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不如養豬
初一是一周后才被轉到普通的病房裏，老吳同志帶着倩倩和婷婷與張家夫婦一塊火速進京。張濤去接的，把他們引進了頂層的病區里。每間病房都很安靜，地方看上去也就是普通醫院的樣子，甚至還有點普通。但護士們看到了張濤，對他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就讓他們進了。
現在大家都有些不淡定了，這地方看着普通，但有一種天然的壓迫感，讓他們全部都喘不上氣來。
初一的房間很大，其實是個套間，外間有沙發，有電視，感覺就跟一般人家的客廳一樣。不同的是，裏外間里有一塊大大的玻璃窗，能全方位的監控裏面的情況。
裏間只有一張病床，而初一沒在病床上，而是在落地窗邊的曬著太陽。原本初一一直有點乾巴的，現在她整人包在厚厚的長病號服里，縮在輪椅上，閉着眼看着像是睡著了，臉在夕陽下，有點透明。現在她臉上沒有之前不健康的黃了，取而代之的，是青色。特別是眼睛，她的眼睛下面一片青黑色。而她的邊上坐着一個人，倩倩目光一閃，但馬上低下了頭。
灰衣人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忙站起來。
「首長讓我來看看伍老師。」那位低頭致意。
「謝謝！」老吳同志也覺得這位有點面熟的，但聽到首長兩個字，立刻想起來了。這是初一上回連頭都不敢抬的身邊人。忙客氣的一點頭。
「我走了，伍老師喜歡曬太陽，平時別把窗帘放下，我讓他們把病床移到窗子邊。」灰衣人忙對老吳同志說道，意思明確，病床的位置是特意放的，所以別輕易再動了。
大家這才看到，病床就在長窗之下。也不是靠牆，牆邊還有約七、八十公分的空檔，這樣，太陽就能照耀着整個病床。
老吳同志不知道，但剛剛，張濤去接老吳同志他們之前，初一在病床里睡着，他幫她放下窗帘，讓她能舒服一點。結果現在這位說，初一不喜歡陰暗，她要曬太陽。
灰衣人對大家一點頭，輕輕的拍拍坐在初一的手臂，柔聲說道，「我走了。」
「嗯！」初一沒力氣，還是對他笑了笑。
灰衣人笑了，輕輕拍拍她頭髮，對他們一點頭，大步的離開了。他今天來看初一，是大佬們讓他來的，不過，他自己也想看看。其實他去接初一時，也覺得不可思議，才三天，他離開羊城時，初一送他去的機場，雖說那時初一就病了，不過，他當時真的沒想到，初一的病情會發展成這樣。
這些年，他知道初一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她吃輻射太多，那些研究人員是專業的，而且也不是像初一想的，真的會一直在那兒。他們每天工作是有時間限制了。初一那一次真的用自己的命，在換時間。她知道，上頭也知道。就是知道，所以她回京時，基地的大佬們全出來了，明知不可為，卻還是拼盡全力的，這才是讓這些軍裝們動容的。
而初一每年的體檢，會由灰衣人親自抓她去，國·家可不想犧牲她。所以首長在知道初一的彙報之後，會笑說她要以她血薦軒轅。大家都知道，初一無論做什麼，都會以命搏命，不贏就死。也不知道這是誰教的。只是，這回，他覺得不值。
「唉，這是怎麼啦？」張濤媽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張濤媽看那氣勢逼人的傢伙離開了，就忙撲到了初一的面前。
在京城多年，雖說初一忙，但只要在京城，每天早上去上班時，還會親親熱熱的跟她說說話，晚上回家還是會幫她干點活。搬搬抬抬的事，她自己做不了的，也會拜託一下曹麗，讓她花錢請人來做。
張濤媽之前除了張濤最疼的原本就是初一，和初一塊住了四年，那感情也真的不是塑料的。
之前那次，其實初一都沒養回來，張濤畢業，張濤媽原本想要再陪初一一段的，結果初一說，她身體好多了，結果她才回去半年，初一就病了，她真是逼着張主任快點訂票的。現在一看初一這樣，怎麼讓她不流淚？
初一其實一直醒著，灰衣人進來了，把她抱在陽光下曬了一會。她雖說覺得有點尷尬，不過，在冬日的暖陽之下，她真的覺得挺舒服的。第一次感覺，這灰衣人還不錯。當然，出於對領導的尊重，還是強打着精神，回應了他一下。
但此時的她真的身體情況不允許，『嗯』那聲，就好像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被張濤媽一哭，她倒是想說點什麼，不過真沒力氣，而且她若是斷斷續續的說，還不如不說。只能伸出手，輕輕的摸著張濤媽靠得很近的臉。
看到手指跟雞爪一樣初一，老吳同志要崩潰了。初一那年之後，身體就出了問題，這些年一直沒養好。大家都知道，但都沒說，因為老伍爹說了，別提，提了就是給初一負擔。會讓她有壓力的。
於是，每每張濤放假，陪張濤媽回山水，老吳同志就去京城，跟換班一樣。就算初一其實在家時間不多，但她來了，總能陪她住住，用婷婷的話說，她雖說做飯不成，但能逼初一吃飯啊。
但這回，張濤畢業。張濤媽原本沒想着就回去，但初一覺得，張濤以後主戰場還是山水，張主任這幾年也不容易，還是她回去了，主要是今年，她真忙。直接沒讓初一媽進京，說下半年，她根本不在京城。
老吳同志想想也是，從五月起，初一帶畢業班去的川蜀。六月回來，送走學生，她就被不知道帶去哪了，關了一個月。然後去各地出差，等著全部弄完了，她又帶上大四的學生到了羊城。雖說沒斷了聯繫，但是她有時也會嘆息，怎麼生了這麼個孩子，抓賊都比抓她容易些。
還跟老伍爹感嘆，幸虧生了三個，現在好歹倩倩在身邊。不過跟之前想的，把老三留身邊養命，看來是指不上了。所以，想孩子留邊上，就得當豬養。老吳同志點頭，覺得真不如養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