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冬至
第979章冬至
「開科舉——」
秦王呢喃著,隨即下定了決心:「本想到明年再開,這般就定在年前吧!」
首相劉觀則抬頭,提道:「秦國位屬藩國,這科舉形同大明自然無異議,只是就怕北京起心思。」
「你說的也有道理。」秦王點頭:「咱們若錄取的也是進士,必然與北京相衝突,不符藩國之道。」
「殿下勿憂!」毛復抬頭挺胸:「如今我一國,二十六府,兩百縣,數百萬萬眾,堪為一省之地。」
「如此,何不只取童試、鄉試?」
「你是說,咱們只取舉人?」
秦王一愣。
「名為舉人,實為進士。」
毛復認真道:「秦國若取進士,必被大明嘲笑,何不自貶一階為舉人?兩全其美。」
「那舉人名額為多少?」
秦王接受了這個提議。
「臣以為,大明三年一會試,只有三百人,如今我秦國縣多而民寡,可取五十之數。」
劉觀提議道。
「可之!」秦王點點頭。
「殿下,既然安南舊人心思奔涌,那麼必須要儘快編撰前史,將所謂的李、黎、莫等偽國,盡數打為叛逆,正塑人心。」
毛復繼續道。
劉觀則不落後,提議道:「秦國初立,應當儘快派遣巡按御史,監察各府、縣,捉拿亂民。」
秦王聽得二人的建議,認真的點點頭,這些都是金玉良言啊。
他到底是秉政多年,又經受住了皇權教育,政治經驗豐富的很:「如此,就照兩位閣老們的建議去做吧!」
「不過,巡按要有,但到底是明面上的,容易被那些刁民察覺,本王覺得私底下還要有密探,如錦衣衛!」
「殿下三思啊——」劉觀、毛復二人,連忙拱手彎腰,嘴唇在哆嗦,臉色大變。
他們本想說一下錦衣衛的壞事,但想到北京城的錦衣衛依舊好好的,這番說了豈不是指桑罵槐?
「好了,我不會設錦衣衛的。」
兩人鬆了口氣。
「畢竟父皇本就有了,我再設就屬僭越了。」
秦王輕笑道:「就效仿錦衣衛,設為一個大內密探吧!」
「各府、縣設立百戶、千戶所,打探密事,捉拿叛逆之徒。」
「放心,一般情況下我不會對付百官的。」
最後一句話,讓二人不寒而慄。
好傢夥,秦王果然是誰都難信任。
翌日,秦王頒佈王令,準備編撰七百年前朝史,要求各地百姓獻上史書,以供編撰。
而實質上,確實採用名為貢獻,實在毀滅之事,將那些正史野史,不斷地收集再改編。
總而言之,那幾百年的脫北歷史,是極為可恥且可惡的,尤其是那黎朝,不服天命,擅自攻打天兵。
而那些私藏史書之人,如不在限定時間內上供,那麼就會遭受抄家的噩運。
這般其實也是篩選刁民順民之道。
凡是抵抗的,肯定就是刁民了。
轟轟烈烈的修史,外加秀才、舉人錄取考試,立馬左右了秦國的人心。
那些蠢蠢欲動之人,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
眨眼間,時間就來到了冬至大朝。
文武百官們朝覲皇帝,目睹了消失大半年的太子正式亮相。
紫禁城染成了白色,緋袍高官們倒是能入殿中,那些中下層文武,只能站在石階上,享受着寒風的洗禮。
紹武以來,對於朝會日趨厭惡,故而七日一朝,變更為了一月一朝。
冬至、正旦,算是規模最大,也最正式的朝會了。
事畢,皇帝與功臣們聚在一起,暢談著國事。
十大國公盡數到齊。
宣國公朱猛、安國公李繼祖、復國公陳永福、義國公尤世威、毅國公李經武、誠國公劉廷傑,勇國公閆國超、錦國公李定國、璟國公高一功、敬國公吳三桂。
此十人除了尤世威失勢,退出了五軍都督府以外,余者皆在都督府,幫助皇帝控制天下三十萬巡防營。
餘下的幾十人,都是侯爵出身。
唯有朱靜,以伯爵充任。
歌舞而起,鼓瑟吹笙,好一派盛世年華。
朱靜雖然只是伯爵,但卻位在太子之後,與遼王、越王、衛王等同列,其關係親密,可見一斑。
