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0章

第56-60章

(56)暗地戰場轉移

十一黃金周快到了,同學們似乎感應到了節日的氣氛,學習的氣反而也鬆散起來。一下課,更是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討論去哪裏玩。

「溫晴,門口有人找你。」座位在門口的同學高聲喊了我一聲。

我抬頭往門口看去,身旁的小白也立馬探頭看了一眼,看請是謝棠和小楠,就別過頭,裝出只是偶然望向窗外的樣子。

我走出教室,謝棠還在惦着腳尖往裏面眺望,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在看小白。小楠問了我一聲:「去吃飯嗎?」

「去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走吧。」小楠拉起謝棠往回走。

「嗯。」謝棠雖然嘴裏連連應着,一邊還是不停的回頭往我們教室張望。

我笑笑說:「要不要我幫你叫他出來?」

謝棠一聽這話,才像是驚醒過來,連忙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們是來找晴晴的啦!」欲蓋彌彰。事實上她想找誰,我們大家都一清二楚

謝棠是那種很開朗,很樂觀的女孩子,無論什麼時候看到她臉上都帶着熱情洋溢的笑容,讓人一看心情就會沒理由的好起來。小楠則是那種比較沉默,不善言語的女孩,有時候說話會比較尖刻,但相處下來,發現她人其實是很不錯的,總象個大姐姐一樣的陪在謝棠身邊,很值得信賴。

漸漸地,我也融入了她們的小團體中。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謝棠在不停的說話,小楠是偶爾興緻來了,會插上一句,而我呢,是提到我了,我才回答一聲。這段時間下來,我快不知道跟同學怎樣交流了。

下午的課調到昨天去上了,時間就空出來了。在圖書館找到幾本很實用的工具書。當下就坐在那裏看起來。知道脖子有些酸了,偶然一抬頭,看到牆上掛鐘的指針已經挨近五點,這才反應過來已經是社團活動時間了,趕緊抱上書去服務台辦好外藉手續,奔去八卦社報道。

踏進辦公室,玄瑟看到我。就像是餓了三天的老虎看到食物一樣的撲過來,一把拽住我說:「我的媽呀。你跑去哪裏了?!你再不來,我就要死啦!」

「我去圖書館了。」看她上躥下跳的樣子,我有點想發笑。「怎麼了。有大八卦嗎?」

「是!大八卦!超級大八卦!」玄瑟急得手舞足蹈,似乎急着想把那種心情傳達給我。「你知不知道,蕭醉已經打了五六個電話過來找你了,我被他說得無地自容,都快要去找社長引咎辭職,退出八卦界了!」

蕭醉找我?我這才想起我的手機被小白拿走,忘記拿回來了。「這跟你退出八卦界有什麼關係?」

「當然是他指責我啊!他發火。拿我當出氣筒了!」玄瑟跳了起來、「他說我作為一個社長,不清楚社員的生活,太失職了;作為一個八卦工作者,連個人都找不到,太沒有職業水平了。你說你說,我有那麼差勁嗎?我簡直是一無是處!小晴,你快鼓勵鼓勵我,我沒信心了!我的人生沒有希望了!小晴!」

看他誇張的樣子,我反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她會因此而失去信心。「他說話向來是這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他貶損我的職業水平……」她抱着我的手臂哀怨。

「他在哪裏,我去解釋。」

「他好像說他回練習室了,不過,你最好先用我的手機打個電話給他。」她拿出手機,翻到蕭醉的號碼,遞過來給我。他好像很生氣,電話接通后,你儘快道歉,小心點。「說完,就接過我懷裏的書,迅速退後幾步,似乎是要保持安全距離。

我看着屏幕上蕭醉的名字,想着他都已經把電話打到玄瑟這裏了,肯定也打到過我那裏。不知道小白有沒有接聽,接了的話,不知道他說了什麼話。

暗自祈禱那個笨蛋不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讓我不好收拾,撥打鍵按了下去。「嘟「的一聲沒響到底,那邊就接了:」找到了嗎?「

