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倖存之人
，神兵圖譜
「張兄，探子已經回來了。」
潼關城，原鎮天元帥郁元海，來到張國卿的面前，沉聲說道。
張國卿面前的書桉上，擺着足有半人多高的奏摺。
他的臉埋在紙堆里，頭也不抬地道。
「如何？」
「還是沒有人。」
郁元海表情凝重地說道，「方圓百萬里之內，所有的城池都已經荒廢，不見任何人影。
俞鴻運去過更遠的地方，帶回來的消息也是如此。
我們潼關城，已經是孤舟。」
郁元海的語氣十分沉重。
他們已經派出了無數個探子，向著四面八方去打探消息。
結果得到的消息，全都是一樣。
這天下，除了潼關城內的人，已經沒有其他活人。
這種感覺，讓所有人的心裏都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偌大的大千世界，難道真的就剩下他們這麼一點人了嗎？
之前一戰，潼關城也是死傷慘重，如今所有人加起來，滿打滿算，也不過二三十萬。
二三十萬人，說少，其實也不算太少。
相對於一座城池來說，也勉強說得過去。
但要是相當於廣袤無邊的大千世界來說，這二三十萬人，算得了什麼？
只有這麼二三十萬人，整個人族，還能繁衍生息下去嗎？
大千世界，可不只是有人族，還有數之不清的凶獸、妖族……
只有這麼一點人，他們人族，如何在大千世界立足？
「有沒有城主的消息？」
張國卿翻閱文檔的手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郁元海，沉聲道。
「沒有。」
郁元海搖搖頭，說道，「城主那日走了之後，我們就一直在追蹤城主的蹤跡。
但一直沒有收穫。」
照理說，以城主那等存在，交手的動靜必定會很大。
但沒有人看到任何動靜。
城主，就好像徹底消失了一般。
而那超脫者，也從未出現。
張國卿眉頭緊皺。
此時距離城主離去之日，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
這一年，他一直在努力地帶着祖地人族的眾人休養生息。
所幸，雖然剩下的人不多，但這一年來，也沒有敵人來騷擾他們。
至於說凶獸、妖族，那對他們來說，倒不是問題。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潼關城，畢竟是一件神兵。
等閑的妖獸，根本就靠近不了潼關城。
再說了，張國卿和郁元海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在超脫者不現世的時候，他們，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
張國卿並不擔心祖地人族這些人的安危，他擔心的，一直都只有周恕而已。
周恕離開了，祖地人族那些兄弟們，卻一直都沒有醒來。
周恕臨走之前告訴他，這些兄弟們，會醒來。
張國卿一直相信，也一直在等待。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每每得到郁元海等人帶回來的消息，張國卿就感覺心中越來越沉重。
他不斷地安慰著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要一日沒有得到城主的消息，就說明城主一日還有生還的希望。
「城主，你的託付，我一定會完成的。」
張國卿喃喃自語，「我一定會帶着祖地人族，生存下去，等着你回來！」
就在張國卿沉吟之際，忽然，一道人影旋風一般沖了進來。
「醒了！他們醒了！」
來人大呼小叫。
卻是神聖判官！
潼關城外，所有人都消失無蹤，唯獨神聖判官和神聖無常，因為身處神秘宮殿之內，倒是躲過了一劫。
在那之後，他們回來送混沌星塵的時候，因為周恕離開，混沌星塵已經沒用。
於是他們兩個，也選擇了留在潼關城。
不是神聖判官改變了主意，準備和祖地人族同生共死。
而是這大千世界，除了潼關城，其他地方，都已經空無一人。
不留在這裏，他們又能去哪裏呢？
至於說危險，危險來的時候，他們再跑掉就是了。
「誰醒了？」
張國卿還在思索雜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城主夫人、蒙大將軍、米將軍他們，全都醒了！」
神聖判官一臉激動地說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醒來的都是他什麼人呢。
事實上，神聖判官，和他們也並不熟悉。
他之所以激動，是因為周恕，竟然真的把這些死去的人全都復活了！
這是一種什麼手段？
這豈不是說明，只要跟在周恕身邊，那就相當於擁有了不死之身？
這些人的情況，和他兄弟無常可不一樣。
他兄弟無常，是因為擁有神兵之體，所以周恕復活他，還在可以理解的範圍之內。
但祖地人族這些人不一樣啊。
他們可都是貨真價實的血肉之軀。
周恕，竟然連他們都能復活！
這種違反常理的事情，竟然就這麼發生在眼前，這讓神聖判官，無比激動。
「嘩啦——」
張國卿勐地站起身來，把書桉撞翻在地，那些紙張散落一地。
他顧不上其他，身形一道風一般，就向著潼關城深處飛掠而去。
神聖判官和郁元海等人，也是連忙跟了上去。
……
殷無憂、陸文霜、白芊芊、米子溫、蒙白、蕭江河……
所有人都一臉茫然，沉默無語。
他們的記憶，全都停留在身死前的瞬間。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我們明明記得，我們已經死了。
那臨死之前的感覺，還在眼前，現在是怎麼回事？
難道之前的經歷，全都是幻覺不成？
可到底是什麼力量，能讓他們這麼多人，同時陷入幻覺之中呢？