「十三叔,你幫大哥建立了秦國,本事是極大的。」衛王無心美色,扭過頭,滿臉雀躍道:「您幫我也打個江山吧!」
「我那衛國,就在西貢附近咧,明年開春就去。」
「胡鬧!」遼王則輕斥道:「伱那衛國就是高棉,自有大哥幫你,十三叔本事大著呢,豈能大材小用?」
說着,他笑嘻嘻地道:「我那遼國,佔地不下一省,上百萬眾,許多還是韃子呢,聽說您騎兵最是不錯,在安瀾沒有展露身手,甚為遺憾。」
「您幫我去鎮一鎮,給那群韃子們展露咱們大明的風采。」
「我哪比得過大王。」朱靜面色平靜,對於兩人的恭維照單全收,但卻不上道:「兩位大王,皆是仙人俊采,何必勞煩我?」
「再者說,臣目前掌管京城的巡警總廳,實在忙活不過來。」
「哎!」衛王知曉勸不動,嘆了口氣,遺憾道:「五哥的越國,直接有一個日本的城池可以占,又招攬了朝鮮日本百姓,轉眼就過了三萬人。」
「比二哥的齊國快多了。」
「老六,老五娶了個日本側妃,你小子要是娶個高棉側妃,指不定也能起來。」
「我是滅國,人家指定不樂意呢!」
衛王擺擺手,對於這個建議直接否決。
很顯然,他已經做過這個打算了。
十七歲的衛王,如今還在後悔不迭。
當初他要是抽中蝦夷地該有多好。這個時候恐怕早已經稱孤道寡了。
「大王莫要灰心。」
朱靜斟酌了一番,寬慰道:「據我所知,高棉王國雖然國勢衰微,但卻不下百萬眾。」
「秦王那西貢,本就是高棉國土。」
「高棉尤不自強,大王到時候只需要數千兵馬,再加上秦國的幫助,只消一年半載就能拿下高棉王國。」
「您這比越王強多了。」
聽他這麼一說,衛王心裏舒服多了:「喝酒,喝酒!」
遼王微微搖頭:「老五啊!」
「遼王殿下的文采,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區區的韃子又算得了什麼?」
朱靜繼續道:「臣聽說您在科爾沁拐了不少的韃子過去,到時候以夷制夷,遼國不是手到擒來嗎?」
遼王聞言,嘴巴一咧:「哪裏,比起大哥二哥差多了。」
「是咧,五哥你還娶了賈代化的妹妹,你那大舅哥,豈不幫你把那些韃子們訓的服服帖帖?」
衛王羨慕道:「您直接吃現成的,多舒坦。」
「要我說,就屬您就國最方便了。」
聽到這,遼王忽然覺得,自己那遼國也還真不錯,除了韃子多一點,去北京遠一點,牛羊多一點,也沒啥壞處。
將這兩位親王伺候好了,朱靜心中才鬆了口氣。
又喝了幾杯酒,朱靜給花草施肥后,路上撞到了一個熟人。
其身着飛魚服,鬍鬚滿面,別着腰刀,踏着牛皮靴,威風凜凜,好不氣派。
「朱大將軍,您可這有辱斯文啊!」
來人調笑道。
朱靜卻不慌,侍衛司的人,他根本就不怕,於是輕笑道:「誰讓宮裏沒有茅房呢?憋的慌沒辦法。」
紫禁城是沒有廁所的,所有的大小便都會被收集在馬桶中,然後連夜送出宮外。
這種污穢,不會在宮中過夜,更別提修建茅房了。
說着,他就大搖大擺的向外走去。
這時,那人竟然擋住了去路。
隨着靠近,藉著月光,朱靜這才看清其模樣:
方正臉,絡腮鬍,大眼睛,寬額頭。
越看越熟悉。
「朱依?」
「是我!」
朱靜大笑:「好久沒見了,你小子走路竟然不帶聲的。」
當年皇帝在西安勉強混出頭來,就收留了一些宗室中的孤兒,以朱依、朱爾、朱山至朱實命名。
取的就是一到十。
簡單方便。
這十人當時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最小的七八歲,多年來從軍的從軍當官的當官,聚少離多。
混的最出息的,莫過於老大朱依,從當憲兵,掌控一軍刑法,然後慢慢的升遷至子爵。
如今更是在侍衛司,擔任掌司大臣,是皇帝的心腹,備受信賴。
兩人年紀相當,有同樣都是遠支宗室,雖然是相熟的。
