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殿試 二

第三百二十六章:殿試 二

鐘鼓樓里鐘聲回蕩,逡遠的東方天穹,晨陽升起,天空浮出一絲亮光。

正德門裏一個內侍的手持着旨意,此人正是粱師成,梁師成比之從前消瘦了幾分,眼眸顯出死灰之色,但還是刻意地作出一副莊重狀,走至門洞下,朗聲道:「聽宣:畫試諸貢生何在?」

畫試的貢生們紛紛圍過去」沈傲也在其,梁師成輕輕瞥了沈傲一眼,面無表情地道:「諸位請隨雜家面聖去吧。」

他當先入內,沿途過了儀門」穿過白玉石鋪就的拱橋,身後的貢生亦步亦趨地隨着他進入這深紅宮牆。

「沈公子……」趙伯騙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沈傲身側,帶着淺笑道:「伯騙已經看過沈公子的畫了」果然非同凡響。」

沈傲淡淡地道:「哪裏!哪裏!」

伯騙繼續道:「不過這一次殿試我不會再輸給你,一定全力以赴將你擊敗的。」

年輕人的盛氣依舊,眼眸閃露出炙熱光芒,這種盛氣凌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性子倒是挺對沈傲的口味,藝術一道,講的就是勇往直前,摒棄一切經典」才能融匯自己的風格,從而步入大師的境界。

沈傲微微笑道:「沈某人期待趙公子的挑戰。」

趙伯騙這一拳全力而,原本是以為沈傲會反唇相譏」卻見沈傲風淡雲清的樣子,這感覺就如一拳砸在棉ua上,臉上浮出些許怪異。

趙伯騙忍不住地道:「沈傲,其實我還是很佩服你的,你很像我的兄長,我說的不是作面,而是氣質,不過我的兄長如今已經年屆三十,你卻和我是一樣的年輕,真不知道你為什麼天天能擺出這種臉色來,太莊重了」讓人不好親近。」

沈傲心裏想笑」莊重?哥們瘋狂的時候能嚇死你呢!不過他兩世為人,雖偶有瘋狂,可是那臉上的成熟氣質是絕不是同齡人相比的:微微一笑道:「考完了這場殿試,你我分出了勝負,我們尋個機會小酌一杯如何?」這算是拋出橄欖枝,要對趙伯騙招安了。

趙伯騙想了想道:「待你贏了我再說。」

意思是只有戰勝他的人才有資格與他對飲,那狂傲之氣一絲都沒有收斂。

粱師成在一處殿宇前停下」這殿宇軸正對正德宮門,左右兩側有偏殿」漢白玉的階梯拾級而上」共有九個小階,五個大階,正應了九五之數,殿下的基台上站滿了庄肅無比的禁衛」禁衛悉數是精挑細選,便是身高也不盡相同,整個殿宇,籠罩着一股肅殺之氣。

粱師成進殿復命,不多時,便有內侍高吼道:「宣諸貢生進殿……」

沈傲等七八人舉步進去,這寬闊的講武殿內,雕粱畫棟,金碧輝煌,兩側是站班的朝臣,往上一些,便是七八個落座的元勛老臣,再往上,就是雲龍石雕鑄造而成的御台,御台之上」趙佶危襟正坐」目光柔和,左右四顧,便不禁莞爾一笑。

這些貢生自進殿的那一刻起,大多已是激動萬分,有的雙膝顫抖,有的拘泥緊張,有的垂頭屏息,有到故作鎮定。

朝為田舍郎、幕登天子堂」人生在世,對於這些貢生來說」能夠進入了講武殿,已是最輝煌的一刻。

舉賢用能」階下站着的,便是天下最好的畫師才俊了,趙佶微微頜,目光露出期許之色,最後那目光落在貢生的沈傲身上,趙佶微微一驚」卻看到沈傲一臉從容鎮定,這種從容絕不是刻意的嬌揉造作,整個人穿着碧色公服,顯得沉穩篤定,恰好他的眼眸抬起,與趙佶目光一對」趙佶心不由嘆道:「榮辱不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如此少年,當真罕見。」

這時沈傲已是認清了趙佶」臉色才有些變了,忍不住道:「王相公……」

王相公,這一聲呼喚很違和,趙佶忍不住笑了笑,對沈傲深望一眼,卻沒有應承,仍是端坐不動。

殿周正目不斜視,石英危襟正坐,唯有錦墩上的晉王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沈傲等人進殿來時,也不過輕描淡寫地掃視一眼,便繼續闔下眼皮假寐養神。

與晉王相對而坐的」乃是致仕已久的太師蔡京」蔡京已是老邁」可是坐在這錦墩上,卻是斜對着御案后的趙佶,欠身坐着,至始至終表現出萬般的恭謹。

再往下便是諸位官員,這些人有沈傲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只是方才沈傲道出一句王相公,卻是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有的投來輕蔑眸光,有的目露期許,許多複雜的眼神交織一起,卻都不約而同的在這俊朗少年的身上掃過。

