忙退到千代身後,小聲道:
「千代學姐,靠你了。」
「你...」察覺到自己被利用,千代一口怒氣憋在心中,差點沒把自己噎死。
午夜斬首人已提劍襲來,千代只好握緊手中的機械太刀迎戰。
儘管午夜斬首人使用的是一柄平平無奇的雙刃劍,但千代能夠通過對方的架勢,看出他是個用劍的老手。
——他的實力果然不簡單。
千代的鬥志被燃起來了,身為戰鬥者的狂熱佔據了她的內心。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逼近,很快便只剩下三尺左右。
千代按下刀柄上的一個按鈕,太刀背上頓時噴出五道青藍色的火焰,帶動刀刃向前推進。
這把太刀是千代通過家族關係,委託荒川區的名匠私人訂製的,使用的也是最高規格的合金材料。
乒——!
午夜斬首人揮刀格擋,兩把刀刃頓時相互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
果不其然,午夜斬首人的劍刃被砍出了一道缺口,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受死!」千代又是一記揮刀,朝着午夜斬首人的面門砍去。
可午夜斬首人似乎沒有意識到兩方兵器質量的差距,再次舉起劍刃格擋。
千代冷笑一聲,加大刀背噴火的功率,刀刃狠狠向對方的胸口落下。
砰——!
又是一次刀刃的碰撞,午夜斬首人的劍刃又被砍出缺口。
可這次刀刃交鋒之後,千代卻痛苦地皺起眉頭。她感覺自己像是在與神話中力大無窮的巨人比拼力量,手中的太刀竟然不受控制地被震飛了出去。
「好大的力氣...」千代的雙手不住顫抖著,虎口被震出了傷痕,血液從掌心緩緩流出。
剛才的交鋒中,午夜斬首人並未使用任何技巧,僅僅只是平淡地揮出了一劍。
也就是說,此人僅僅依靠純粹的蠻力,就讓力量高達五點的千代武器脫手。
午夜斬首人的眼神森冷,絲毫沒有準備留情面。他握緊破爛的佩劍,準備朝着千代的腦袋斬下。
「噠噠噠——!」
陳熵見狀,連忙抬起輕弩的槍口,朝着午夜斬首人連開三槍。
午夜斬首人甚至沒有想要躲避的意思,繼續揮劍朝千代斬下。
可這三發黃色的能量彈打在他身上后,竟在他身上迸發出了細碎的閃電弧。
午夜斬首人渾身一麻,動作也隨之停滯。
普通的能量彈或許能夠在他身上留下傷口,但他很快就會自我修復。所以陳熵早就切換到了「麻痹彈」,目的就是為了讓對方的動作遲緩。
抓住這個空隙,千代攥緊拳頭朝對方的小腹來了一拳。
「咳—!」午夜斬首人痛苦地咳了一聲,捂住腹部倒退兩步。
暫時擊退敵人後,千代也順利撿起被打飛的太刀,重新擺出劍道的架勢。
就在兩人準備揮刀重新打起來的時候,陳熵迅速做了個中止的手勢,喊道:
「好了,點到為止!」
緊接着,他看向午夜斬首人,認真道:「我想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午夜斬首人的語氣透露著不耐煩。
陳熵一臉淡定道:
「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按你現在每幾個月殺一次人的頻率,就能夠屠盡三大門派,完成你的復仇吧?」
聽到這話,午夜斬首人迅速收住手中的劍,問道:「什麼意思?」
「在你今天行兇之前,有兩個遊客親眼看見你從道門出來。」陳熵打了個響指,笑道:
「明天早上,全崑崙區都會發現午夜斬首人一直潛藏在道門的事實。」
「你說的是真的?」午夜斬首人眉頭一皺,有幾分懷疑卻又不敢不信。
「不僅如此,道門為了洗清嫌疑,肯定會竭盡全力地調查你。」陳熵從口袋裏摸了摸,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依我看,他們在兩個星期內就會發現你的身份。而你那可悲的復仇計劃,也會與你的愚昧一起被埋進墳墓里。」
這番說辭確實怔住了午夜斬首人,但他還是沒有放下懷疑:「你為什麼會知道得這麼多?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我旁邊這位美人都願意幫助你。」陳熵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寫有電話號碼的名片,丟給午夜斬首人:
「如果你同意合作,隨時可以打電話聯繫我。」
「喂,我什麼時候說過...」千代感覺自己好像不經意間被人拉下了賊船。但她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陳熵捂住了嘴。
午夜斬首人遲疑地看著名片,陷入了沉思。
儘管陳熵的話語毫無證據,但他那一臉坦然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說謊。
就在午夜斬首人沉思時,不遠處傳來了吆喝聲。
「快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不遠處,一群身穿白袍的儒門弟子正在朝案發現場趕來。
午夜斬首人警覺地向後一躍,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