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逆天
第八百一十二章：逆天第二日一大清早，女真大軍拔營而起，身穿戴一身牛皮甲的完顏宗翰冷漠地翻身上馬，虎背ting直，整個人宛若戰神一般，一雙眼眸伸向極遠的標的目的，開始緩緩驅動坐馬前行。中文網
在他的身後，無數騎兵如長蛇一般涌動，連綿數里。
清晨的濃霧讓天地都變得模糊，目力所及，也不過穿透前方二十丈的距離。這樣的濃霧，本不適合行軍，可是完顏宗翰此時一肚子怨氣，更確切地，是一股不肯服輸的怒意。以他的超然地位，一個患有隱疾的侄子就敢如此簡慢，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被人笑話？
「今日，一定要給那子一點顏色看看。」完顏宗翰幾乎可以料定完顏宗雋在看見他從天而降時的愕然，而他作為族叔，又該如何呢？
完顏宗翰一邊打着馬，一邊想着。
身後一名萬夫長勒馬上來，道：「將軍，霧氣這麼大，是不是歇一歇再走？」
完顏宗翰冷冷一笑，道：「沒必要，附近不會有宋軍，我們現在就入城，省得被那子取笑，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那子指的自然是六皇子，完顏宗翰敢如此稱號，萬夫長卻是不敢，便不再勸，緊緊尾隨完顏宗翰。
這一路跋涉，由於昨夜下了雪籽，所以地上滿是泥濘，馬跑不起來，只好慢吞吞地蠕動，幸好這裏已經距離大定府不遠，所以女真騎兵們也都放鬆了戒備，頗有幾分結隊踏青的心情。
只用了一個半時辰，霧氣才散了一些，已經可以眺望遠處恍如浮在半空中的山巒，可以看到那濕漉漉的松林滴答滴答地淌著霧水。五萬騎軍開始加快速度，轟轟……轟轟……萬馬奔騰，恍如要天崩地裂一般。
而在大定府南門的城樓上，穿戴金軍裝束的宋軍水師已經感覺到了這種異樣，雖然命令早已下達，女真騎軍今日要來，可是當城樓下呈現密密麻麻、幾乎一眼看不到頭的金軍時，還是被震撼住了。
守衛南門的營官神經繃緊，從女牆之後探出頭去，不由咋舌，對身邊的一名女真裝束的人道：「這麼多……」
這穿戴女真裝飾的正是昨日去了金營，自稱是六皇子使者的索木耳，固然，索木耳只是他的女真名，他的漢名叫柴昌，因母系是女真人，而後舉家隨父親搬到汴京居住，所以會一口的女真話，對女真的規矩和風俗也都熟稔，再加上其父曾帶他去過遼東，因此只要剃了頭留了鞭子即是活脫脫半個女真人了。
柴昌如今的身份乃是錦衣衛幽雲千戶所百戶，這一次奉命，自然是身負着重大使命。他見營官咋舌的樣子，便也探出頭去，不由道：「來了再多，無非也是送死罷了，大人還是叫官兵們心一些，不要lu出破綻才好。」
營官略帶幾分驕傲地道：「這個不怕，水師一向號令如一，不會有事的，接下來的事卻是勞煩柴兄了。」
柴昌淡淡一笑，道：「忸捏。」
二人正窸窸窣窣地對話，轉眼之間，那完顏宗翰就已經到了護城橋橋頭上，只是這弔橋已經收起，湍急的護城河蓋住了完顏宗翰的來路。
完顏宗翰心中大怒，自己遠道而來，不但沒有見到城門大開，竟是連弔橋都不肯放下，那六皇子認真得了失心瘋嗎？還是這傢伙以為流着阿骨打的血脈，就可以將自己不放在眼裏？
完顏宗翰臉上浮出冷意，回頭一看，身後的騎隊也漸漸都勒住了馬，再不得上前。薄霧之中，無數個人頭攢動，戰馬在嘶鳴，無數個人呵著氣，恍如讓空氣都變得暖和了一些。
「哼！」完顏宗翰毫不客氣地冷哼一聲，他的眼睛已經可以眺望到在城樓上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完顏宗翰中氣十足地朝着城樓大吼：「開城門！」
完顏宗翰這一聲怒吼爆發出來，身後的女真騎兵亦都高呼：「開城門！」
如此大的消息，宛若是水溫突然沸騰，平靜的大定府驟然驚醒，連遠處的松林也飛出無數驚鳥，發出不安的鳴叫。
站在城樓上的人沒有消息，冷冷地看着薄霧之下那萬千個攢動的人身馬影。
見城樓上無人理會，完顏宗翰立即明白了，心裏想，這一定是那子的放置，他這是故意要給自己這個族叔立馬威，這子一向懦弱，可是聽性子也古怪得很，今日看來是要和自己較勁了。
越是這樣想，完顏宗翰就偏偏非要入城不成，對完顏宗翰來，入城已經不再是純真的歇腳這般簡單，這事關着他勇士的尊嚴，事關着族人看他的態度。
鏘……
長刀反手拔出，刀鋒一閃，恍如連薄霧都被劈開一般，坐在馬上的完顏宗翰神色冷冽，發出更大的吼聲：「開城門！」
「鏘……」金鐵交鳴聲宛若交響樂一般嘩啦啦地響起，身後的女真騎兵紛繁拔出刀劍，隨着完顏宗翰一齊大吼：「開城門！」
萬千人爆吼出來的聲音，氣勢如虹，天地為之黯然失色。
…………………………………………………………………………………………………………………………………………………………
巨大的聲音，傳到了行宮，沈傲穿戴一件簇新的尨服，含笑着跪坐在正殿的一處軟墊上，在他的身前，是棋戰的棋坪，與他棋戰的敵手正是六皇子完顏宗雋。
完顏宗雋顯然沒有太多心思放在下棋上，他走的是白子，可是觀這棋局，白子其實早已輸得一塌糊塗了。
「皇子殿下似乎不肯用心？」沈傲哂然地抱着茶盞，臉上浮出似笑非笑的臉色，一雙眼睛戲謔地看着完顏宗雋。他實在想不到，在金國居然還有這麼個皇子，果然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合，原以為完顏阿骨打的子嗣，應該都是一群弓馬嫻熟的武夫，誰知這位六皇子卻是個精通琴棋書畫的雅士。