整個殿,只有一個人始終保持着微笑」那人便是楊戩,楊戩側立在趙佶旁,見沈傲喊出那句王相公,臉上帶上早已預料的神秘笑容」這一聲王相公,殿只有三人知道其的意思,楊戩便是其之一。

沈傲心裏明白了,王相公便是皇帝,皇帝就是王相公,汗,自己精於察言觀色,猜到王相公定是達官貴人,竟如何也想不到,此人是皇帝。

心裏汗顏不已,見趙佶一副無動於衷樣」頓時也明白,在這肅穆的殿堂之,這些事只能埋藏在心裏,絕不能向外人道出,淡然一笑」又恢復了那榮辱不驚的笑容,眼眸落向周正、石英,最後落在那昏昏欲睡的晉王身上。

「睡著了?沒有王法啊!」沈傲心裏感嘆,這傢伙到哪裏不睡」偏偏在這殿堂之微微打起了桿聲,如此莊重的場合,晉王又調皮了:不過上至皇帝,下至朝臣,卻對晉王的出格舉動不以為意,竟沒有一絲震驚之色」想必晉王的前科不少。

貢生們行了禮,趙佶心情大好,抬手道:「既入殿試,便是朕的門生,師禮既已行了,也不必再拘謹,來,給朕的門生賜坐。」

天子門生,是何等的榮耀」貢生們的拘謹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激動;內侍們搬了錦墩上來,諸人一道欠身坐下,沈傲的屁股還未做熱」便聽到身後一個朝臣步出來」朗聲道:「臣有事要奏。」

眾人循目望去,趙佶臉色略帶不滿,按禮制,這下一刻便是由自己出題,親自主持殿試,這個時候竟有人要奏事,為何先前未召貢生入殿的時候不說?不過他還是作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道「愛卿暢言無妨。」

奏事的官員乃是太常寺奉禮郎,職責是督促賓禮、軍禮、嘉禮、吉禮、凶禮等儀式,他從容地道:「陛下,臣聞這一次藝考開科,沈貢生一人連四場考試,沈貢生的學識才智,臣佩服之至。只不過自我大宋開國以來,卻沒有一人連考的事迹,只怕藝考四科,於禮不合。」

身為奉禮郎,他提出這個質疑並沒有什麼不妥,事實上連考幾科,莫說是大宋,便是先唐也是絕無僅有的事,只不過律法條也沒有作出規範,畢竟連續報幾場考試的人絕無僅有,沈傲連四科,頗有些鑽法律空子的意味;可是禮法與律法不同,奉禮郎拿禮說事,也是說得過去。不過一個小小的奉禮郎,拿這個問題來做章,背後的意味就值得深思了」若沒有人在他的身後操縱,誰敢在這風口浪尖上挾禮議事」連四科的事,官家是早已知道」也即是說已默許,這個時候來翻案」只怕事情不簡單。

趙佶微微冷哼一聲,眼眸在殿下的粱師成和王銷身上逡巡,見二人神色無動於衷,一副無辜的模樣,趙佶才是眼露疑色,陷入沉思。

奉禮郎的話音剛落,又有幾人出班道:「臣等附議,吳大人說得不錯,若是一人可連報數科,將來考生蜂擁而至,難保應試之人良莠不齊,造成朝廷選才不便,請陛下錄奪沈貢生三科貢生之銜。」

這幾人也大多是無名小卒,除了幾個部堂的主事和幾個御史之外,並無重要的豐樞大臣。

趙佶臉上略顯出鐵青之色」周正和石英俱都面面相覷,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人在這殿試當口突然難」只不過越是這個時候」二人反倒氣定神閑,彷彿眼前的事一切與己無關,不過還是不約而同地望了恭謹的蔡京一眼。

「臣附議」,這一次站出來的逐漸有了重量級人物,如尚書右丞王韜、刑部尚書王之臣、太常寺卿周戴等人」俱都是權傾朝野,獨當一面的大吏。

趙佶目光落在沈傲身上」心裏不由苦笑,這個沈傲,還未入士,便平白多了如此多的對手;趙佶在心裏吁了口氣,一時也為難了。

恰在這個時候」一聲哈欠聲傳出,卻是晉王突然醒了,他微微張眸,一臉霧水池望着站出班的官員,吹鬍子瞪眼地站起來道:「皇兄,臣弟很生氣,有人侮辱宗室,無視禮法,是大不敬之罪,請皇兄為臣弟做主。」

這位逍遙王爺突然難,教殿的形勢更加撲簌迷離,所有人都是目露疑惑,不知這晉王的矛頭要指向哪裏。

侮辱宗室」無視禮法,大不敬,這任何一頂帽子,在座之人誰敢戴?王爺一威,果然與眾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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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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