聽出他聲音里的焦急和怒氣,我連忙道歉說:「學長,是我,我剛才圖書館回來,剛到社裏……」話才出了一半,就被他冷冷的打斷。「你的手機呢?」

「在我哥哥那裏,昨晚被他拿走了。」

「那人是你哥?」蕭醉的身影微微帶上了些驚疑。「他拿你的手機。」

我「嗯」了一聲,說「他的丟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冷冷的吐出一句「他真是莫名其妙!」

聽他的語氣,小白果然是拿我的手機犯案了,連忙問:「他是不是說奇怪的話了?」

蕭醉冷哼了一聲:「你到校門口等我,我過來找你。」

「嗯,好的。」

掛完電話,就看到玄瑟一臉驚奇的湊過來,問:「是泉泉跟醉醉吵架了?」

「不是。」我把手機遞還給他,接了書回來。這傢伙的八卦敏感度很高。我走進電梯,她又緊跟着竄了進來,繼續問:「你跟醉醉現在是不是真的在交往了啊?!」她看了我一眼,加了句。「我這是站着好朋友的立場問你的,不會曝出去的。一般來說,大家對事實的熱愛度遠沒有對八卦的熱愛度高,這看看月王子一對就知道了。」

她的理論也挺強的,我笑笑說:「是吧?」

「什麼叫是吧?醉醉有沒有跟你表白,說喜歡你,請你跟他交往,你都不知道嗎?」

「前面半句沒說過,後面倒是說了。」

玄瑟驚訝的看着我,讚歎的說:「醉醉還真是直接。」

遠遠的看到蕭醉站在校門外,對身前往來的人視若無睹。修長挺拔的身姿,在蔥翠的行道樹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除塵。

玄瑟拿出照相機遠遠的拍了一張,然後笑着拍拍我的肩說:「快過去吧,你的王子在等你。我孤家寡人的覓食去了。」

我朝她笑笑,正要走過去,身後忽然有人高聲叫喊起來:「溫晴!溫晴!」

我回過身,一個陌生的女生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焦急的說:「泉,泉泉忽然身體不舒服,你知道他平時吃的葯放在哪裏嗎?」

葯,哪有什麼葯?他就裝吧。「他不是都隨身帶着嗎?」

「他說沒帶,怎麼辦?」那女生急得團團轉。

「不知道。」冷眼旁觀。每次都用這招,還總能見效,真服了他。

「是不是只有家裏才有了啊?」

「叫車送他回家吧。」蕭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身邊。「我通知趙師傅過來。」

我只能點點頭,暗自決定回家后,找顆拉肚子的葯給他吃,讓他下次再給我裝柔弱看看!

(57)火星撞地球

我跟着那個女生,去籃球場找小白。他坐在休息區,臉色蒼白,一霎那間,還以為他真的哪裏不舒服了,但一扶起他,他就非常主動的把身體大部分的重量壓到了我的身上,壓得我舉步維艱。

趙師傅的車已經到了,蕭醉等在車前,看我扶的艱難,就過來幫我扶。小白很不友善的瞥了他一眼,俯身自己鑽進車裏去了。蕭醉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什麼,獨自坐去副駕駛。

小白和蕭醉兩個人引來了無數的女生圍在校門外,費了不少時間車子才開出去。蕭醉沉默的坐在前面,從右側的後視鏡上可以看到他沉靜的臉龐,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小白的臉朝着窗外,看不清臉上的神色。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到家了,小白一下車就對蕭醉說:「謝謝你送我們回家。」其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回去了。