那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他們當中，大部分人可都已經突破到了神聖的境界。
什麼人，能讓這麼多神聖，同時陷入幻覺之中？
恐怕就算是那傳說中的超脫者，也做不到這一點吧。
「各位，你們怎麼看？」
殷無憂緩緩地開口問道。
米子溫、蒙白等人都是搖了搖頭，他們現在也是充滿了疑惑。
「砰——」
就在這時，張國卿撞了進來。
「張國卿，見過夫人！
見過各位將軍！
你們終於醒了！」
張國卿看到眾人真的醒來了，一臉大喜，行禮道。
「張國卿！」
眾人的目光落在張國卿的身上。
「張國卿，你說我們醒了，是什麼意思？
難道之前我們真的陷入了幻境之中？」
孫公平性子最急，大聲問道。
「幻境？」
張國卿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他搖頭說道，「並非如此。
大家，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圈。
是城主以乾坤再造的神通，讓諸位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
眾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記憶中的事情，全都是真的？
他們真的已經死過了一次？
死而復生？
王爺是如何做到的？
他們都是周恕的嫡系，從很久之前，就一直追隨着周恕。
以前，周恕可從來沒有這種讓人死而復生的能力。
要是他有這種能力的話，當年在祖地的時候，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了。
「王爺，他人呢？」
殷無憂沉吟著問道。
此話一出，張國卿臉上的喜色頓時凝固了起來。
眾人全都是心思通透之人，一看張國卿的表情，心情頓時沉重起來。
「是為了復活我們嗎？」
殷無憂咬碎銀牙，沉聲道。
她身體搖晃了一下，如果不是陸文霜及時輔助了她，她甚至可能會摔倒在地。
「城主他可能還活着。」
張國卿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開口道。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無比發乾，聲音都有些嘶啞。
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大家解釋這件事情。
城主去赴死，他們卻完好無損地待在這裏。
如果按照張國卿當年治軍的規矩，主帥身亡，身邊的人，全都該罰！
「可能？」
殷無憂只感覺渾身無力，完全依靠在陸文霜的身上。
其他人的臉色，也全都大變。
「張國卿，你說清楚一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爺他怎麼了？」
「大家應該記得，神聖白道龍、田玄道等人攻擊我們潼關城。」
張國卿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那一戰，大家盡數戰死。
我僥倖留的一口氣，就在我也要赴大家後塵的時候，城主他出關了。
城主出關之後，以曠世神兵十方俱滅，一劍斬一神，把那些神聖，盡數殺絕。
然後城主以這乾坤再造的莫大神通，為你們重鑄了身軀。
別問我城主是如何做到的，我也不知道。」
「我們知道你不知道，你倒是說說，王爺他現在人在何處？
他是不是為了復活我們，犧牲了自己？」
蒙白沉聲問道。
所有人的心頭都在顫抖。
他們不願意聽到一個確定的答桉。
如果周恕真的為了救他們而犧牲了自己，這樣的結果，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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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
張國卿搖搖頭，說道，「雖然城主為了替你們重鑄身軀，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一夜白頭。
但那還不至於讓他丟了性命。
他是去與那超脫者一戰，至今沒有音訊。」
張國卿把前因後果，詳細地說了一遍。
全場陷入沉默之中。
「那混賬超脫者在哪裏？
我們一起過去，乾死他！」
孫公平咬牙切齒地叫道，「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還弄不死他？」
「我不知道。」
張國卿搖搖頭，說道，「自城主離開之後，我已經把潼關城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都派了出去，就是想要找到城主的蹤跡。
但始終一無所獲。
不但城主蹤跡全無，連那超脫者，也沒有找到任何信息。
他們，或許是在我們不知道某個地方進行決鬥。」
大千世界很大，莫說如今祖地人族的實力，就算當初大千世界那麼多人都在的時候，也還有許多人跡未曾抵達的地方。
以祖地人族現在的實力，想要找遍大千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那孫子！」
孫公平低喝道。
「老孫，你冷靜一點，在我們面前發狠有什麼用？」
楊洪說道。
他們也擔心周恕的安危，但是現在，冷靜才是最重要的。
「城主離開之前曾經說過，超脫者，視我們這些人為眼中釘肉中刺。
如果他贏了城主，那肯定會來消滅我們。」
張國卿沉聲說道，「但是過了這麼久，他一直沒有出現。
所以我相信，他與城主，或許還沒有分出勝負。
城主，應該還活着！」
「王爺他離開多久了？」
米子溫眼神一亮，追問道。
