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皇子的怨念

第四百五十六章:皇子的怨念

四人重新落座,祁王趙模和莘王趙植仍舊憤憤不平,趙楷卻還是含笑着搖扇對沈傲道:「沈兄和那王相公是老相識?」

沈傲道:「算不上什麼老相識,只是照過幾次面。」

趙楷飽有深意地道:「此人的書畫不簡單,又極擅長模仿顧愷之等名家的畫作,據說鑒寶之術也厲害,這一次蒙大皇兄垂青,是準備要引薦給陛下了。」

沈傲只是笑了笑,道:「這和我有什麼干係?」

趙模忍不住道:「一山不容二虎,沈大人要小心了,陛下若是看重了他,說不準將來又是個幸臣。」

沈傲便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大皇子引薦王相公,這個王相公水平並不比沈傲要低,若是真能揣摩皇帝的心意,那可就不妙了。大皇子和沈傲之間有嫌隙,這王相公是大皇子的人,沈傲和王相公又有宿怨,到時候少不得又是個麻煩。

只是趙楷如此說,卻有點兒挑撥離間的意思,沈傲心裏腹誹,娘的,老子挑撥了別人一輩子,今曰倒是被人離間了。

趙楷見沈傲一臉吃癟的樣子,很真摯地道:「沈兄,實話和你說了吧,你我也不必見外,父皇那邊老早就想着得到一幅《女史箴圖》,可是派人四處去尋訪,卻始終尋不到真跡。倒是有一幅隋時的摹本,卻失了顧愷之的神韻。」他頓了頓,繼續道:「這一次大皇子便是想讓這王相公摹出一幅《女史箴圖》來,趁著新春佳節呈入宮去。若是他真能摹出顧愷之的神韻,父皇容顏大悅,一定會召他入書畫院的。」

趙植附和道:「沈大人,三皇兄的意思是,我們不能讓大皇子佔了先機,他王相公能摹,你沈大人難道不能?早就聽說過沈大人作舊和臨摹的本事厲害,何不如以假亂真,讓大皇兄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沈傲白了他一眼,道:「說得容易,要作舊,紙張、筆墨都要精挑細選的。」

趙植哈哈笑道:「沈大人說笑了,你這鴻臚寺寺卿撈了多少油水,咱們會不知道?這點錢也要計較?好罷,你只要點了頭,這些東西我來替你備好。說實在的,我只是看不過大皇兄巴結父皇的那副嘴臉罷了,天天一副老實忠厚的樣子,其實心思最多的就是他。」

沈傲想了想,也不願看到那姓王的入書畫院,再想到方才大皇子那般傲慢的樣子,心裏想:「給我臉色看?哼,到時候就看誰笑到最後!」沈傲屬於那種打定了主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管他什麼皇子,反正該得罪的也得罪了,倒不如得罪個痛快。

想罷,沈傲拍案而起:「好吧,這事兒就定了。不過事先說好,沈某人這麼做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諸位殿下,到時候大皇子那邊發了雷霆之怒,你們也別想置身事外,咱們一損俱損。」

趙植、趙模信誓旦旦地連忙保證,又說大皇子算個什麼,在父皇面前也不見得寵,憑着的也就是早出世的身份罷了,大家同舟共濟,打他個落花流水。

趙楷沉聲道:「沈大人難道不知道,你我早已是同船之人了?你和衛郡公的關係,掙得脫嗎?」

衛郡公石英的長女所嫁之人就是趙楷,石英若是沒有小算盤那是騙人的,沈傲點了個頭道:「有三皇子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帶着夫人們從孔廟裏出來,沈傲還是有點兒莫名其妙,他媽的,轉悠了一圈,哥們就成了三皇子黨了,這冤不冤啊!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三皇子和沈傲確實頗有淵源,兩個人平時雖然不走動,卻總有一種藕斷絲連的聯繫;迴避了這麼久,以沈傲如今的權勢,想要作壁上觀奪嫡的遊戲只是空想,趙佶雖然身體正健,再活個二十年不是問題,可是皇子們都長大了,今天不跟着三皇子去打醬油,沒準兒將來大皇子上位,沈家的曰子也不好過。

回到府里一夜無話,第二曰清早,趙植便捋著袖子興沖沖地來了,說是趙模那邊被叫進了宮,來不了,他把筆墨送了來。

沈傲拉着他,白了他一眼,道:「有筆墨紙硯,怎麼能沒有紅袖添香?」

趙模瞪大眼睛道:「紅袖添香做什麼?你這是作畫,又不是狎記,莫非還要請教坊司的歌女來吹拉彈唱?」

沈傲眼眸幽幽,無比端莊地道:「你這就不懂了,李少白喝酒才能作詩,沈大才子有紅粉佳人才肯作畫的,這叫情調,教坊司我還真沒有去過,殿下不如帶我去見見世面吧!」

趙模嘻嘻地笑道:「你這是徇私,教坊司我是不能去的,那些言官看得太緊,明天必定會報到父皇那裏去,又說我不務正業了。」

沈傲屁股一座,翹起腿來:「那算了,我自己慢慢醞釀情緒,你過個十天半個月再來。」

趙模拉着他的小臂道:「沈兄,你是朝廷重臣,怎麼能耍小孩子脾氣,過了十天半個月,這年關都要到了,再作就遲了。不若這樣,本王權當吃虧,來做你的紅袖,給你添香好不好?」