蕭醉看了他一眼,不大高興的皺了皺眉,我連忙擋到小白身前,說:「學長和趙師傅都進去坐坐吧。」

這下小白又不高興了,在身後很不是滋味的提醒:「家裏凳子壞了——而且又臟又亂。」

我不理他,用比較真誠的目光期待的看着蕭醉。蕭醉轉過目光看向小白,冷冷的說:「你不是不舒服嗎,現在沒事了?」

小白裝模作樣的揉揉太陽穴,含沙射影的說:「是啊,如果沒有人在這裏吵吵嚷嚷的,我想我會好的更快。」

蕭醉與小白對望着,互為不善的目光在中間交匯,氣氛在一霎那間變得格外詭異。看那隱約迸射的火花,我知道要是強行邀請蕭醉進去的話,小白肯定還要動什麼手腳。我只好跟蕭醉說:「你在車裏等我一會。我進去放下東西,馬上出來。」

蕭醉低頭看了我一眼,倒是沒說什麼,我回身拉起小白進屋。看了眼還站在大門外行道上的蕭醉,關上門,沉下臉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小白哼了一聲,說:「不想讓他進我的地盤。」

這裏怎麼就成他地盤了?「我不是說這個,之前,你不是接了蕭學長的電話。你跟他說什麼了?「

小白「嘿嘿」了兩聲,有些得意的說:「當然是說了一些很有意義的話。」轉過目光。看到我正瞪他,沉了沉臉,不高興的說:「你很緊張嗎?」

「不知道你在搞什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真是莫名其妙!」不理睬他。準備直接開門走人。正要旋動開關的時候,手背上忽然一暖,有個溫暖的手心覆上來。心裏驀然震動了一下,猶豫着,抬頭看去。

小白定定的看着我,眼睛裏有一些前所未有的東西,神情難得的凝肅了下來,說:「你要跟他去約會嗎?」

「是的。我們已經確定關係,在交往了。」

「你們——背着我——」小白看着我愣了愣,然後幾乎跳起來,說:「我不答應!」

「這個你管不著吧?」用力的想從他手裏掙出手來,但他卻一直緊急的握著。怎麼也不鬆開。

「你放手!」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但不僅沒甩開,火熱的身體反而貼上來。背脊一下子貼到了冰冷的門上。這一冷一熱的落差,我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一抬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瞳,緊握着我的手一緊,灼熱的氣息熨面而來,下一秒鐘唇瓣上就傳來了濕潤的觸感。

身體僵直著,心跳也似在那一刻停滯了下來。拎在手裏的包從手臂上緩緩滑動,掉到地上,「啪」的一聲響。驀然間回過神來。顫顫的抬起手,又一聲「啪」的脆響,小白白皙的臉上頓時浮起五條紅印。

不敢在看他臉上的表情,回身打開門,快速的往外跑去。

蕭醉在大門口緩緩的來回踱着腳步,看到我跑出來,略微驚奇了一下。

「吵架了?」他低聲問,前所未有的溫柔。

我悶聲沒說話,迎面有微風拂過來,眼角涼嗖嗖的。蕭醉抬頭遠遠的往屋裏看了一眼,沉默的牽起我的手,跟我一起坐到車的後座。遞過一包紙巾給我,輕聲說:「他估計是不放心你跟我在一起,就裝成是你男朋友想趕我走。當時雖然很生氣,知道是你哥也就無所謂了。他應該也只是處於關心,其它的,以後他會明白的。」

「是這樣嗎?」我看着他,似乎是在尋求某一種肯定的回答。

他點點頭,說:「去吃飯吧。」

吃完飯,我說要去店裏打工,他雖然也陪我去了,但也提出讓我以後不要再去了。我解釋說打工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累計工作經驗,他也就沒再說什麼。

打工時間結束,又陪着我去護城河邊的廣場上散步散心,雖然說的話也很少,但就算默默的走着,看着倒映上並肩而行的兩條身影,心裏也有一種暖暖的慰藉。

「在手機拿回來之前,你先用這個吧。」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給我。「免得總是找不到人。」

「那你呢?」

「我還有的。」

我猶豫着接了過來。

「回家嗎?」

我點點頭。不會去的話,我還能去哪裏。

在家門口跟蕭醉告別,忽然想起我的鑰匙在包里,而剛才匆忙跑出來,忘記拎包了。站到門前,正在猶豫要不要敲門,接着就發現門居然是開着的。忍住要罵人的衝動,推門進去,開燈,屋子裏一下子亮了起來,但是,空蕩蕩的。小白的房門也大開着,燈關着,裏面沒有人。

這麼晚,他跑哪裏去了,出去也不記得把門關上?

