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密謀

夜幕下的春城顯得格外寂靜，自從戰事吃緊，警備司令部下達了宵禁命令，原本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此時已經變得冷冷清清，只有偶爾一隊巡邏的憲兵走過。

與此同時，位於春城的滇省物資中轉站，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的高級軍官正在燈火通明的辦公室內翻閱著文件。

這一位正是春城軍需處的何處長。

軍需處掌管着春城乃至整個西南十幾萬軍隊的糧餉彈藥，隨便漏一點便足以讓人吃的腦滿腸肥，軍需處長理所應當的是一等一的肥差，油水豐厚。

不過想坐穩這個位子沒點過硬的關係，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顯然這位何處長就是傳說中的關係戶。

但是此時的何處長卻並不是太開心，眉頭緊皺，好像被什麼是給困擾著。

咚咚咚！

一陣沉悶的敲門聲打破了他的沉思，讓他忍不住眉頭一皺。

「進來！」

「處長！」

推開門，來人是一個面相方正的年輕軍官，一身軍裝打理的乾淨整潔，一絲不苟地向何處長敬了一記軍禮。

「松亭啊！」何處長擺擺手，揉了揉腦袋，有點煩躁，「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處長！」年輕軍官神色微凜，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那邊來人了！」

「什麼？」

何處長猛然被這句話給嚇得一個激靈，臉色大變，接着一連串的疑問脫口而出，「什麼時候的事？他們來幹什麼？」

顯然何處長對那邊的人很是諱莫如深！

「今天下午剛到的！他們說要見你，我不敢將它們帶來，安排他們在咱們軍需處的庫房等著！」

何處長從桌山夾起一根雪茄，放到嘴邊，但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裏，臉色一陣陰晴不定，不知道是在考慮着什麼。

「你做的很好，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發現了！」何處長顫聲道，眉頭皺成一個川字，顯然心裏並不平靜。

「處長，咱們就這麼晾着他們，不管嗎？」年輕軍官咬了咬嘴唇，臉色也有些凝重，「就這麼藏着也不是回事兒啊，萬一要是被人發現了，那咱們......」

「你先等等，我想想怎麼辦！」

何處長手一揚，開口打斷了年輕軍官的話。

嘴裏叼著雪茄，站起身在辦公室里來回踱著步。眉頭緊鎖，神色變幻，時而變得難看，時而浮現恐懼，時而憤怒。

安靜的房間內，「噠噠噠」的腳步聲宛如一記記重鎚，不斷地敲擊在年輕軍官的心上。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眉宇間掩飾不住的驚慌，焦急的看着何處長，無盡的恐懼湧上心頭。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看他這副好似見了鬼的樣子，明顯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馬上就要被發現了。

終於，他忍不住開口了。

「處長！」

「別急！」

何處長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在短暫的驚慌過後很快想出了辦法，停下腳步，心中十分不快，眼底閃過一絲怒氣，「走，去見見他們，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

不多時，兩人隱秘的來到了軍需處一間隱蔽的倉庫中。

「芥川，我不是說不要再來找我了嗎？你到底想幹什麼？」何處長上前一步，怒氣沖沖的揪著一個圓臉男子的衣領，寒聲道。

「呵呵！」

芥川不屑地笑了笑，一把將何處長的手扯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絲毫不將何處長放在眼裏，露出一臉詭異的表情，「何桑你誤會了，你是我們大霓虹帝國的朋友！我來找朋友都不可以嗎？」

「狗屁！」何處長勃然大怒，臉色漲得通紅，眼睛裏好像要噴出火來，壓低聲音吼道，「誰特么是你的朋友，老子是華夏人！」

「華夏人？」

芥川驚呼一聲，似乎很吃驚，但一臉的嘲諷和不屑卻深深的刺痛了何處長的內心，「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就是你這個華夏人提供的情報幫助我們大霓虹帝國皇軍擊敗了華夏軍隊！」

「你還敢說自己是華夏人嗎？」

「你！」

何處長用手指著芥川，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他恐怕已經被碎屍萬段了！

芥川卻是一臉平靜，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按下，神色冷漠的看着何處長，「你放心吧！只要你老老實實的聽話，就還是我們大霓虹帝國的朋友，我們對待朋友一向很真誠，那件事就永遠是一個秘密！

不然，你自己想想後果吧！」

說完，靜靜地看着何處長，等待着他的答覆。

半晌，何處長頹然道，「說吧，你這次來到底是要幹什麼？但是！」他的話鋒一轉，狠狠地看了芥川一眼，一字一句頓道，「別逼我，逼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芥川笑了，眼底閃過一絲隱晦的不屑，這姓何的要是有魚死網破的勇氣，何至於此！

