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皇朝周期規律】

用過膳，龍興帝留下趙京，又召來了幾個內閣的心腹大臣。

而後，他們開始商議一個極為重要且嚴肅的問題。

此事，涉及皇朝的興衰。

也即是稅制的改革。

皇朝的崩塌，往往始於沒錢。

在林知白前世的古代，因為生產力不足，有着皇朝周期規律的存在。

也即是一個朝代開國以後，大概兩三百年間，隨着人口的增加，土地兼并加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因為地主的壓榨和天災的原因而失去土地吃不飽飯。

而中央皇朝也因為地主階級對土地和人口的隱瞞，收上來的稅收不斷減少，國庫無力撥款賑災，改善民生，只能讓這些流離失所的黎民百姓自生自滅。

這個時候活不下去的百姓越來越多，便會發動農民起義。

他們會打爛固有的秩序，會耗盡大一統皇朝的所有力量。

最終會有人傑出來清掃寰宇，重建秩序，完成改朝換代。

亦或者皇室統治者之中出現人傑，掃清了所有的反賊，完成生產資料也即是土地的再分配，重新擁有對整個國家疆域的支配能力，可以收到足夠的賦稅維持統治。

如此，完成所謂的皇朝中興。

在這個過程之中，不管是反賊獲勝，還是皇室獲勝。

因為過剩的人口在動亂之中被消耗掉，土地在這個過程之中完成了再分配，總歸是可以再維持數百年的相對和平安定的統一時光。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一直亂下去，一直處於動蕩之中。

這樣人口數量一直處於低迷狀態，皇朝周期規律便永遠不會到來。

但是相對的，因為文明總體力量薄弱，卻容易毀滅於其他諸如天災和外敵入侵之類的災難之中。

到了現代，因為科技的發展。

高產作物，化肥，大量水利工程，機械化農業這些要素保證了糧食的豐富，又以農業和服務業作為第二第三產業吸納多餘的農業人口維持社會穩定。

如此，生產力的增加終於是打破了過去的皇朝周期規律，人口開始呈現爆髮式增長。

整個人類文明，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和平鼎盛，甚至向著深空開始探索。

...

而皇朝周期規律，在這個世界是同樣適用的，武學的存在並沒有改變這一點。

畢竟，武學增加了個體的戰力，或許在靠着打獵獲取食物的部落時代很管用。

但在這農耕社會之中，武者多為統治階級，他們不事生產，並沒有增加文明總體的生產力。

反而因為習武帶來的巨大消耗，每個人都有有一個巨大的胃口，對整個社會來說是一種負擔。

以封建王朝的生產力，連過多不事生產的官吏都無法供養，更別說這些不但不事生產，而且胃口比起普通人還更大許多倍的武者了。

正因為如此，武者的數量相比起整個社會來說，終究只屬於少數群體。

他們也會生病，也會累，也會被軍陣淹沒。

他們的力量雖強，相對於大華皇室本身握有的武力來說卻是要弱很多的，夠不上根本的威脅。

大華王朝之所以走到如今的困境，根本原因還是賦稅收不上來。

國朝實行的是丁口稅，也即是按人口數量向整個皇朝的子民收稅。

而後，以這些賦稅維持政府的運轉，發放官員軍隊的俸祿，完成興修水利，賑災，鎮守邊關，剿滅敵寇等工作。

宗室子弟和世家大族雖然需要納稅，但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讓自己有足夠的資源習武，這些人大量隱匿人口土地，盤剝小民供養己身。

無數土地被兼并，無數普通農民作為佃戶，淪為奴隸一般的存在。

偏偏這些地主階級還掌握有強大武力，使得底層平民根本無法反抗，使得他們剝削起來越發的沒有顧忌。

這些土地兼并行為導致無數人家破人亡，再加上近年來的天災擊垮了無數農民，讓他們變成了無家可歸無可着落的流民，而朝廷卻沒錢去賑濟災民。

這些流民為了活下去，自發開始造反起義。

他們不敢去攻擊那些握有強大武力的地主階級，於是把屠刀揮向了那些安分守己的小地主和自耕農以及其他的平民。

就像是蝗蟲一般，裹脅著更多人陷入無序的狀態，沒辦法種地，稅源被進一步破壞。

朝廷為了維護自身的統治和性命，勢必派出大軍鎮壓，而大軍出動是需要諸多錢糧的，沒有賦稅來源只能向那些沒有被世家大族隱匿的人口徵收。

根據林知白的了解，有不少農民的賦稅已經被收到兩個甲子以後去了，土地一年的產出再加上土地本身的價值甚至比不上需要繳納的賦稅。

很多中層的，家中有武者，具備不弱武力的地主也是受不了這種盤剝，活不下去了。

於是，這些人也變成流民加入造反行列。

中央皇朝的賦稅來源在這種情況下越發萎縮，進入一種徹底的惡性循環之中。

皇朝維護統治的錢糧和威望民心，便在這個過程之中不斷的降低變少，等於是不斷被放血。

無數出身宗室和世家大族的野心家，為了獲取更多資源習武，或者是為了更高的權勢也是加入反賊隊伍推波助瀾，讓這些普通的流寇反賊更具備殺傷力。

如此，一步步的動搖整個大華皇朝的統治。

若不是林知白創造出的雪鹽收入，生生為大華皇朝這個生病的巨人輸了一大波血，使得其緩了一大口氣，把肆虐的反賊流寇全都平定了。

按照之前的軌跡發展下去，皇室的力量會越來越衰弱，野心家的勢力會越來越強。

等到突破臨界點，野心傢具備壓倒性實力的時候，改朝換代也就發生了。

...

以成為千古一帝為目標的龍興帝，並不懂什麼皇朝周期規律。

但他很清楚，自己缺錢。

雪鹽的收入只能支撐他穩固大華國祚，增加自己的權勢。

但卻絕無可能讓他完成千古一帝的目標。

在清掃了流寇反賊以後，接下來需要做的便是重新清點大華疆域內被隱匿的人口和土地，收取更多的賦稅增加中央財政收入。

如此，才能夠保證有足夠的後勤力量。

到時候，遠征塞外，開疆拓土，才能夠成為真正具備可行性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