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會稽顧氏

江南，越州，會稽府。

從遠處望去，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青山綠水，宛如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一座山峰高聳入雲，峰巒疊嶂，千岩競秀，雲霧繚繞，給人一種看不清的朦朧之感，山間獸鳴鳥啼不絕於耳，條條扭曲的石階小徑，自山峰蜿蜒而下。

山下水波瀲灧，碧水如鏡，青山浮水，山明水秀，倒影翩翩，宛若畫中景色，一種隔世之感油然而生，此間美景猶如巨幅水墨山水畫。

這是江南名山，會稽山，如斯美景，卻只有一個主人，會稽顧氏。

會稽顧氏乃是江南名門，大安一流的世家大族，雄踞人傑地靈的會稽府，傳承悠久。

山下青山綠水間，亭台樓閣，雕樑畫棟如星星點綴。

在這些亭台樓閣的深處，有着一間鮮為人知的密室，密室通體黝黑，由黑晶石打造。

黑晶石雖名為石，但其堅硬遠超凡鐵，密度極大，一份拳頭大小的黑晶石就重達數千斤，乃是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煉器寶材。

若是在打造兵器的時候摻上幾兩，絕對能成就不可多得的利器，可謂是價值連城，世所罕見，尋常人能得到一點就算是邀天之倖了。

可現在，這一間巨大的密室竟全是由黑晶石打造，豈止千萬。若是讓江湖中有名的煉器大師看到肯定會心痛到無以復加，這些黑晶石若是都用來打造兵器，那打造出來的利器簡直數不勝數啊！

通體黑晶石的牆上刻畫着密密麻麻的散發着一股玄奧的陣法紋路，一眼望去，就給人頭暈眼花之感。

以黑晶石的強度配合刻畫的陣法，這間密室的堅硬程度足以抵擋金丹高手的持續轟擊，至於金丹以下，可能連傷都傷不到吧！

石室內，牆壁上鑲嵌著夜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屋內的陳設看上去好似有些簡樸。在室內的中央位置有一塊蒲團，蒲團前孤零零的放着一個古樸的香爐，爐內插著一束香燭，青煙裊裊升起，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其實不然，這密室內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放到世俗中，足以掀起驚濤駭浪，讓無數武者打破頭都想得到的呢？

就說這蒲團，蒲團通體雪白，熒光照耀下，隱約有種聖潔之感。由安神草編製，其上刻畫着養神陣紋，最適合養神固本。

爐中香燭名為養神香，香氣淡雅，若是修鍊時點上一支，提神醒腦，外邪不侵，極為名貴，看爐內厚厚的香灰便知燃燒的養神香絕不在少數！

此刻，蒲團上正有一名鶴髮童顏的老者盤膝坐着，老者面色紅潤，雙目輕闔。一呼一吸之間都有一種巨大的威勢，給人一種如臨深淵的心悸之感。

「嗯？」

老者猛然睜開雙眼，瞳孔中精光閃爍，剎那間，密室內好似驚雷劈過，驟然間將整間密室照亮。

陽光三現，虛室生白！

「可惡！」

老者略作調息，強行將體內隱隱有暴動跡象的的真元壓制住，驚怒萬分。

「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老夫突然間感受到一股心悸之感，差點讓老夫真元暴動，走火入魔？」

回想起剛才的一幕，老者現在都還有些後背發涼，太驚險了！

自己閉關突破境界，本來一切順順利利的，可一股突如其來的心悸之感猛然將自己的節奏打斷，若非是自己當機立斷放棄此次突破，那自己這把老骨頭非得被送走不可！

「可惜了！」

老者心中忍不住滴血，多好的突破機會啊，就突然被那股不知道哪來的感覺打斷，逼得自己不得不放棄此次突破。

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好的機會，老者心痛得肝兒顫。

「可惡，究竟是誰？」

老者心中明白，這種感覺對於他們這種修為的武者來說是一種心血來潮，是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的一種冥冥中的感應。所以，他對那個引起他心悸的傢伙恨得要死。

「哼！不管你是誰，不要讓我抓到你，不然老夫一定要宰了你！」老者狂暴的怒吼聲在密室中迴響。

砰砰！

只見老者隨手一揮，青色真氣勃發，猛然撞擊在黑晶石牆壁上，黑晶石牆壁上閃過一層透明的神秘波紋，將這些攻擊盡數抵消。

而老者對於這些視而不見，這隻不過是他隨手攻擊，在發泄心中的怒氣罷了。

良久，老者心中怒氣消散了一些。

「究竟是誰能讓我產生如此大的心悸之感？」老者閉目沉思，越想疑惑越多，自己的修為在整個大安不是最強的，但也是頂尖的那一撮，而這股心悸之感來的如此猛烈，那豈不是說明？

「難道是李家，亦或是劉家？」老者心中將自家的對頭一一列舉出來，可最後還是被排除了，這些勢力不是沒那個實力就是沒那個動機。

「究竟是誰呢？」老者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驟然間靈光一閃，驚聲打呼：「難道是…」

「老祖，老祖，孫兒有事求見！」一道渾厚的聲音在密室外響起，打斷了老者的思路。

只見密室外一個儀貌堂堂，貴氣逼人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滿臉恭敬的沖着密室喊道。