「正旦宴會,某可不得閑。」
朱依輕笑道:「刺客我倒是沒發現,卻發現你這個無禮之徒。」
「哈哈哈!」朱靜大笑:「我回來沒幾日,改天我擺一桌。」
「掌司——」巡邏的侍衛們見到他,忙不迭行禮。
「十三,我羨慕你呀!」
兩人並肩而行,朱依嘆道:「孫林那斯,在台灣府剿滅土人,竟然得了一個伯爵,咱們之前都是子爵,你如今也是伯爵了。」
「就是我還是子爵,幾代后,就溟然眾人矣!」
朱靜沉默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寬慰。
紹武朝以來,爵位的獲得基本上都靠戰功,就連代州伯孫世瑞,也是孫傳庭的餘蔭。
畢竟沒有孫傳庭,就沒有皇帝。
朱依一直在京城轉悠,保護皇帝安危,除非碰到什麼救駕之功,不然根本就沒希望。
「還是有希望的。」
朱靜半晌后,才道:「以你正五品的掌司,放出去怎麼也是參將,升爵容易的很。」
說着,他指了指北方:「滿清逍遙了那麼多年,朝廷不會置之不理的。」
朱依苦笑:「如今我三十有四,瞧我的肚子,怎能騎馬?更別提千里迢迢去那傳說中的北海……」
上下觀察了他一番,朱靜不得不說:「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眼珠子轉悠着,朱靜忽然想起什麼,道:「如今有個機會,而且還是滅國之功,足以讓你晉為伯爵了。」
「正好適合你。」
朱依大喜過望。
「十三叔,你怎麼去那麼長時間?」
遼王疑惑道。
「碰到了朱掌司,路上聊了聊。」
朱靜隨口道。
朱依的身份,對於他們這些皇子來說是分外熟悉的,自然不用多提。
一旁的衛王自顧自地喝着小酒,不敢有所失儀。
「大王,您想儘快消滅高棉嗎?」
側過身,朱靜問道。
遼王忙豎起耳朵。
「當然。」衛王毫不遲疑道:「就缺朱將軍這樣的名將了。」
「朱掌司歷經崇禎亂局,領兵作戰的機會雖然不多,但卻也是經驗豐富。」
朱靜舉薦道:「他是個上好的人選。」
衛王眯着眼睛,沉默不說話。
說實在的,將領的選擇有很多,合適的就很少。
他之所以青睞朱靜,莫過於朱靜關係多,勛貴、閣老都熟。
一旦朝廷卡了物資,朱靜立馬就能查出來,也沒人敢卡物資。
況且,朱靜與秦國熟悉,求助的時候也方便。
朱依的侍衛司掌司身份,皇帝的心腹,地位確實是夠了。
秦國上下,怕是也不敢太過得罪這位皇帝的心腹,勉強也算是達標。
遼王見衛王思考中,他心中一笑,忙道:「老六,朱掌司讓給我吧,我正好需要一個大將幫我鎮壓韃子。」
「不行。」衛王忙道:「朱掌司,我請定了。」
太子這邊倒是沒關注他那些弟弟們,反而注意力都關切到那些高官顯貴們身上。
只是令他尷尬的是,這些人明裏暗裏的都在推薦自己的女兒或者妹妹。
這不是是間接的說他沒子嗣嗎?
氣呼呼的喝完酒,被人攙扶著回到了東宮。
王妃曾氏見其大醉模樣,只能命人服侍其休息。
翌日,太子醒來,昏昏沉沉的,瞅見了太子妃:「什麼時辰了?」
「辰時了。」太子妃柔聲道。
「哦!」太子低頭不語,一副心氣不順的模樣。
看着太子妃,他想罵上幾句,但人家又毫無過錯,又有曾英這個漠北都督的爹。
氣呀……
「爺有什麼煩心事?」太子妃輕聲問道。
「沒什麼。」太子搖搖頭,被人服侍著穿起了衣裳。
太子妃則露出燦爛的笑容:「告訴爺個好消息,我有了。」
「懷上了?」
太子尖聲道,臉上湧現著驚喜。
「是的。」太子妃連哭帶笑:「本來昨夜想與你說的,但您又喝醉了。」
「你要是早跟我說,我就算是醉了,也會醒。」太子大笑。
秦王兒子都能下地跑了,老子也能有兒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