我關上門,換了鞋進來,在屋裏轉了一圈,結果在客廳的小桌子上發現了壓在杯子下面的紙條。

紙是從練習本上撕下來的,用水筆歪歪扭扭的寫着兩行字,第一行三個字「我走了」,接下很大的一片空白,在紙條的最右下角,寫得小小的三個字「對不起」。

那傢伙,居然走了……

平靜的把紙條壓回桌上,心裏卻一下子好多種滋味一起湧上來,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的感覺。洗臉刷牙的時候,外面有一絲動靜,都忍不住探頭出去看看,結果肇事者都是從窗戶外面吹進來的風。

(58)寧靜的夏夜

夜晚,熄了燈,躺在床上,聽着風扇在耳邊「喀啪喀啪」的旋轉,第一次覺得這麼刺耳,吵得人睡不了覺。瞪天花板瞪到半夜,也沒睡着,爬起來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忍不住往小白的房間看了一眼,忽然

看到有團黑影快速的一閃而過,心跳驀的漏了一拍,腳已經不受控制的沖了進去。路上撞到椅子,喀在腰上,鈍鈍的痛。跑進屋,才發現原來是風捲起窗帘飛過的陰影。

一夜沒睡好,以至於第二天早上睡過頭,直到趙師傅來按門鈴我才驚醒過來,手忙腳亂的洗臉刷牙換好衣服。往嘴裏塞塊麵包,一頭衝出門的時候,習慣性的喊了聲:「小白,動作快點,要遲到了!」半響沒聽到回答聲,看看手裏多拿的一塊麵包,這才反應過來。

停下腳步,怔了一下,沉默的回頭去關上門,告訴趙師傅小白今天有事,不去學校了。

上完上午的課,回到教室,旁邊的座位空蕩蕩的,不過奇怪的是,看到小白沒有來,他的那些粉絲們居然都沒有過來詢問。雖然覺得詭異,但我也不好直接找上門去問她們。只能帶着疑問挨到中午,等謝棠和小楠她們過來找我吃飯,我就乘勢說起小白的事情:「今天我哥他沒有來。」

「我知道啊。」出乎意料的,謝棠回答的很理所當然。

「你怎麼知道的?」我奇怪的問。

謝棠這下倒是驚奇的看着我:「你不是八卦社的嗎?你不知道嗎,一大早報紙上就說了,泉泉回香港進行康復治療,過幾天回來。」

「康復治療?」我怎麼不知道?