沈傲識英雄重英雄，如今好不容易覓到一個知音，固然要請完顏兄好好棋戰一局不成。
完顏宗雋哪裏敢不肯？只好心不在焉地應付。
聽到沈傲他不消心，完顏宗雋的額頭上已經落出淅瀝瀝的冷汗，連忙道：「忸捏，忸捏，是……是我學藝不精，平西王高才……」
沈傲撇撇嘴，打斷他道：「罷了，既然沒心思下，本王也就不勉強，拍馬屁的話就別了，本王沒興緻聽。」
完顏宗雋默然無語，緘默了很久，才咬咬牙道：「殿下假借我的名義去ji怒完顏宗翰，是早有預謀的吧？」
沈傲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喝了口茶，含笑地看着他，道：「怎麼？完顏兄也看出來了？」
完顏宗雋臉色慘白，冷冷道：「若是不ji怒完顏宗翰，這麼多大軍入城，必定會發現異常，到時候殿下這請君入甕的計策只怕也使不上了。所以殿下才假借我的名義去ji怒完顏宗翰，以我那族叔的性子，越是不讓他入城，他就非進不成，所以……」
沈傲又是微微一笑，道：「看來完顏兄也是個伶俐人，那麼本王無妨直了吧，完顏兄一人，抵得上五萬女真鐵騎，完顏兄就等著瞧好戲吧。」
完顏宗雋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整個人像是抽幹了一般，隨即，他長嘆了口氣，道：「殿下好算計，我那族叔身經百戰，外表雖是魯莽，卻也不是個粗枝大葉之人，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境界，就算是殿下的計劃有破綻，他也絕不成能覺察了。殿下籌算用什麼去對我那族叔？」
沈傲其實不瞞他，含笑道：「火油如何？」
完顏宗雋的眼中掠過一絲駭然，道：「這是有傷天德的事。」
沈傲好整以暇地斂了斂長袖，危襟正坐，正色道：「有傷天德？天是誰的天？德又是誰的德？這天德二字，天下誰都可以談起，偏偏們女真人卻不得談。就算……」沈傲的嘴角揚起漠然的冷笑，繼續道：「就算這樣做是有傷天德，那麼本王其實不介意，天若是不服，但管來尋本王就是！」
完顏宗雋默然無語，沈傲的話字字如刀一樣剜着他的心，他和他的父兄其實不一樣，他書，也明事理，知道他的族人做過些什麼，只是立場不合，不得不站出來辯白罷了。可是面對自己族人的行徑，即是有三寸不爛之舌又有什麼用？天下最大的事理靠的不是舌頭，不是雄辯。
完顏宗雋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吁了口氣，仰面朝向屋宇，道：「殿下所也未必沒有事理，可是……」
沈傲直視着他，道：「可是也是女真人，所以不肯意看到的族人受難，所以不得不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話，去為他們狡辯是不是？」
「我……」
沈傲的臉上浮出冷笑，道：「本王也是一樣，本王也有族人，本王也有兄弟姐妹，可是本王的族人，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被人驅殺，被人凌辱。看這燕雲十六州，這裏雖是遼國故地，可也是我大漢的故土，這裏生息繁衍的，多是本王的族人。再看看，那些橫行在這裏的儈子手，那些自詡為勇士的飛禽走獸，是如何糟蹋這如畫江山的？為的族人狡辯，本王則是要呵護自己的族人，一切殺害他們的儈子手，一切摧毀他們家園的侵略者，本王都要統統清除乾淨，一個不留，這就是本王的立場，也是本王的事理。為了這個事理，即是們女真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又與本王何干？即是有違天道，有傷天德，本王照樣義無反顧。們女真人觸犯了本王的事理，本王就誅了女真一族，天若是觸犯了這個事理，本王便敢逆天！」
沈傲一番話，如連珠炮一樣出來，完顏宗雋臉上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痛苦，恍如每一個字都如鞭子一般，狠狠地拷打着他的身體。他緘默片刻，道：「我明白了……」
沈傲的臉上又lu出笑容，道：「可是不管怎麼，本王並沒有將看成虎豹，還算是一個好人，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嗯……」完顏宗雋的臉上卻閃lu著痛苦之色，好……人……，這兩個字從沈傲口裏出來，在完顏宗雋的耳中聽來卻不知有多諷刺，他期期艾艾地道：「我寧願做殿下眼中的罪人，也絕不敢被我族人的仇敵看成好人，殿下的雄心，我已經知道了，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之數，我已經累了，請殿下容許我歇息吧……」
沈傲注視了完顏宗雋一眼，哂然地推了棋，長身而起，道：「那麼完顏兄再歇一歇，將來本王還有借重之處。」罷按著劍，旋身出去。
出了正殿，周恆已經帶着數百名校尉集結，沈傲朝他們掃了一眼，舉頭道：「走，去城門那邊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