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小梁山

一切敲定之後。

當天下午，孔捷找到正在西村煤礦干工的原黑雲寨大當家謝寶慶。

這如何完成與徐輕年的約定，藉助土匪的綁票和撕票，把徐輕年的身份給洗脫出來，怕是還得藉助謝寶慶來做。

見到謝寶慶的時候，這昔日也算是威風凜凜的黑雲寨大當家，此刻卻是滿頭的灰塵，下礦干工不止是其他的土匪，謝寶慶同樣得參與其中。

孔捷的原話是，「這是對你們這些土匪的勞動改造，這些年不管你們上山當了土匪之後，害沒害過人，這既然犯了錯，總該是要受罰的。」

「以後在這煤礦工作，給你們每個人按工作的成果，來記錄勞動改造的表現情況。」

「每天表現的怎麼樣，開採出來多少煤炭，幹了多少活，我會找專門的人員給你們每一個人都記錄在冊。」

「我會給你們定一個數目，比如一千斤煤炭，在開採出來的煤炭沒有達到一千斤之前，你們每個人按照勞動獲取每天的報酬，報酬是什麼呢？報酬就是伙食。」

「我會把大家的伙食標準定為三檔，第一檔是最差的伙食，可能吃都不一定吃得飽，第二檔，至少讓你吃飽，第三檔，不止讓你吃飽，甚至還會加些肉，能夠吃到葷腥。」

「至於到底能吃到第幾檔的飯菜，就看你們工作的積極性。」

「等到你們個人開採出來的煤炭超過一千斤時，這時我不止會給你們提供最好的伙食，還會給每人每月發放工錢。當然，這工錢不會立即給你們，會給你們記錄在賬上，等到你們哪一天徹底完成勞動改造的時候，這些工錢我會全部發放給你們，到時候你們是選擇留在獨立團做八路軍，還是回到村子裏，拿着這些錢過日子，你們自己選擇。」

土匪不能輕饒。

可眼前這些傢伙畢竟沒有到罪不可恕的地步，孔捷想讓人家幹活，至少也得給點甜頭，給點希望。

孔捷給謝寶慶一行土匪定下的標準，就是要告訴土匪們。

通過勞動改造，他們不僅能夠洗刷掉過去的罪惡，還能夠獲得一定的報酬，最後通過勞動換取自己的自由身。

現在看來，孔捷的這一系列操作效果明顯。

礦上的土匪們都很有幹勁。

這種每天通過自己的實際勞動來獲得報酬和未來希望的感覺，對於做慣了殺人劫貨這種事的土匪們來說，的確是一種別樣的體驗。

以前是刀尖上舔血，還背着一身罵名。

現在只需要老老實實的干工就有飯吃，幹得好了還有錢拿，還能獲得自由。

這種感覺讓土匪們覺得異常的踏實。

「孔團長，您怎麼來了？」

眼見孔捷過來，謝寶慶連忙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了過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頗像個正在干工的工頭，一面跑着，一面指著周圍的嘍啰們，喝道：「兄弟們，都拿出點兒幹勁來，孔團長可是來看咱們了，都給我好好乾。」

孔捷道：「可以啊謝寶慶，我看你們挺有幹勁的。」

謝寶慶慚愧道：「孔團長，您給咱們弟兄重新做人的機會，我謝寶慶要是再把握不住，那可就辜負了您的一片心意了。

現在這種生活，最初的時候，說實話，不少弟兄，包括我在內，都覺得很苦，很累，每次一想，這哪比得上當年在土匪寨子裏的快活？

慢慢的習慣了，也就適應了，反倒覺得這日子過得也不錯，弟兄們好多都是窮苦出身，當年要是能找到這樣一份工作，每天憑自己的雙手掙錢養活自己，也不至於上山當土匪。

現在大家干著活，心裏頭只覺得踏實，也不覺得苦，覺得累。每天就期待着炊事班那邊換著花樣給咱們做的到底是什麼飯菜呢！

另外弟兄們每天開採出來多少煤炭，那邊都有同志記錄下來的。

因為這，弟兄們還一個個相互比較呢！都想早點達到孔團長您給定的標準，到時候不止能吃上飯，還能掙一份工錢，這好事兒到哪兒找去？」

這就是人性，有了不斷遞增的希望，也就有了奔往希望的期待，自然也就富有幹勁了。

孔捷道：「我還是那句話，謝寶慶，你們這些人雖然是土匪，可上山這些年也沒幹過什麼喪盡天良的壞事，所以我希望通過這種工作，磨練你們的心性，至少我放你們自由的時候，你們不至於連門兒手藝都沒有，再重新上山給我當土匪去。」