不過心裏想着，面上卻不露分毫，微笑道，「何桑，你果然是個聰明人！華夏有句老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和我們大霓虹皇軍合作，好處不會少了你的！」

「廢話少說，你到底有什麼事找我？」何處長羞怒交加，這是看不起誰呢？他是誰？軍需處一把手，會缺小鬼子那點好處嗎？

若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越陷越深，現在已經沒辦法回頭，他早就派人宰了這倆小鬼子了。

芥川輕笑一聲，也沒再多說什麼，直言道，「我希望你能幫我殺了兩個人！」

「誰？」

何處長猛然看向芥川，神色有些驚疑不定，能讓眼前之人開口的恐怕不是什麼小人物吧！他就知道這小鬼子果然沒憋什麼好屁！

「呵呵！」

芥川好像是看穿了何處長的心思，輕笑一聲，解釋道，「何桑不要太擔心，我要你殺的人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兩個排長，這對何處長而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兩個排長？」

何處長愣住了，虧得他還以為是哪位大人物，搞了半天這群小鬼子找他就是為了弄死兩個小小的排長？這對他而言簡直不要太輕鬆了，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這群小鬼子轉性了不成？

「就這？」

何處長心中十分疑惑，「那兩個小排長究竟怎麼得罪你們了？讓你們費這麼大的功夫？」

「他們不是得罪了我！」芥川微微一笑，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們是得罪了黑木將軍！」

「黑木將軍？」何處長嘴裏念叨著這個名字，有些陌生，總感覺是在哪裏聽過一樣，但就是想不起。

芥川點點頭，看着何處長的樣子也沒興趣跟他解釋黑木將軍到底是誰，繼續道，「他們在野人山殺害了黑木將軍唯一的兒子，黑木將軍大怒，所以他們必須死！而且還不能死得太輕鬆！」

「可是我到哪裏去找那兩個排長？現在春城起碼有幾百上千個排長，更何況他們也不一定在春城！」何處長臉上露出一絲難色，這事雖然簡單，但他實在不怎麼想趟這趟渾水，誰知道這群不守信用的小鬼子又會不會找另外的事來威脅他？

「不不不！」芥川搖了搖頭，一臉得意的看着何處長，悠然道，「根據我們的情報，那兩個排長已經調到了春城。」

他重重的拍了拍何處長的肩膀，意味深長道，「至於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想何桑是個聰明人，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想必何桑也不會讓我失望吧！」

何處長沉默了，他自然聽出了這鬼子話里話外暗含的威脅和警告，也明白這件事自己已經躲不掉了，霓虹人已經把他逼到牆角了，沒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接下來，以霓虹人的狠毒，恐怕不是那兩個排長死，就是他死吧！

「好！」

何處長突然開口，語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悲哀和決然。

「那兩個排長叫什麼，是那個部隊的？」

芥川對此也不驚訝，早有預料，轉過身從身後那人手中拿過一份文件，遞給何處長。

何處長接過這份文件一看，臉色瞬間黑的跟鍋底似的，又氣又無奈，「你們到底安插了多少姦細？」

只見文件上赫然寫着那兩個排長的詳細資料，履歷調查的簡直比軍政部還詳細。

芥川沒有回答，反而笑問道，「何桑，以我們大霓虹帝國的強盛實力，你覺得想和我們合作的人會少嗎？」

何處長沉默了，他知道這既是事實，也是威脅！他當初也是這麼上了小鬼子的賊船的，以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目送芥川兩人的離開，此刻偌大的倉庫里空蕩蕩的只剩下何處長和年輕軍官，兩人一陣無言，心事重重。

「處長！咱們真的要聽這兩個小鬼子的嗎？」年輕軍官看向黑漆漆的門外，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憤怒。

「那你說怎麼辦？」何處長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想拒絕小鬼子，只是把柄在人家手裏，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只能對不起他們了！」他看着文件上兩個年輕軍官的照片，有些惋惜，死道友不死貧道，也只能犧牲他們了！

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了年輕軍官，沉聲道，「你去安排一下，不管怎麼做，我只要儘快看到結果！」

年輕軍官接過文件，藉著昏暗的燈光看着照片上兩人年輕的面孔，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憐憫。

他曾經也渴望殺敵報國，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學會了妥協，學會了隨波逐流，再沒有當初那種一腔熱血！

黑暗中傳來幾聲微不可察的聲音。

「羅源！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