「一年有餘。」
張國卿說道。
「一年？」
所有人剛剛好轉的心情，瞬間又低落下去。
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
他們真的能夠打一年還沒分出勝負？
會不會有別的可能呢？
「我說你們不用這麼悲觀。」
一道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神聖判官。
「你們倒是想想，周恕是什麼人？
他連創造血肉之軀都能做到，你們覺得他會這麼容易死？
你們連身體都沒了，他都能把你們復活，那他自己呢？
我倒是覺得，這天下，能殺死他的人，或許都不存在。」
神聖判官說這些話，可不是為了吹捧周恕。
他是真心這麼覺得的。
不可能的事情，周恕都能做到，他可不相信，周恕會這麼簡單就死掉。
眾人皺着眉頭，看向神聖判官。
話雖如此，但那畢竟是超脫者。
以前周恕對敵，可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提前安排好後事。
「張兄，王爺離開之前，可有什麼吩咐？」
蒙白對着張國卿拱拱手，沉聲問道。
「有的。」
張國卿點頭道，他把周恕的安排，前前後後地說了一遍。
蒙白等人，全都是祖地人族的核心，也是周恕的心腹。
周恕交待的事情，張國卿一人是做不到的，還需要他們的配合才行。
聽完張國卿的話，眾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神聖判官所說的，全都是臆測而已。
周恕連後事都交待了，這裏面的風險，難道他們還想不到？
超脫者有什麼樣的實力，周恕比他們更加清楚。
周恕會做出這麼多安排，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面對超脫者，也沒有任何的勝算！
「現在說什麼，都是我們的想像而已。」
米子溫正色說道，「大家說的都有道理，我覺得，我們現在要做的，還是按照王爺的交待，把每一件事情先做好。」
「米將軍言之有理，既然大家都已經醒來，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張國卿說道。
這一年，他承受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現在，終於有人能夠替他分擔一些了。
「他交待的事情，有你們就夠了。」
殷無憂忽然開口道，「我要去找他！
哪怕是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王妃！」
眾人同時皺眉道。
「不用勸我。」
殷無憂正色道，「我不是衝動。
他或許已經死了。
或許還活着。
也或許，他正處於生死之間，等待着有人去幫他。
我必須要去找他。」
殷無憂的表情異常的平靜，卻顯得堅定無比。
「我陪你一起！」
陸文霜開口道，語氣清冷而堅定。
「我也去。」
白芊芊和孫公平幾乎是同時說道。
「也好。」
米子溫沉吟著道，「既然超脫者一直都沒有現身，之前那些神聖，又已經全都被王爺斬殺，你們出了潼關城，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而且我們確實應該去尋找王爺。
潼關城的事情，有我們，你們可以安心去尋找。
我們這邊，也會輪流外出尋找，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找到王爺！」
三言兩語，眾人已經把事情定了下來。
張國卿見狀，倒也沒有反對。
事實上，他也一直在派人尋找。
殷無憂等人都擁有神聖修為，如果他們願意去尋找，那自然是更好。
「夫人，城主他還留了一些東西給你。」
張國卿想起周恕留下的東西，取出來遞給了殷無憂。
殷無憂接過神兵圖譜，翻看了一下，也沒能看出來什麼。
「城主說了，這是他的傳承，希望夫人能幫他找到有緣之人。」
張國卿繼續道。
「我明白了。」
殷無憂點點頭，鄭重地把神兵圖譜收了起來。
如果真的無法找到周恕，她一定會給周恕找到一個傳人。
只可惜，這麼多年了，她也沒能為周恕留下一兒半女。
「潼關城的事情，就拜託你們了。」
殷無憂正色道，「我替他，謝謝你們。」
「王妃言重了。」
眾人紛紛回禮道。
「王妃！」
一直沒有說話的史松濤，忽然開口道，「我覺得，有個人可能知道王爺他們在哪裏！」
「誰？」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史松濤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史松濤正色說道，「但是之前那些神聖進攻我們潼關城之前，那個人找到了我。
他還教給我鑄造神兵之軀的方法。
孫公平和楊洪都是知道這個辦法的。
可惜我學到的太晚了，要不然，我們祖地人族就能多一些神聖，那一戰，或許結果就不一樣了。」
史松濤的話，讓眾人都是表情凝重。
「你是說，有人知道那些神聖來對付我們，他在幫我們？」
蒙白皺眉道。
「是不是幫我們，我不知道，但他應該確實知道那些神聖的事情。」
史松濤說道，「所以我懷疑，他或許知道，超脫者在哪裏。
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線索，從他身上着手，也是一個辦法。」
「那個人，在哪裏？」
殷無憂問道，「我現在就去找他，就算是求，也會讓他告知，超脫者所在之地！」
「他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史松濤搖搖頭，「不過我可以試試，能不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