「以後你們留在我獨立團，要乾的事情還多著呢，採礦、種地、打井、收莊稼、修理屋子……，什麼時候把你們一個個都訓練成多面手了，差不多也就能放你們離開了。」

「是！」謝寶慶應道，又陪笑道：「孔團長，弟兄們裏邊有好多是想留在獨立團的，說不定孔團長您放我們自由的時候，我們都想留下來干八路呢！」

孔捷道：「那你們可要更努力一些了，我獨立團可不是什麼人都要的。」

「是，孔團長，我們一定會好好努力。」

孔捷點了點頭，道：「說正事吧，我過來找你，是有事讓你幫忙。」

「請孔團長吩咐！」謝寶慶道。

「你在黑雲寨當土匪頭子這麼多年，周邊地區的一些土匪勢力，你應該也認識吧？」

謝寶慶回道：「較大一點的土匪勢力，基本上我都認識，老實說，周邊再沒有比我們黑雲寨還大的土匪勢力了！」

「你還挺驕傲？」

「不敢不敢！」謝寶慶忙道。

孔捷道：「我要的是譚縣附近山區的土匪，這幾日我打探到消息，聽說在譚縣南邊的大龍山上有一窩土匪，打出的旗號叫什麼小梁山的，你認識嗎？」

謝寶慶道：「認識，這個小梁山的大當家叫劉百生，外號及時雨，他們小梁山的人數倒是也不少，前段時間我還去過小梁山一趟，那時他們的人數已經發展到七八十人，只是這劉百生特別喜歡水滸傳，就給對外宣稱，說他們小梁山有一百零八好漢。」

孔捷有些無語。

這干土匪的還玩兒上水滸了。

「你和這劉百生交情怎麼樣？」孔捷問道。

謝寶慶道：「劉百生為人也挺豪氣，我和他來往過幾次，相互稱兄道弟。」

孔捷道：「那事情就好辦了，聽好了，你去了大龍山，見到那劉百生之後，這麼做……」

…………

次日，謝寶慶帶着一行人，果然出現在大龍山上。

當然，謝寶慶身後的十幾人可不是黑雲寨的土匪，而是偽裝成土匪的警衛連一行。

和尚也在其中。

雖然說這些日子勞動改造，謝寶慶改變了不少，可防人之心還是得有，所以孔捷這次派了和尚一行暗中跟隨謝寶慶，防止謝寶慶趁機溜了，順帶著作為監督。

當然，孔捷的虎威在黑雲寨上謝寶慶已經見識過了，原本也沒敢打什麼小心思。

到了大龍山，謝寶慶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趕往小梁山的土匪寨子。

途中，這作為土匪的倒是讓和尚開了眼界，居然還有接頭的一些暗號。

到了路途的一處隘口，謝寶慶朝着山兩邊怪叫了幾聲。

接着便從道路兩側的大松樹上，跳下兩個瘦猴兒般的身影，其中一個個子較矮，大概也就一米五多。

此人見是謝寶慶，詫異道，「咦？是謝大當家的，謝大當家的，您怎麼到我們大龍山來了？」

謝寶慶道：「我是來看你們大當家的。」

「謝大當家的來了，自然沒得說，猴子，趕緊去通報大哥，就說謝大當家的來了。」

「是！」另一個應了一聲，扭頭便朝着深山的方向跑去。

留下的矮個子土匪帶着謝寶慶一行朝着小梁山走的時候，和尚忍不住嘀咕道：「這小子這個頭，真是能和小鬼子比個高低了，俺都有些懷疑是小鬼子混進土匪里來了。」

謝寶慶低聲對身旁的和尚解釋道：「此人叫王老三，因為與水滸傳裏邊的矮腳虎王英剛好同姓，再加上個頭也比較矮，乾脆就給自己封的外號，叫矮腳虎。」

和尚傻眼，這外號起得還真形象。

水滸傳的故事，趙政委在的時候，還給團里的戰士們講過，這矮腳虎王英和尚倒是也聽說過。

排名雖然不高，但是在水滸英雄里還有些名氣。

這樣一想，和尚忍不住在心底發笑的同時，又有些好奇，這矮腳虎有了，聽說這小梁山的大當家還叫及時雨。

那其他的豹子頭、青面獸、智多星什麼的，是不是也都有對應的土匪？

想着這些問題，在矮腳虎王老三的帶領下，和尚一行很快抵達小梁山土匪寨子。

這土匪寨子建在深山之中，一路上是七拐八折，要是沒人帶路，還真難找到。

難怪這伙土匪能夠在日偽軍的地盤盤踞在這山上這麼多年，也沒有被圍剿掉。

終於進了寨子，在門口，遠遠的就有一個漢子迎了過來，和尚定睛一看，這黑臉漢子長得有些肥碩，在這些大部分都有些偏瘦的土匪窩裏，還真是格外顯眼。

只是人家及時雨宋江，似乎並不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