謝棠驚訝的看看我,說:「難道不是嗎?報紙上說是昨天晚上泉泉親自打電話給玄瑟,說明這件事的。還有錄音呢。早間操之後播了好幾遍,你沒有聽到嗎?」

我愣了一下,「是、是啊。我沒沒有聽到,早上來遲了,上課都遲了五分鐘。」

謝棠笑嘻嘻的湊到我面前,促狹的說:「是不是早上沒有泉泉叫你起床,你就睡懶覺了呀!」接着,她又抱着我的手臂嬌蹭。「啊,好羨慕啊,我也好想每天有泉泉喊我起床啊!」

我看着她淡淡笑笑,這時,兜里的手機響了。我驚了一下。裏面掏出來,看到是蕭醉的名字,才想起來這個手機號碼也只有蕭醉知道。

朝謝棠她們笑笑。示意走開幾步接下電話。

「在哪裏?」

「在餐廳,跟兩個朋友一起吃飯。」其實我們還沒進餐廳。

那邊沉默了一會,問:「朋友?是誰?」

「一起參加後勤部的兩個女生,好像是經營系的。」

又沉默了一會,說:「下午社團活動,到練習室來。我帶了琴給你。

「哦,好的。」他對於這件事情,還真的是很執著。

晚上,蕭醉到蛋糕店接我。他也從學校里得知了「小白去香港了」的傳聞,就問我要不要到他家住。我連忙說我已經習慣了,從初中開始,就一個人住外面了,沒什麼問題。聽我這麼說。蕭醉也不再說什麼,送我回家,依然在門口告別。

象往常一樣洗了澡。上床睡覺,看了幾頁書,忽然覺得餓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餓,所以吃得很少,沒想到現在卻餓了,真是糟蹋糧食啊,還好冰箱裏應該還有前天的蛋糕。

小白喜歡蛋糕,張店長對他也大方,所以每天都會帶回不少的蛋糕,放在冰箱裏存着,他看電視的時候,就會搬一堆出去,慢慢吃。現在他走了,應該有剩下不少。

下床穿着拖鞋去廚房,灶台上的窗開着,玻璃窗上隱約有黑影晃動,定睛一看,好像是樹影。

打開冰箱,蹲下身看冷藏室。「泡麵好呢,還是蛋糕,蛋糕……」

我記得我昨天晚上似乎帶了店裏賣剩的兩個抹茶慕斯蛋糕進來,怎麼不見了?我在蛋糕堆里翻騰了一下,找到一個,但另一個卻怎麼也找不到……

今年的中秋跟十一隔的分外近,所以臨近十一,今晚的月色也分外好。淡淡的銀輝,從窗外照進來,投射在我身旁的地面上,留下一片方方正正的空白。而在其中一個垂直的角落裏,露出兩隻尖尖的三角形。

我的心裏震動了一下,沉默的蹲著,不轉動身體。良久,隨手拾了一塊蛋糕,站起來,轉身的那一瞬間,那兩隻並列的三角快速的往下一縮,消失在了視野里。

關上廚房的燈,轉身回房,讓房門「啪」的一聲合上,人,卻還是留在門外,夜歌舞寂靜。站着卧室和廚房之間的浴室外面,傾耳聽着,靜的幾乎可以聽到時間一點一點的在眼前流逝。終於等到了那「撲」的一聲冰箱門開啟的輕吻,快速反應過來,撲過去,「啪」的打開廚房的燈。

冰箱門敞開着,門前一隻渾身雪白的貓懷抱着一塊蛋糕直立着,驚愕的睜圓了眼睛看着我。

我也看着它,卻艱於言語。它忽然反應過來,慌亂的丟了捧在懷裏的蛋糕,「突」的一聲就從窗口跳出去了。我衝出去,也顧不得會不會驚擾鄰居,朝着窗外有些語無倫次的大聲喊:「你回來!你回不回來?!」

聲音落下之後,夏夜又恢復了一片沉寂。我在灶台前站了好一會,正準備放棄轉回去睡覺的時候,忽然窗欞上出現了一隻毛茸茸的爪子,然後再一隻爪子,以及半個圓溜溜的腦袋。驀的對上我的視線,它又倏的往回縮下頭,半響之後,才緩緩的把整個身子都探回來,蹲坐到窗台上,抬起一隻爪子指指我身後的地上,怯怯的問:「能把蛋糕給我嗎?」

