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離校回家

一 離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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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季節,太陽剛出來不久,地上便似火烤一般,將山南這座小縣城烤得發燙。山南縣是華域國內比較偏僻的一坐小縣城。山南二中校園裏的所有花草樹木在如此驕陽之下,都如同病了一般,無精打采地蔫萎著。

今天是高三第一個學期的期末考最後一天,也是顏天龍離開學校的日子。不論考試結果如何,他都得回家盤田種地去了。儘管他的學習成績相當不錯。可是,父親因病去世,讓他只差一學期就要高中畢業考大學的夢想化為了泡影;他母親身體也不太好,就是常說的那種大病沒有,小病不斷;還有一個小妹,顏天鳳,今年還不滿九歲。所以,他雖然留戀學校,可那又能怎麼樣呢,撐起整個家的重擔已經落在了他的肩上。

辦理完了保留學藉手續的顏天龍背着一個大背包,手上提着一個網兜,這就是他在學校的所有物品。背上的大包,看起來大,其實就是一套棉被、床單和兩套衣服。網兜里只有一個臉盆,裏面放了一雙打着補丁的球鞋和洗漱用品。

走出學校大門,他停住腳步,轉回身來深深一眼,注視着學校的大門。他知道,雖然辦的是暫時退學保留學藉,可是想要重回學校,已經基本不可能的了。他那兩道墨劍般的眉毛微蹙著,深邃的雙目有些霧氣;臉型稜角分明卻剛不露尖,眉目精緻卻又秀不顯柔,相當的完美帥氣。配上他一米七八的個子,要是打扮一下,肯定要迷倒一大片美女。可偏偏他身上穿的卻是地攤上最便宜的土灰色夾克;加上一臉的菜色,一看就是典型的營養不良,將他原本該有的俊帥都遮擋了大半。在學校門口足足站了兩分鐘,他毅然收回目光,大步離開了學校,留給校門口的,是一個越來越模糊的背影。

能到縣城讀高中,他還是村裏的第一個。可也因為到城裏讀書,家裏前後借了一萬多塊錢的債,這對於顏天龍一家來說,可不是個小數字。山南縣山多地少,他家只有四畝田,兩畝地。就算畝產千斤也就四千斤稻子,碾成米只有三千多斤。留了自家吃的,能賣一千多斤就不錯了,地里基本就種點自己吃的菜,和豬糧一類的東西。如今的糧價不高,使得他家年收入,賣豬,賣菜全部算下來也就三、四千塊錢。這點錢還要買母親的葯以及油醋;兄妹兩人的學費;農藥、種子、化肥和其他農具,實在是怎麼算都緊巴巴的。借的錢是有借無還,一年疊一年,要還一萬多塊錢,對於他家來說,太難了。

他父親去世后,母親開始並沒告訴他,直到他期末考結束,才給他打了個電話。他明白母親這麼做,只想讓自己多讀這一個學期。從縣城到鎮上,再從鎮上到一個小鄉里,由汽車換成摩托,再由摩托換成拖拉機,最後步行還要走二十多公里才到顏天龍家所在的小村。

小村如同坐落在群山盆地中的世外桃園。一條清澈的河水迂迴曲繞着,從山與山的夾縫中蜿蜒而來,將小村劈中間分成南北兩半。群山樑嶺盤錯,如同龍蛇交纏,又如一雙大手,圍成一圈,保護著這個小村,同時也隔斷了與外界的交通。使得這個小村很美,但貧困着。大的山樑有五道,由於其形狀如五條巨龍的緣故,這山便叫五龍山,山腳下的小村稱五龍村。

顏天龍站在村口那條只可以人走,牛過,連馬車都無法通行的狹窄又彎彎曲曲的路上,不由心潮起伏。太陽才升起幾丈高,估計時間也就是九點多。村裏家家戶戶飲煙裊裊,村邊的水田中,偶爾傳來兩聲白鷺的鳴叫,濃綠的芭蕉葉和果樹上鮮紅的果子,點綴著整個幽靜的小村子。可是一看屋頂便叫人一陣心酸,那一蓬蓬灰色的屋頂還是茅草鋪成的,這在大山外的其它地方已經很少見了。

村裏人不吃早點,都是九點多十點鐘吃早飯,然後下田的下田,上山的上山。到午後兩點左右回來吃晌午飯,農忙時就帶了冷飯到田頭地邊,坐地吃幾口,要到黃昏才回來吃晚飯。外界的繁榮發達,似乎都和這裏無關,一切還是保持着舊農村的習慣。

應該還能趕得上吃早飯,顏天龍心裏想着,加快腳步往家裏快步走去。他家在村子中間流過的那條河邊上,小時候在河裏游泳,摸魚,是他最開心的事。三間草房成「冂」字形半圍着,正對着的是堂屋,左側的是灶房,右側的是卧室,繞着三間草房排了一圈竹笆,算是圍牆,大門也是竹條編的。進去后是個小院落,順着牆角堆放着農具和柴垛。當中還支著一架木紡車,那是顏天龍的母親紡麻線用的,他家地邊上都密密的種了一圈薴麻,平時可以擋雞豬不會進菜地吃菜苗。收穫后剖出麻皮,用草木灰水泡砸,曬乾,分細等幾道工序后紡成麻線,用來納布鞋底又結實又柔軟舒適。