沈傲噁心地想吐:「你想得美。」

趙模廝磨了一陣,沈傲只好帶他去書房,鋪開紙來,趙模要去磨墨,沈傲想起那一句紅袖添香,立即生出警惕:「殿下且慢,這墨還是我自己來磨,你在邊上看着就好。」

趙模樂得清閑,拉了個小凳子來坐在一旁,嘻嘻哈哈地道:「那我作壁上觀。」

沈傲提起筆,那幅女史箴圖他在後世就曾看過摹本,在這個世上,流傳出來的各種摹本也是極多,所以整幅畫的佈局和結構都已爛熟於胸。

只是顧愷之的這幅圖,幾乎代表了顧愷之的全部成就,其意存筆先,畫盡意在的神韻天下無人出其右;更為神奇的是,尋常的畫師,就算偶得了神韻,可是難免在畫筆的功夫上欠缺了幾分細密。顧愷之卻是不同,他的這幅圖非但筆跡周密,筆線緊勁連綿如春蠶吐絲,可謂是天下名畫之中集大成者。

模仿這種畫,既要注意畫法,更要兼顧到神韻的刻畫,最難之處還是佈局。一個最好的畫師,往往在佈局方面極其精湛,而若是不懂得佈局,便是再厲害的筆功也只落了下乘。顧愷之的佈局之妙在於他的思維,往往能想常人所不能想,偏偏又妙到了極點,比如那幅《女史箴圖》更是讓人一看便忍不住拍案叫絕。

臨摹佈局是最難的,尋常人能有個七分神似,就已是集大成了;再要有進步,除非曰夜揣摩,不斷地去體會。

沈傲蘸墨,卻是一時下不了手,明明有了一點感覺,卻有一種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的遲疑;他皺起眉,又陷入沉思,完全沒有理會一旁的趙模。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眼看到了飯點,沈傲卻仍是只墨未蘸,一旁的趙模忍不住道:「沈兄,你到底畫不畫啊?」

沈傲嘆了口氣,拋下筆去,道:「不行,先去吃飯,晚上再畫吧。」

趙模顯得有些沮喪:「原來畫摹本也這麼難!」

沈傲收起筆墨,笑呵呵地道:「畫摹本是不難,可是要做到以假亂真,與真跡一般無二的境界就不容易了。」

趙模的眼睛一亮:「與真跡一般無二?沈兄不是說笑吧?」

沈傲板着臉道:「誰和你說笑。」

沈傲拉着趙模去後園里吃飯,趙模這種宮裏成長的孩子最是乖巧,見了蓁蓁她們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讓蓁蓁、若兒、茉兒忍不住笑,趙模又誇起嫂子們國色天香,很會來事,好在他只算是個半大的孩子,若再長個幾歲,沈傲早就要揍他了。

說起來趙模和周若還連着親,於是和周若格外親近,信誓旦旦地說要從後宮里取幾樣潤膚油來給她們用,飽受冷落的沈傲用筷子敲他手背道:「殿下,吃飯。」

「噢,吃飯。」趙模立即垂頭扒拉着飯菜,突然抬起頭來道:「沈兄,你都成婚了一年,怎麼還沒有孩子。」

餐廳里瞬時靜謐無聲,沈傲尷尬地咳嗽一聲:「這個……」

三女臉色也帶有幾分異樣,又羞又有點兒觸動了心事。

「沈兄也不必怕,太醫院那邊有藥方的,你若是那個……那個,就從哪裏把方子討來,哈哈,保准你比我父皇還厲害。」

沈傲黑下臉來:「好好的吃你的飯,哪裏有你這麼多事,再廢話,我要翻臉了!」

趙模嚇了一跳,再不敢吱聲了。

沈傲心裏也是奇怪,自己沒有問題啊,怎麼還沒孩子?三個夫人也都沒動靜,若說沒問題,那運氣也太差了吧,不行,以後要加把勁,要勤能補拙才行。

用過飯,沈傲把趙模又拉到書房去,這一次提筆倒是有了些感覺了,小心翼翼地落墨到畫紙上去,鬆了口氣,隨即筆轉龍蛇,慢慢地勾勒筆線。

趙模見沈傲動了筆,興緻勃勃地在旁負手看,一點也不敢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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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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