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冷宮

第七百零七章:冷宮

御審結束的同時,一個內侍飛快地向後宮飛報而去。

鄭妃顯得坐卧不安,這些時日她都安分守己,一丁點小動作都不敢做,甚至不敢跟外朝有半點的聯繫,這宮裏彷彿一下子生出了無數個眼睛,這些眼睛,時刻的注視着她,稍有一分半點的異動,都會惹來滔天大禍。

這幾日,她如坐針氈,一方面為亡父悲慟,另一面卻又要強作歡笑,她這宮閣里,也一下子冷清下來,平時相好走動的嬪妃,此時竟是一個都看不到。

今日就是御審,什麼內朝外朝無干,其實都是假的,平西王若是完了,她鄭妃的地位就可以鞏固,可要是鄭家完了,她的日子未必能好過。

陛下登基以來,寵幸的嬪妃也不是一個兩個,可是人總有年華老去的一天,又有誰能固寵,一輩子集三千寵愛於一身?鄭家若是事,必然會牽涉到她身上,陛下再看她時,未必還能有什麼好心情,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

「御……御審結束了,貴……貴人……」報信的內侍上氣不接下氣,大口地喘著粗氣。

鄭妃雙肩不禁微微顫抖,她雙手揉搓在一起,不安地道:「你繼續說。」

「陛下有旨意,命武備學堂校尉圍住鄭家,平西王沈傲徹查鄭家弊案,貴人……也不知到底生了什麼事,一開始還審得好好的,後來……後來陛下龍顏大怒,就……就……」

鄭妃的嬌軀顫得厲害,兩眼一黑,又是昏厥了過去。這幾日本就焦慮得很,如今聽到這消息,便如天塌了一樣。

這內侍嚇了一跳,連忙搶救,哭喪著臉道:「貴人……貴人……」

正是此時,外頭傳來聲音:「太后駕到。」

閣里已經亂作了一團,有人七手八腳地將鄭妃抬到寢卧去,一個內侍出去迎接,果然看到太后穿着鳳裝,面無表情地帶着敬德等人過來,眾人納頭便拜:「奴才見過太後娘娘。」

太后只是淡淡一笑,道:「鄭貴人在哪裏?」

她的語氣顯得和藹可親,讓人聞之欣悅,內侍連忙道:「鄭貴人……鄭貴人又暈了過去。」

「噢……」太后漫不經心地頜,略帶幾分遺憾地道:「她的身子骨一向都是這樣嗎?還是……」她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嚴厲起來:「還是有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她聽見了?御審的消息,鄭妃是不是知道了?」

所謂後宮不幹政,其實只是空話,可是有些時候,卻也未必,就比如方才的御審,居然敢來通風報信,太后說她是干政,就是干政了。

內侍已是汗流頰面,期期艾艾地道:「奴……奴才不知道。」

「罷了。」太后不陰不陽地道:「這件事哀家就不追究了。不過鄭家犯了這麼大的事,這內宮裏頭也不能坐視,鄭妃這邊,還是好好地調養身子的好,傳哀家的意思,讓鄭妃搬到清寧宮養病去吧,敬德,你挑選幾個信得過的、手腳麻利的奴才去清寧宮伺候。」

敬德躬身道:「是。」

清寧宮便是冷宮,據說那裏的宮室簡陋,尋常的太監都不肯過去的,說是去養病,其實就是讓鄭貴人在宮內的前途徹底完蛋,和好端端的朝廷大員突然送到交趾、瓊州去玩泥巴差不多。後頭那一句挑選幾個信得過的人去伺候,更有監視之意。這太后整起人來,也是不留絲毫餘地,絕不會有什麼婦人之仁。

太后看了看天色,顯得意興闌珊,道:「原想和鄭貴人好好說幾句體己話的,誰知竟是這樣,讓鄭貴人安心養病吧,哀家暫先回去。」說罷,便旋身悠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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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從宮裏出來,興沖沖地回到平西王府,王府里已是張燈結綵、賓客滿堂,剛剛落了馬,劉勝便笑嘻嘻地出來,命人把中門打的更開一些,請沈傲進去,一邊道:「殿下,衛郡公、祈國公都來了,還來了不少大人,是慶賀王爺因禍得福的。」

沈傲不禁笑道:「哪裏來的禍,又哪裏來的福?」

劉勝膛目結舌,少爺一向喜歡胡說八道,有的話實在太過玄理,他哪裏聽得懂?索性就笑,反正笑總沒有錯。

沈傲步入王府正殿去,雖是叫殿,其實就是個客廳,畢竟王府的格局太小,身份雖然上來了,但住處也只不過換個名稱而已。裏頭的賓客紛紛涌過來,朝沈傲作偮的作偮,拉手的拉手,熱鬧了一番。

這些人都是在講武殿力保沈傲的,沈傲朝他們道謝,坐着和他們寒暄了一陣,賓客們才紛紛告辭。沈傲很無恥地道:「既然來了,無論如何也要吃晚飯再走嘛……」說是這麼說,其實方才一直沒有吩咐劉勝準備酒宴,只是虛禮客套一下。

眾人紛紛道:「不敢叨擾。」

沈傲便呵呵笑道:「這是說哪裏話?大家都是自己人,吃個飯算什麼叨擾?不必客氣,不必客氣。」盛情挽留,甚至把住了姜敏的手臂,一副不肯放人走的意思。

其實越想哄客人走的人心裏最虛,心裏巴不得人家趕快消失,卻又最怕人家看穿他的心事,所以更是殷勤,這便是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眾人見沈傲這般挽留,都是猶豫動搖。沈傲一見不好,又生怕他們將錯就錯,便嘆了口氣道:「罷罷罷……你們既然要走,本王就不留了,諸位都是有公務的人,若是因為本王耽誤了公務,豈不是讓本王心中不安?」

曾文見沈傲這樣說,便道:「其實公務倒是沒有……」

沈傲眼睛一瞪,呵呵笑道:「就算沒有公務也不敢叨擾,諸位忙裏偷閒,好不容易有了與親友相聚的時間,豈能靡費在本王這裏?君子之交淡如水……」

姜敏打斷道:「忙裏偷閒談不上……」

沈傲尷尬地道:「這就好,這就好,那再坐一坐。」這時候決口不提留飯了,其實留個飯也算不上什麼,只是興沖沖的回來,跟一群老爺廝混在一起算是怎麼回事?

