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離去
秋風呼嘯，天色漸黑。
唰！
一道撕裂天空的閃電將大地照的亮如白晝。
轟隆隆！
震耳的雷聲踩踏着烏雲滾滾自暗沉沉的天邊由遠及近。
不多時。
嘩啦啦！
冰涼的秋雨連成線，自上而下，穿空而落，打在青石地板上，粉身碎骨。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下雨了！」
羅源微微抬頭，望着陰沉的天空，任憑豆大的雨點拍打在臉頰上，閉上眼睛感受着那一絲絲涼意。
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流過，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又和地上混合了的血水一齊擴散開來。
從天空望去，整個大地變成了一片赤紅！
噠噠噠！
這時，一陣急促的奔跑混合著拍打水花的聲音在雨中若隱若現，由遠及近。
「嗯？」
羅源微微皺眉，抬眼望去，只見一個年輕軍官，渾身狼狽，冒着大雨蹣跚跑來。
啪！
他一腳踩在一個水坑裏，濺起點點水滴，「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又掙扎著爬起來接着跑。
等跑到羅源身前，他渾身上下已是佈滿了泥濘，整個人好似剛從泥水中撈出來。
忽的，他停下來腳步，目光獃滯。
他的目標不是羅源，而是已經躺在了地上的那道身影。
噗通！
年輕軍官跪倒在了雨水中，伸出雙手顫巍巍地抱起地上那具已經失去生機的身體，失聲痛哭。
「啊！啊！啊！」
他仰天長嘯，背影凄涼，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大聲的宣洩著心中的痛苦。
「父！親！」
年輕軍官拚命的搖晃着自己懷中老者的身軀，試圖用這種方式喚醒他。可是這一次和他以往無數次用一樣的辦法成功將老者喚醒不同，這一次他失敗了！
羅源默然，沒有阻止，而是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許久。
年輕軍官已經哭的肝腸寸斷，聲嘶力竭，雙目失神的看着懷中已經失去溫度的身體，似乎猶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死了！
他真的死了！
唰！
他猛然抬起頭，面無表情，唯有那雙血紅的眼睛在述說着他心中的滔天怒火。他死死地盯着羅源，好似要將這個面孔身影刻在腦海中。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殺他？」
沙啞的聲音顯得有些刺耳，但在那副平靜的面孔，似有滔天的恨意，傾盡三江五湖之水難以洗刷！
「呵呵！」
他笑了，卻無比猙獰，好似地獄中的魔鬼。
「你給我等著！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血債血償，此仇此恨，至死方休！」
夾雜着無窮恨意的聲音似萬年玄冰一樣森寒，在瓢潑大雨中傳出去很遠。
羅源沉默著，怔怔的看着雨水中那個凄厲的身影，突然感覺有些意興闌珊，沒有後悔，沒有喜悅，心裏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半晌，大雨中。
他看着那個身影艱難的背着老者的屍體一步一步的遠去，重重的點了點頭，認真道，「好，我等你！」
前面那道身影身形微微一頓，之後又堅定不移的繼續向前走，似是聽見了，又似乎沒聽見！
……
深夜，春城一間會議室中燈火通明，裏面傳來一陣陣嘈雜聲，屋外荷槍實彈的士兵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具體裏面說的是什麼，士兵也沒聽明白，只知道是出大事了，而且是捅破天的大事！
此刻，會議室內將星雲集，圍坐在一起，一眼望去，至少都是金面兩星的中將，甚至其間也不乏金面三星的上將。
咳嗽，喝罵，說話，煙霧繚繞，這不像一個軍事會議，倒更像是一個菜市場。
「哎呀！，宋老摳，你能不能不要再吵了，吵得我心煩！」一名略微有些發福的將軍不耐煩的對着身旁一位正在大聲說着話的將軍吼道。
「艹，姓張的，你叫誰老摳呢？老子說話關你屁事！你有能耐不聽就是了！」宋將軍也不是吃素的，扯開嗓子罵了起來。
「我特么看你不是心煩了，倒像是耐不住寂寞，想早點回去睡女人吧！哈哈！」
「噗嗤！」
「哈！哈！哈！」
旁邊一群將軍聽后也是臉色憋得通紅，忍不住笑出聲來，略帶戲謔的看着張將軍，似乎在等著看一場好戲。
唰！
張將軍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指著宋將軍的鼻子大聲吼道，「你特么說誰呢？」
啪！
宋將軍脾氣也是異常的火爆，一點就著，猛拍桌子站起身，揮手將張將軍的手打落，絲毫沒有客氣，「老子最恨被別人用手指著，還有！我說的是誰，你心裏沒點數嗎？一大把年紀了，小心早晚有一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你！」張將軍氣炸了，暴跳如雷，也不管是什麼場合了，直接大聲吼道，「你特么也不是什麼好人，你......」
「你什麼你！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有種咱倆出去練練！」
「練就練，誰不去誰孫子！」張將軍再也忍不住，恨不得將眼前這張可憎的面孔給撕爛。
這時，眼看局勢馬上就要失控，兩人就要在這裏上演全武行，有人坐不住了。
「夠了！」
一道洪亮的聲音將兩人的爭執打斷。
聲音的主人是坐在正上方的一位國字臉將軍，國字臉將軍雙目炯炯有神，犀利的目光好似能夠洞穿人心，給人極大的壓力。
唰！
場面一下子靜了起來，所有人都默契的閉上嘴巴，眼觀鼻，鼻觀心，變成了一個個木頭人。
而站在人群中的張將軍和宋將軍兩人一下子就顯得十分突出，尷尬至極，環顧四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們兩個還站着幹什麼？難道還要我請你們坐下嗎？」國字臉將軍又開口了，不過這一次是替兩人解圍的。
呼！
兩人連忙坐下，如釋重負，彼此對視一眼，心中都忍不住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看到對方那可憎的面目，憤恨不已，冷哼一聲，梁子算是結下了，這事兒不算完！
國字臉將軍環顧一周，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說說你們，還像話嗎？」怒上心頭，「啪啪啪」的猛拍起桌子來。
「堂堂的國軍高級將領，黨國棟樑，怎麼學混混罵街打架，你們哪裏還有一點棟樑的樣子嗎？」
「哼！」
國字臉將軍冷哼一聲，尖銳的目光射向宋將軍和張將軍兩人，看得兩人頭皮一陣發麻，叫苦不迭，心中對於對方的恨意更深了。
「好了，多的我也不說了，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這樣，有你們好果子吃的！」國字臉將軍看着兩人的樣子，心知已經給了他們一個教訓，也沒抓住這件事不放，而是轉移了話題。
「我這次找你們來是為了什麼，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吧！」
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室內的氣氛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場的人面色各異，有些人的目光開始相互交流起來。
國字臉將軍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也沒出聲，反而老神在在的倚靠在軟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