自從到縣城上高中,顏天龍就沒回過家,因為坐車要用錢,更因為他假期要到建築工地上干零工,掙些生活費。站在小院裏,平靜了一下心情,喊了兩聲:「媽!小妹!我回來了。」聽到聲音,灶房裏跑出一個小女孩,正是他的小妹顏天鳳。扎著兩個小辮,穿着紅白格子的花布衣,衝到門口卻站住了,靠在灶房門上,手扒著門框,瞪着兩個亮亮的大眼睛看着站在院裏的顏天龍。好一會,認出是哥哥回來了,嘴撇了兩下,淚水涌眶而出,順着她圓圓的臉龐滑落,卻沒哭出聲來。這無聲的淚雨,更讓人難過得心都揪了起來,顏天龍輕輕叫了聲:「小妹,你怎麼了?」

顏天鳳聽到哥哥叫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哥,爹沒有了……唔唔……唔……」顏天龍丟下手上提着的網兜,搶上去抱起她,淚水也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兄妹兩哭了好一會,顏天龍才想起:「小妹,媽媽呢?怎麼不見媽媽?」小妹抹了抹淚水,抽泣著道:「媽……媽媽病了,在床上。」

「啊!」顏天龍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個了,父親病逝,現在又聽他媽病了,拔腳就沖向卧室:「媽,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人還沒進門就高聲叫着,小妹見他這般慌張,也跟了進來。他母親睜開了眼,艱難又有些生澀的朝他笑了笑,顏天龍上前坐到床沿上輕聲問:「媽,你要不要緊,吃藥了嗎?」

顏天龍的母親叫李蘭芳,是個非常賢淑的典型農村主婦。只是身體有些弱,年輕時不論颳風下雨,都泡在田裏,懷着兒子的時候還下地幹活。所以落下一身的病,特別是腳、手各關節上的風濕相當嚴重。因為身子太弱,營養又差,動不動就感冒,頭暈。

李蘭芳強撐了撐身子,靠高了一點,喘了兩口氣道:「媽沒事,見到你媽心裏高興,病都好多了。兩年半沒見,小龍都長成大龍了。」說着又咳嗽起來。顏天龍忙扶起她,輕輕拍打她的背部,可是手一碰,卻是很熱,再摸她額頭,心中一驚:「媽,你這是發燒啊,不行,得去鄉上衛生所看病去,這發燒可不能拖。」李蘭芳吃力地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剛喝了蘆根湯,休息一陣就好。」顏天龍知道村裏人窮,一般不是大病都不上醫院,就是靠這些單方草藥。

俗話說:「單方氣死名醫」可別小看這些小單方,至少顏天龍知道,這蘆根可是救了村裏不少人,清熱退燒十分有用。聽母親這麼說,也不好多說什麼,因為他口袋裏也只有二十幾塊錢了,家裏也不會有什麼錢,如果真去醫院,掛一瓶針水都不夠,窮人就是那「死得病不得」的命,再說,到鄉上還要走二十多里路。

想了想,他忙叫小妹打來一盆冷水,將毛巾打濕了,敷在母親的額頭上。兄妹兩就這樣守在床前,過了兩、三個小時,李蘭芳醒來,燒退了許多,支起身子來,長嘆了一口氣,哽咽着眼,道:「小龍,你爹爹等不到你回來便去了……讓小妹帶着你到墳頭上給他磕幾個頭吧。媽身子很軟,就不陪你去了。」顏天龍又用手摸了摸母親的額頭,確實已經不太發燙了,這才點了點頭,輕聲道:「媽,那你再躺一會,我和小妹給你拿點粥喝。」

母親病了,喝些稀粥當然好,可是平時,他家也多是喝粥,倒不是沒米,農村窮是窮,可吃的還夠。只是小妹做飯,她只會煮粥,對於一個不到九歲的小女孩,這已經很難了。因為要用柴燒火,這就是個技術活,不是城裏人一按電扭開關或扭開煤氣就能做飯的。沒用木柴在灶里燒過火的人,估計單獨生火就要半小時,還不一定燒旺起來。

柴與柴之間不能擠得太緊,因為沒空氣是不會着火的;也不能離得太開,太開了,柴與柴之間空隙太大,不能互相點燃,燒一會就滅了。開始從一點小火苗要一點一點的,小心翼翼的加柴,動作不能大,不能壓到火苗,又要讓火苗能燎到柴;還要讓木柴縱橫有致的架起來,整個過程就象是架編一個藝術品一般,並不是堆起來就能着火的,稍大一點動作,小火苗就熄了。若是雨季,柴比較潮濕,每天的生火那更是頭痛的事,所以,農村的小孩子會做飯並不算什麼,最怕的是生火。

但不管怎麼說,九歲的小女孩能煮出粥來,也是非常不容易了。給母親端了一碗粥喝下,兄妹兩也吃了點,關上門往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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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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