我瞪了它一會,拾起蛋糕,轉身用力的朝它站立的地方扔去,不偏不倚,正好「咚」的一聲砸在他的腦門上。它一時沒留意,被砸的往後一跌,一個骨碌,就從窗戶上翻滾了下去。

(59)從新開始

「死女人,你幹什麼??!」

窗枱下響起小白憤怒的大叫聲,緊接着「突」的一聲,那團白影重新跳上窗枱。不等它站穩,我打開冰箱,搬出裏面所有的蛋糕「噼噼啪啪」的向它砸去。

「喂喂,你幹什麼,你瘋了啊?!都是錢啊!」小白這次反應過來,「哇哇」大叫着,跳到左邊接住一個,立馬又跳去右邊接另一個。等我扔完,他的懷裏也疊起一座比他整個身子大上幾倍的蛋糕山。

我冷冷的說:「你不是要蛋糕嗎?都給你!」

小白前後搖擺着身體,穩住山一樣疊在一起的蛋糕,艱難的側過身,露出一隻眼睛偷偷看看我。然後沉默的把蛋糕放到窗台上,自己在旁邊盤著腿坐下,耷拉着兩隻耳朵,無精打採的說:「我是怕你生氣了,所以不敢回來見你……」

「那你現在怎麼回來了?」我的口氣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不善。

小白一愣,睜大圓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愕然的說:「不是你喊我回來的嗎?」

我一時無語。

「是我聽錯了嗎?」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我,然後坐在那裏絮絮叨叨起來。

「果然還是生氣嘛,也不怪你要生氣,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

「怕你生氣,趕我走,會沒面子,就自己跑出去了。昨晚在街上晃了一圈,很多人來跟我說話,我卻不知道跟她們說什麼。我把這個城市以前沒去過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準備離開這裏,發現不知道去哪裏好,不知不覺又回來這裏了。」

「說出來怕你笑話我,我從來沒有在同一個地方呆過這麼長時間。小的時候不消說了,就算是在終無宮,也從來沒有連續停留過三天以上,每每外面有風吹草動,我第一個自告奮勇的出去了,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歡這裏,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那個,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能不能當作那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你不要生氣,不要趕我走,不要讓張想來抓我……」在咕噥了一大片之後,小小聲的問了句:「行嗎?」

我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小白愣了愣,在身後眼巴巴的問:「你去哪裏?」

「煮粥。」

淘好米,放到電飯煲里,抬起頭,小白還是定定的站着窗台上,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烏溜溜的兩隻眼睛裏,隱約閃動着異樣的神采。

「不是煮給你吃的,我自己餓了。」冷冷淡淡的打消他的遐想。

「哦。」落寞的應了一聲,然後看看冰箱,試探著說。「我能把蛋糕放回冰箱裏嗎?」

「冰箱又沒滿,愛放不放。」我嘀咕了一聲,轉身打開冰箱拿雞蛋。剛拿完,還沒合上門,小白就抱了幾個蛋糕竄了過來,往冰箱裏一扔,又竄回去抱剩下的。

「你擺擺整齊啊!「我不滿的說。

「哦。好滴!「

大概是理虧在先,他這回分外聽話。真箇身子都鑽進冰箱去,非但把那一摞蛋糕都擺的整整齊齊的,還把裏面其他的東西都整理了個整齊,才爬出來,抖一抖一身的寒氣。

我煎了兩個荷包蛋放到桌上,他也只是跳到椅子上坐着,拘謹的像是第一次來訪的客人。等粥好了之後,給自己盛了一碗放到桌上散熱,順便捎了碗給它,說:「煮多了。」

小白的眼睛立即亮晶晶起來,但當我炒完青菜回來,它卻還是沒有開動。伸手要把它面前的粥收走,他連忙用兩隻爪子捧回來,一仰頭,直接咕嚕咕嚕把一碗熱騰騰的粥喝完了。

看他似乎想吃菜,但抬起爪子撥撥筷子,又無奈的作罷,一副遺憾的樣子。我忍不住問:「為什麼不變回去?」

小白端坐在椅子上,一副知錯的模樣:「因為這個樣子看上去比較可憐,你會比較容易原諒我。」

我無話可說,他倒是會想。不過他這個樣子,的確是比較可愛,對於女孩子來說,會比較沒有抵禦力,而且誰會跟一隻「貓「生氣來着?

