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原因

上輩子，林皎生有三子二女，但並不都是她親手撫養長大的。像是長子庄見琛，她跟庄思亭離婚後，他的撫養權歸庄思亭所有，他四歲之後母子倆就沒再住在一起了。

所有兒女中，要說最有福氣的，必然是小女兒柯苗苗。她雖然兩歲就失去了父親，但那時候林皎的經濟已經穩定下來，她又是柯家唯一的孩子，她祖父母也好，林皎也好，後來兩任繼父也好，對她都頗為寵溺。

她順風順水長大，一身小公主的驕矜倒是養出來了，性格有柯立源的三分圓潤和林皎的三分冷淡，看着坦率直爽，骨子裏卻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柯紀然是柯苗苗和前夫生的兒子，本是她自己看中的男人，婚後卻因為種種矛盾輕易說要離婚，離婚不說，還不肯要孩子的撫養權。

男方家看着實在不像是會善待孩子，教好孩子的，林皎喜愛那孩子小仙童一般的好樣貌，難得強制女兒要了他的撫養權，然後把那孩子接到了自己身邊教養。

孫輩中，柯紀然是唯一由林皎親手撫養長大的。

那孩子也不知道像誰，智商特別高，十六歲就跳級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過後陸陸續續攻讀了好幾個博士學位，後來似乎建了自己的研究所。

那孩子性格有些孤僻，不論是跟同母異父的弟妹還是跟表兄弟們關係都平平，唯一親近的也只有她。

但即便是林皎，在他工作后也很少能見到他，有時候過年都見不到人影。

甚至林皎死前，那孩子都沒來得及過來見她最後一面。

再活一世，她從來沒想過還能聽到那個名字。

「你說……小墨是柯紀然的後代？」林皎有些茫然地問道。

卡洛斯沒有多想，只以為她是在星網上見到過柯紀然的生平，點頭道：「柯家比較低調，但也不可小覷，柯墨言雖然是柯家唯一的後人，但柯家可有不少先輩的超凡者都還活着。包括她的外祖父，如今也還活得好好的。」

「那卡沙列夫又是怎麼回事？」林皎遲疑道：「星際各族之間是有生殖間隔的吧？」

「但超凡者沒有。」卡洛斯道：「而且人類是對混血最包容的種族。」

「可是卡沙列夫……他好像不是超凡者啊？」林皎吶吶道。

卡洛斯：「維斯家族其實是柯家的隨從家族，卡沙列夫的身份其實是柯墨言的隨從，但是兩人青梅竹馬長大，相互鍾情對方。因為柯墨言覺醒失敗，所以得以和卡沙列夫訂婚。」

林皎明白了，小墨那樣的情況，若是得不到改善，無疑今後是無法生育後代的。

大概也是因此，身份不相等的兩人才能夠訂婚。

「柯家在研究界的人脈非常可怕，柯墨言會知道這樣的隱秘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為什麼要告訴你？」卡洛斯一臉疑惑。

小墨為什麼要將這樣的隱秘消息告訴自己？

直到回到家，林皎都沒想到原因。

對方知道她是柯家的祖宗？

林皎搖頭，這個可能實在是太低了，她自己都還拿不準此柯紀然是不是彼柯紀然呢。

但不是這個，又是什麼原因呢？

林皎絞盡腦汁都沒想到一個可能性。

難得的，這一晚的她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又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坐在花園中，問對面還年少的柯紀然：「念念將來想當醫生，

云云將來想當服裝設計師，你呢？你將來想做什麼？」

少年向來冷靜自持的面容有些茫然，許久，他才道：「我想要讓很多人都記得我。」

林皎想，少年說的話或許成真了？

在他死後的那麼多年後，依舊無人能夠忘記他的光輝。他的功勛，讓世人永久地記住了他。

林皎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星網查柯紀然的信息，她想要找到對方的照片，證實對方的身份。若真的是他……自己死後這個外孫的人生軌跡是正陽的，她更想要知道除了他之外，其他孩子的消息。

然而……什麼都沒有。

柯紀然的介紹中是一項又一項發明和偉績，關於他的照片生平，星網上根本就沒有相關記錄。

理所當然的，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也都查不到任何信息。

再次見到小墨已經是在一個月後了，對方約她去春濃里吃燒烤。

「這個天氣，燒烤和火鍋都是必不可少的。」小墨將一塊烤好的五花肉放到林皎盤子裏，口中笑着道。

林皎忍不住打量對方的臉，想要從中看到柯紀然的影子。然而她失望了，小墨身上並沒有任何能顯現柯紀然基因的特徵。

「皎皎？」小墨若有所覺地看了過來。

林皎張了張嘴，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小墨卻是有所猜測，「卡洛斯跟你說了？」

林皎點了點頭。

小墨笑道：「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我是自願告訴你的，再說那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消息。」

林皎問她：「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是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小墨清晰地感覺到了兩次的不同。

她一愣，猶豫了下道：「你真的想知道？」

林皎點頭。

「我說了你就信？」她又問。

林皎：「你說了我就信。」

小墨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決定坦白道：「對你好是因為多方面的因素，上次說的我是人類是其中一個原因，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林皎安靜等待下文。

小墨輕聲道：「你可能不相信，我的先祖柯紀然是人類最早的超凡者。外界沒少猜測他的感應物是什麼，但卻沒有一個人猜對。」

「因為旺盛的好奇心，和想要探知真理的執著，他覺醒成為超凡者的感應物是『未知』，他的一生都在解開一個又一個謎題。」

「然而沒有人知道，先祖其實一直遺憾一件事——沒能見到將自己撫養長大的外祖母的最後一面。」

「到了晚年，先祖開發出了一個魂技——夢見未來。」

「死前一年，先祖醒來突然告訴後代，他說：『將來你們見到外祖母，幫我轉告她，我很想念她』。」

「而死之前，他唯一留下的一樣遺物，就是他外祖母年輕時的畫像。」

「奇怪的是，那張畫像上的女子有着白髮粉眸。」

「明明，先祖的外祖母是黑髮黑眼的東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