「進來吧！」一道夾雜着些許疲憊和憤怒的聲音從密室中傳了出來，伴隨着這道聲音，原本緊閉的密室大門轟然大開。

中年男子聽到這道聲音，心中微微一顫，叫苦不迭。有些不明白，究竟是誰惹到了這位老祖宗，有些畏懼，但還是咬着牙走了進去。

走進密室，屋內一片凌亂，香爐倒地，香灰撒了一地，而一個老者正端坐在蒲團上，瞪着碩大的雙眼，滿臉通紅，胸膛上下起伏，顯然怒氣未消。

「老祖，老祖不知為何事如此發怒？」中年男子看到老者的怒容，多年的經驗讓他本能的有些畏懼。

「哼！」一道暴喝幾乎將中年男子幾乎嚇得腿軟，忍不住一個激靈，趕忙跪倒在地，磕頭不斷。

「還不是你們這些小輩，整天就知道給我惹禍，你們這段時間到底又闖了什麼禍？」老者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直接暴怒質問道。

中年男子猛然一抖，一邊重重地磕著頭，一邊連忙承認錯誤，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遇到這種事趕緊承認錯誤就是了。

「是孫兒的錯，是孫兒的錯，是小輩們讓老祖費心了！」

嘴上說着，不過中年男子心裏卻是將那個闖禍的傢伙恨死了，究竟是那個傢伙闖了多大的禍，傳到老祖耳中，讓老祖如此暴怒啊！

良久，中年男子磕頭磕的幾乎快要昏厥，縱然他一身武道修為已然逼近先天，身體淬鍊的超過金鐵，可是在黑晶石面前還是白給，每一次磕頭就彷彿有人拿着鐵鎚在猛砸一般，一次兩次還不算什麼，可次數多了，他也遭不住。

「好了！」老者看着中年男子狼狽的樣子，哪還有剛才的貴氣，想到這也畢竟是自己的後人，心中微微有些不忍，語氣稍緩。

中年男子猛然間聽到這連個字彷彿聽到了天籟一般，心中的激動無以復加，連忙道：「謝老祖開恩，謝老祖開恩，孫兒知錯了！」

縱然額頭傳來的陣陣劇痛也不能阻止他「砰砰砰」又是幾個響頭方才停下。

「呼！」中年男子暗出了一口氣，只是心中悲憤不已，究竟是哪個混賬害的自己受如此大罪，自己一定要他好看！

「知道為什麼要罰你嗎？」老者淡淡的聲音響起，旋即又夾雜着些許怒氣繼續道。

「那是因為你身為一族之長，不能管理好族人，讓他們在外到處闖禍，給我顧氏一族捅出了多大的簍子！」

「是是是！老祖說的對，是孫兒對族人管教不嚴，孫兒知錯，孫兒以後必定嚴加管教族人！」中年男子心中發苦，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但在老祖的威嚴面前，只能不斷地認錯。

「嗯！」老者微微點了點頭，對於面前之人的認錯態度比較滿意，他平生最恨自己的後輩有錯還硬頂着死不認錯。

「說吧！外面又出了什麼事？你們又捅了什麼簍子出來。」老者雙目輕闔，淡淡的說道，語氣中充斥着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

「啊？」中年男子有些疑惑，老祖將自己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反而問自己闖了什麼禍？

「顧流川！」老者見中年男子也就是顧流川遲遲沒有回應，還在哪裏發愣，又是一聲暴喝。

「你這個族長到底是怎麼當的？連族內發生了那些事都不知道？」老者暴怒的語氣中夾雜着對眼前這位族長的失望，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選了這麼一個廢物當族長。

「是…」顧流川身形一抖，連忙回道。

「最近族內確實出了一些事，二房的小輩將靖南將軍的公子給廢了。

三房也有一個小輩和淮安周氏的小輩因為搶一個女人打起來了，不過他們到沒事兒，只不過波及了死了一些賤民而已。」

顧流川林林總總的說了一大堆，可在老者眼中全是一些雞毛蒜皮小事，這顧流川難不成想拿這些事來糊弄自己？老者神色越來越陰沉。

「還有…」顧流川抬頭看了看老者，猛然間察覺出了老者眼中的的不善，嚇得連忙低下頭，繼續道。

「還有就是老二十一練功需要的血奴越來越多了，周圍的青壯抓的差不多了，我們只能去順寧府抓人了！」

「嗯？流元他難不成要突破先天了嗎？」陡然間聽到一個好消息，老者忙追問道。

「嗯！」顧流川暗暗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老二十一說只要血食足夠，他很快就能步入先天，不過需要的血食量太大了，起碼得好幾萬！」

「哈哈！區區一點血食算什麼，不夠就去抓。反正這些賤民就像是韭菜一樣，割了一茬還會再長出來。況且，能為流元的突破盡一份力，也算是他們的造化。流元真不愧是我顧氏的麒麟兒啊！」老者大笑道，滿臉欣慰之色。

「流元年歲不過三十有餘，一身修為竟已甄至開竅巔峰，七竅全開，屬實是一名絕世天才，將來有機會問鼎金丹啊！甚至說不定還能超越老夫啊！我顧家後繼有人矣！」老者緩緩捋著鬍鬚，一臉動容之色。

顧流川聽到老者口中的金丹之境，眼中閃過一絲渴望，隨即化為一片黯然，他知道自己天賦有限，即便有顧家的資源相助，能突破先天已是不易，又豈敢奢求金丹。

轉念想到老者口中的顧流元，顧流川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嫉妒，憑什麼他的天賦那麼高，受到諸多長輩的寵愛？而自己就...

「最近族內真的就沒其他什麼事了嗎？」老者感慨完顧流元的天賦又有些疑惑，凝神看着顧流川。

「沒了，真的沒了！」顧流川一臉苦澀與無奈。

「好了，那你先出去吧！」

「是！老祖，孫兒先告辭了！」

顧流川緩緩退出，隨即大門緊閉。空蕩蕩的密室中老者閉目沉思，「到底是誰呢？」

「唉！」

昏暗的密室中傳來一聲輕嘆，夾雜着疑惑和絲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