看看他,冷淡的說:「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如果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那要改下態度了。」

他沉默了一下說,「嗯,我已經想好了。」

我當時也沒有多想,第二天放學打完工回到家看到,才嚇一跳,原來他所謂的想好了,竟然是把那一頭順滑如絲的長發剪掉了!穿上聖華的校服,出了長相過分俊美之外,氣質偏於清冷古典了點之外,倒與一般的男生沒多大區別了。看上去不再那樣特立獨行了,可能對於他融入男生群體是有好處,只是可惜了那麼長的一頭秀髮啊,又黑又亮,比離子燙燙過的還要直……而且剪下來的頭髮也可以賣不少錢吧,便宜了那家理髮師!心疼中。

不知道他那些粉絲看到他這個樣子會有什麼反應,會大受打擊從而退出後援團,還是會花痴得更加瘋狂?不過,這兩天是沒機會看到了,因為第二天開始就是十一黃金周了。

第四樂章光與影的二重奏

(60)改變中的小白

十月一日,早上起來,意外的發現小白居然沒有睡懶覺,而似乎躺在客廳的沙發里,抱了本《中國古代文學史》在看,不知道是不是在裝模作樣。做了早飯,問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蛋糕店,他回答說想呆在家裏看書,然後下午去市圖書館借書,還說要從今天開始,好好學習這個世界的文化。看來他是真的仔細思考過了,下定決心要在這裏安家落戶了。

「那你中午的時候到蛋糕店來,我拿借書卡給你,再告訴你怎麼坐車。」

「哦,好。」小白從書本里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淡淡地應了聲。

我拎上包包出門,去坐公車。我不明白,其實借書卡現在就躺在我的包里……我不明白我為什麼不現在給他,非要他中午跑蛋糕店來找我拿?

十一黃金周,商人們看中了這個難得的商機,滿街的商店都在搞讓利促銷,人特別多,店裏的生意也特別紅火。幸好店長提前招了幾個勤工儉學的女大學生過來幫忙,才不至於手忙腳亂。

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小白過來了。他一進門,店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陸續的轉向他,紛紛露出驚艷的神色,看來他剪短頭髮后的魅力是有增無減。他朝那些人微微一笑,不是以前那種妖媚而張揚的笑,而是很優雅,很客氣的那種。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我,就站在那裏看着我。看上去一副無辜而又乖巧的樣子。

旁邊管理貨架的女生正好空閑着,我就把手邊收銀的工作臨時拜託給她。轉去準備室拿了借書證,從擁擠的人群里擠到小白身前,問他:「午飯吃過了嗎?」

「吃了蛋糕。」他看看我,加問了一句「你呢?」

「還沒有,」我把借書證遞給他。「你到剛才下車的那個公交站,坐789路公交車,往前坐三站路就是圖書館站了……」抬頭的時候,發現他並沒有認真的在聽我說話,而是轉着頭在店裏四周看了一下,然後轉回來跟我說:「今天這麼忙,那我也留下來幫忙吧?」

我驚訝的抬頭看看他。那邊張店長剛好從準備室出來的時候。一下子看到小白,又驚又喜的擠過來:「泉泉,你從香港回來了?身體怎麼樣了,好了嗎?」

「張阿姨。」小白立馬端起清甜的笑容。「全好了,以後再也不用去了。」

「那就好,你前幾天沒來,聽小晴說你去香港治療了,阿姨這幾天擔心的都快睡不着覺了。現在看你又生龍活虎的回來了,真是好啊!」

「讓阿姨擔心了,真是過意不去。」小白變得非常有禮貌。「原來今天是節日啊,店裏客人這麼多,忙不過來吧?反正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做,就留下來幫忙吧。」