又閑談一會,賓客們的茶喝完了,沈傲卻不叫人換新茶,故作不知地繼續喋喋不休,說什麼太原好冷啊,到了下一句,又是太原如何如何冷,還要忍不住故意縮縮脖子,很認真地道:「那千里冰封的世界,又是寒風徹骨,哎……下一趟本王是再也不去了……」

眾人無語,於是衛郡公石英起身,道:「平西王若是不便,我等便告辭了。」

若只說告辭,沈傲只怕立即會說,諸位一路走好,少不得還要露出真摯的表情,說幾句話別的話。可是前頭加了一句平西王若有不便就有那麼點兒讓人心虛了,不便當然是不便,可是你不能說出來,你說出來了,讓人家怎麼下台?

沈傲心裏暗暗腹誹了一番,立即道:「方便,方便得很。」

好在大家還算上路,總算沒有再留的心思。沈傲放下心,將他們送到門房這邊,相互作偮辭別,才回到殿中,叫劉勝換一副新茶來,慢慢地喝了一口,估摸著等諸位賢妻們聽到外頭的動靜,八成會來的。

蓁蓁、周若、春兒、唐茉、安寧幾個果然來了,安寧身體弱,若是穿着一件厚實的裘衣,外頭披着棉質的披風,雖然被這厚實的衣衫遮掩了妙曼身形,可是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尊貴的成熟之美,因生了孩子,臉蛋兒顯得胖了一些,更增豐腴。

蓁蓁還是老樣子,眉眼兒傳情,腰肢搖曳起來能把人酥死。

周若如今因父親大人無恙,整個人心情也開朗了些許,雖已做了人婦,還是多了兩分俏皮。

春兒見的世面多,所以大多數時候是抿著唇,出一種矜持又有些疏遠的笑,不過這職業般的笑容等見到沈傲時,便立即融化了。

唐茉兒最像是女君子,書卷氣十足,一舉一動很有幾分矜持,蓮步生煙,連走起路來都帶着幾分躡手躡腳。

沈傲卻沒有去看她們,甚至還沒有意識到她們進來,他托著茶盞,整個人陷入思索,彷彿遇到了世上最難的難題,雙眉微微垂起,眼眸茫然,抱着茶盞的手一動不動,另一隻手用手肘撐著茶几上,握成一個拳頭,拳頭恰好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這是一種很是怪異的造型,不過很明顯,沈傲在思考。用他的話來說,一個不動腦子的人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

沈傲輕輕凝著眉,那微微闔起卻又細長的眼睛,渾然不動的姿態,都有一種讓人沉迷的執著。平時別看他瘋瘋癲癲,可是認真做起某件事,或者認真去思索時,總是能給他平添幾分魅力。

眾女見他這個樣子,反倒放輕了腳步,劉勝小心翼翼地過來,吩咐人躡手躡腳的給諸位王妃上茶,幾個女人都沒有出聲,看着沈傲執著的神態,飲著清茶。

一炷香過後,周若終究還是忍不住,低聲道:「王爺……王爺……」

「啊……」沈傲回過神來,眼中茫然一片,隨即抬起眸,嘻嘻笑道:「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周若原本想擺出慍怒的樣子,小脾氣,可是想及沈傲為了救父親而遠去太原,腳不沾地,心裏多了幾分疼惜,便柔聲道:「早就來了,王爺在想什麼?」

沈傲覺得王爺這個詞有點兒生疏,可是規矩都是這麼立着的,只好作罷,轉而笑道:「哈哈……沒有,什麼都沒有想。」

沈傲越是不說,反倒更令人好奇和生出些許擔心了,安寧便低聲道:「說出來讓我們替王爺想也可以,這般藏在心裏,對身子可不好,茉兒姐姐還給你熬了一碗當歸黃芪烏雞湯,給你補補氣的……」

唐茉兒被安寧揭穿了自己的事,臉上生出一點緋紅,連忙道:「不是我一人熬的。」她畢竟聰明,立即移開話題道:「王爺到底在想什麼?讓我們知道也好。」

沈傲只好道:「好吧,你們一定要問,我只好說了,你們不要見怪。」

蓁蓁嘻嘻笑道:「原來你也有生分的時候。」

沈傲正色道:「為夫在思考一個百思不解的問題。」

沈傲這麼做,頗有吊人胃口之嫌,唐茉兒笑道:「夫君快說。」

沈傲只好道:「為夫方才在思考,為什麼無論是大宋、契丹、大理、大越、女真……」

聽到這裏,眾女心裏便也為難了,原來是這等事,她們這些女兒家家哪裏懂這個,只怕是幫不上沈傲什麼忙了,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

便聽沈傲繼續道:「各國的風俗不同,可是卻有一個不約而同的地方……」

蓁蓁見多識廣,這時也提起了興趣,原來不是國事,是各國風俗的事,這個她倒是略有些耳聞。

沈傲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明明不管飲食習慣,還是節慶都不同,卻為什麼不分東西南北,不分族群,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約而同的站着撒尿,為什麼不是蹲著的?或是劈著一條腿的……奇怪……真真是奇也……怪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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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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