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潛·規·則

「這是不是有點浪費？」薛市長遲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規劃是什麼，但聽初一說用來種地，他的心都抽了一下。

軟性移民公開的理由是為了地·震，但是他們這些人，多少會多想一點。總覺得會不會是有人看上他們的地方，想用來開發，還不讓地方分上一杯羹。

結果現在說，這裏要用來當實驗田，這讓這位覺得有點跟不上初一的頭腦風暴了。

「有時，看着浪費的事，也許是最節約的。要不，我們做個十年之約，十年之後，您回頭看這塊地方，就不會覺得我們浪費了。而且我也相信，時間越久，這地方就會最好。」初一還溫聲笑着。

「你的地方你做主，國家都支持了，我沒有理由反對。小伍老師，加油！」薛市長輕嘆了一聲，十年之約，十年之後，這位小伍老師也才二十六，而自己都要退休了。自己和這位風華正茂爭什麼？當然，他也想明白了，這地方是國家給她玩的，自己爭，國家也不答應不是。

「我們也需要地方的支持，我年紀小，除了技術，我什麼也不懂，有些事，請多包涵。」初一還是客氣的一弓身。充分利用自己年齡優勢。讓對方沒法。

初一和曹麗等著薛市長他們上了車，她就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做得有點假了。」曹麗在她的背後閑閑的說道，初一對這位和對方書記的態度就大不相同了。她對方書記就是冷漠而疏離，反正不搭理。但是對這個薛市長，就顯得客氣很多。

「唉，你知道自來水是怎麼虧損嗎？」初一看着曹麗。

「拜託！賬面上，哪家自來水不虧損？」曹麗給她一個白眼，大家都是行業內的，自來水號稱是公用事業，但真的是企業，而且一般都是地方管理，跟供電沒法比。所以每隔幾年，就得去人大唱一下，『我們虧損，我們要漲水價。』不過，作為行業內的，她們就不說啥了。

「我是說真的虧本！」初一拍了她一下，自己也是老自水人了，這點還用說，當然也不用曹麗回，自己輕嘆了一聲，「方書記手下可沒水司，但薛市長有。所以還是要給土地公點面子！」

方書記治下沒有自來水公司，一個小水廠水質還不成，已經併入了市自來水公司，小廠被當成轉壓站來使用。因為有一段水要併入城市管網，這些都是要與當地水司協調的。

這時就得說說自來水公司是個什麼樣奇怪的所在，自來水公司更像是一個家天下的怪物，而且天下自來水是一家，比如他們在川蜀工作，一些小問題，初一去協調，還不如曹麗她爹給當地自來水主事的打個電話。

因為大家劃地為界，不存在競爭關係。沒事各大廠還開個聯誼會，水協里沒事還要組織一下各種活動，所以大家見了面，就跟不同父不同母的親兄弟一樣。

不過，這是對同行業沒競爭的外地同行們，對想介入他們領地的，他們也能像冬天的北風一樣無情。

比如說有一段時間，國有壟斷行業流行引入外資，除了能成當地地方政·績外，也能申請新水廠建設資金。反正好處多多，於是大家都齊心合力的做了。但是這些都不是分勝負的時候。要知道，自來水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轉的行業，這一切對自來水人來說，遊戲才剛剛開始。

等到了運營階段，所有非合資的水廠聯合加大出廠水壓。而管網調度是人家地方水司的。合資廠只要跟他們併網運行，就一直虧損，人家外商又不是傻子，不能划供水地區，自然只能撤資走人。人家玩了一個寂寞！

新廠怎麼辦？自然歸入了地方水司的轄下。大家呵呵一笑，又白得一家新水廠，還獨立核算，再成立什麼股份公司，各種操作不要太容易。簡直就是法外之地了！

這些初一和曹麗心裏都門清，所以他們到了這兒，開始就說明了，這是實驗水廠，就是做實驗用的，供水量也就是象徵性，不影響地方水司。

但是這也不成，他們水廠還是那個外來戶，所以他們一早就劃了新廠的供水範圍，若不是因為管網末梢的水質管理也是實驗的一部分，他們連少量併網都不要，我們自己玩，參與你們。但是，有部分還是需要併網的，所以還有些好些東西，都是需要與地方協調的。

初一從和地方水司打交道的過程中，體會到一樣的配方，一樣的味道。這會兒見到土地爺，就算薛市長其實也不一定能玩轉水司，但好歹有點行政管轄權。所以她客客氣氣的薛市長，就是不想直面地方水司。

「我們聯網的部分又不大，再說，我們馬上建立新的管網調度中心，對新城的地下網管進行監測。」曹麗給她一個白眼，這種老把戲，自來水人沒有不懂的，更何況曹麗家好歹也幾代自來水人，初一起個頭她就知道初一的意思，想想，「再說，我們用在意虧不虧損嗎？」

「為這麼點事，讓發改委收不回成本，影響以後他們支持我們的積極性。」初一給她一個白眼，「當然，也別讓後面接手的同志們為難了。」

「他們若是知道，這裏一直你說了算，會怎麼想？」曹麗搖搖頭，剛剛初一表明的是，自己只管建設，後面運營不歸她管。但發改委的意思是，這是初一設計。中後期還有很多想法要實現。為了避免權責不清，以後運營人員也由初一統一管理。說白了，這裏一天不交給地方，一天就由初一說了算。這是她的自留地。

「掛個名罷了，我哪有空一直管運營。」初一給她一個白眼。

當初對水廠的歸屬問題，發改委其實討論過的。原則上，人家真的不在意一個廠，劃一個幾年回收計劃，把所有權還是轉到了地方的手裏，還是常態的。

初一在開會時，就反對了，她當時就說了，若是全部完成之後，運行幾年之後，交給地方政府，她是沒有意見的。但是十年內，這裏不斷的要進行更新換代，若提前交給地方政府，那麼等於多一層婆婆，工作難度會增加。

於是那時也就形成決議，這裏沒有完全達到十年規劃之前，就只有初一能做主，生產運營也不以賺錢為主，重點在於，如何把新技術運用在實際中來。只是這個，她就別告訴地方政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