「泉泉真是懂事!」張店長一聽,更是讚不絕口。在狠狠的誇獎了他一番之後,給了他一疊宣傳單,讓他到門口發放。

我也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感謝了代班的女生一聲。重新開始收銀。一撥客人過去了,收銀處稍微空閑下來。我的目光一抬,就不由自主的往門口看去。

蛋糕店的地段很好,門外就是一條很繁華的大街,來往的人,川流不息。為了招攬更多的客人進來,張店長就找了兩個長相甜美的女生在門口向經過的路人分發宣傳單。不過由於很多店都在這麼做,所以路人對這些發送的宣傳單似乎有些反感。之前的那兩個女生,時常都要跟人說上幾句話,他們才會把宣傳單接過來。還有些人,接過去,直接轉手就扔了。

而小白的情況卻不一樣,他光是往那裏一站,陸續就要三三兩兩的人靠過來,然後他只有一個一個的分發過去,然後微笑的說聲:「歡迎光臨」,就有客人源源不斷的進門來了。

張店長這招還真是用對了,一般來買甜品的以單身女孩子居多,放小白這麼個大帥哥去招攬客人,當然是事半功倍的事情了。

不過,這兩天的小白,總讓我心頭鬱積著某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哎,我問一下。」正發獃,忽然有人輕輕推了下我的手肘。我回頭一看,是剛才幫我代班的那個女生。長得也很秀氣,高挑的個子,身材勻稱,在學校里,應該也是很多男生追求的對象吧。她的目光往門外的小白瞥了瞥,輕聲問:「那個,是你男朋友嗎?」

我愣了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響,才憂鬱著說:「……不算吧。」

「是嗎?我剛才看你們的樣子,還以為是呢。」她有些驚奇的看看我。「那是你單戀了,你暗戀他?」

「啊?」我吃驚的看着她,竟然傻傻的問:「為什麼?」

「難不成會是他暗戀你?這麼帥的男生自動貼上門,我不信有人會往外推,除非是笨蛋。」她「哈哈」笑了幾聲,半眯着眼睛看我,眼角很有一種嫵媚的風情。

想想也對,我和小白站在一起,若一定要說其中有人單戀的話,任誰看來,我都是貼上去的那個。我笑了笑,說「我另外有男朋友,他是我哥。」

那個女生又抿嘴樂了:「現在的小女生,就興這套!」

我看看她,她的穿着打扮看上去雖然老成,但既然是張店長招來勤工儉學的,那應該也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吧,那也不會比我大上多少。

「對了,我叫楚沅,是惠秀外國語學院大二德語的,你呢?你們是同一個學校的吧,同班?」惠秀外國語學院是專門的語言進修學校,跟我們學校的醫學院挨在一起。聽說那個惠秀的男女學生比例是1:10,龐大的女生基數直接導致學校里美女如雲,所以聖華的男生平時談論最多的一個學校,就是惠秀。

「嗯,我們是聖華中文系大一的。」

「啊,聖華的?」女生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不少,看到客人們都回頭看來,她連忙轉過身裝作整理貨架的樣子。過了一會,才又靠進來,問「聖華的學生怎麼會出來打工,我聽說聖華對學生很好的,提前積累社會經驗嗎?」

她說的沒錯,進了聖華,只有你不去追求那些浮華,完全可以不花一分錢念完大學四年。我要不是因為家裏的重額欠款,應該也不會在大一的時候就花那麼多時間出來打工。

「是吧,你呢?」

「我啊?」楚沅不經心的笑了笑。「隨便玩玩唄。」說着,她就轉身整理貨架去了。

忙碌了一天,晚上回到家裏已經很晚了。小白自從流浪了一天回來之後,話就特別少,總是一個人悶在那裏,似乎在想什麼,讓我特別不習慣。

洗完澡出來,看到小白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動也不動,只看到電視的屏幕倒映在他眼睛裏,不時的變化着色彩。我走近去,他也毫無感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特別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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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妖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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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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