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苟活哲學

時間向前推移十分鐘左右。

谷村大據點。

日軍大尉谷村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眼前的這伙八路軍攻勢兇猛，各種新式武器更是令人頭皮發麻，甚至還有兩門步兵炮，直接將炮樓摧毀。

在據點外圍防禦工事被李雲龍帶領衝鋒部隊反過來侵佔之後，谷村的心就沉淪了谷底，他意識到，自己駐守的這處大據點，隨時有覆滅的危機。

「大尉閣下，八路軍的火力太猛，我們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再這樣下去，可頂不了多久了！您快拿個主意吧！」

谷村大罵道：「八嘎，就是死，也必須給我堅守據點，若是到了必須的時刻，我等可以為天皇效忠，絕無二話！」

「嗨！」

激勵過部下的士氣之後，谷村扭過頭來給通訊部下達命令，讓通訊兵再一次催促三路援軍，火速支援據點。

他之所以下達死守的命令，還是對援軍抱有很大的期望，他甚至堅信，自己帶着隊伍，只要能拖住眼前這伙八路軍，等到援軍一到，或許可以聯合援軍，將這伙八路軍一舉消滅。

直到三座縣城指揮部的通訊消息傳來，谷村這才徹底絕望：

「報告長官，通訊部的回復，北、東、南三路援軍，全部遭受八路軍打援部隊的伏擊，指揮部命令我部繼續堅守。」

「混蛋，難道你沒有告訴指揮部，進攻我部據點的八路軍火力兇猛，我部已經無法繼續抵抗？」谷村喝問。

通訊兵道：「長官，我說了，但是指揮部依舊命令我部堅守！」

谷村點了點頭，揮了揮手，打發走通訊兵，心底的絕望卻是越發的濃郁了。

據點的戰鬥還在繼續著，古村中隊早已經傷亡過半。

協助作戰的皇協軍又指望不上，一個個畏畏縮縮的，日軍不拿槍口指着他們，他們甚至就一直躲在工事底下，頂多是把槍口斜著伸出防禦工事外，朝着半空亂射。

那要是能打死八路軍就見鬼了。

只是日軍也不敢把皇協軍逼得太狠，特別是眼前據點馬上就要失守的時刻。

這是小鬼子一貫的尿性，鬼子只要打了勝仗，面對皇協軍，自然是吆五喝六的。可小鬼子要是打了敗仗，或者是面臨生死危機，立馬就會對皇協軍客氣許多。

協助駐守陽泉大據點的，除了谷村中隊之外，還有一支皇協軍營。

皇協軍那邊，往往番號起得震天響。

什麼軍、師、團，是張口就來單，不過滿編的卻很少，有的皇協軍一個軍甚至只有五六千的人馬，一個團甚至兩三百號人的都有。

小鬼子之所以這麼干，不免除有賄賂、拉攏皇協軍軍官的意思，好歹給個較大的官職軍銜，讓皇協軍軍官們多領點兒軍餉，更死心塌地的為日軍辦事。

另外就是為了一個噱頭，說起來有那麼多偽軍跟了日軍，似乎還壯大了軍勢，可以用來麻痹群眾，管理起縣城的治安來也更加方便。

不過，眼前因為陽泉大據點的重要性，這支皇協軍營倒是難得的一支滿編營，全營有五百兵力左右，比駐守的日軍中隊還要多了兩倍有餘。

這偽軍營長叫曹旺德，是個亂世之中賴以圓滑得以苟全的典型投機者。

人生格言只有一句，「活着就是真理！」

先前據點戰鬥打響，日偽軍隊伍退守據點的時候，曹旺德的大嗓門兒傳遍整個工事：「一連長，給我帶人頂上去，咱們誓死守衛據點，與皇軍共同進退！」

多麼忠心耿耿的皇協軍將領呀！

即便是戰火緊急，聽見這聲音的谷村大尉都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了片刻，想着這次戰鬥過後，一定要重賞曹旺德。

結果扭頭一看，一連的皇協軍倒是頂在工事上，只是那曹旺德人呢？怎麼不見了蹤影？

……「營長，咱們這就跑了？谷村太君還在前面頂着呢！」

一連長有些遲疑，前面頂在工事上的就是他的隊伍，只是他這個連長倒是頭也不回的跟着曹旺德溜了。

曹旺德罵道：「你小子廢什麼話，眼前的局勢看不出來嗎？這小鬼子是鐵定完蛋了，咱們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還是抓緊時間跑路吧！」

「營長，只是，其他人怎麼辦？」

「我的親娘嘞，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小子還有心管別人呢？能跑一個算一個吧！你再不走，我可自己走了。」

曹旺德說着，帶了一隊護衛，就向著據點後門的方向跑。

貫穿日軍據點的有一整條路，前面的路被八路軍擋住了，眼前的活路就只剩下後面這一條。

這條後路方向，谷村之前一直是交給偽軍負責，所以曹旺德很容易藉此逃出去。

一連長咬了咬牙，眼見着曹旺德逐漸跑遠的身影，連忙喊道：「營長，我沒說不走呀！您等等我！」

……

很快，有日軍通訊兵趕到，彙報道：「報告長官，皇協軍營長曹旺德帶着人從後路逃了！」

「八嘎，這個該死的混蛋！」

谷村大罵，他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先前對曹旺德的判斷有多麼愚蠢。

這分明是個典型的怕死鬼。

臨陣脫逃，會大大的影響軍心的。

前線的戰鬥依舊繼續著，這時忽然從據點後路的方向也傳來一陣槍聲，谷村臉色微變。

這該死的八路軍，把撤退的後路也給堵死了。

灰頭土臉的曹旺德帶着人馬趕到谷村面前時，身邊原有的護衛少了一半。

谷村滿臉譏笑地望着曹旺德，「曹旺德，你的，幹什麼去了？」

曹旺德連忙回答道：「谷村太君，大事不妙呀！我想着咱們據點繼續堅守，恐怕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屬下方才冒着生命危機，提前為太君去後方探明道路，我猜到那裏或許有八路軍的伏擊，結果您猜怎麼樣？果然讓我猜中了！」

「我帶着隊伍剛一露頭，就遭到了八路軍的火力伏擊，我帶人奮勇作戰，拚命反擊之後，這才一路撤了回來。」

「太君，我為了您探路，自己受傷，並且陣亡了好些弟兄，這都無所謂，我雖然比誰都心痛，可只要能為太君探路，卑職肝腦塗地，一會兒太君若是帶人從後路撤離，可一定要當心八路軍的伏擊！」

「對了，太君，我在據點的後路方向發現了八路軍的伏擊之後，我立馬安排了更多人馬駐守在後路隘口，加強後路方向的防禦，就是怕八路軍突然從咱們據點的大後方偷襲進來，前後夾擊，到時候咱們據點可就危險了。」

話語信誓旦旦，甚至有些感人肺府，就差聲淚俱下了。

此時此刻的曹旺德，將鐵桿漢奸，忠犬戶主的形象，表現的是淋漓盡致。

谷村雖然不會輕易相信曹旺德的鬼話。

但此刻軍事緊急，這些皇協軍還派的上用場，絕對不能輕易怪罪。

再加上這曹旺德在皇協軍中，威望甚高。

谷村想了想，忍着將這個先前準備臨陣脫逃的傢伙槍斃的衝動，在曹旺德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吆西，曹旺德，你的大大的忠心，這次戰鬥結束，消滅了這些八路軍之後，我會為你大大的請功的！」

「嗨！」曹旺德受寵若驚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