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記得
「……師父之上，還有師尊，僅僅從名稱上，你就能看出，師尊的地位，還在師父之上，只用在一些特殊的環境裏，三小姐暫時還用不上，我這裏就不詳談了。」
楚瑜點點頭，表示理解。
師父就是像父親一樣，得敬著，師尊，那就跟祖宗一樣，得供著。
僅僅師生間的禮儀，要注意的地方，莫先生就講了一上午。
楚瑜發現她這一世的記憶，還不錯，記下了七七八八。
「小魚兒，這一節課就講到這裏，明天我會正式教你習字。」
「多謝先生，先生慢走。」楚瑜站了起來，用剛學到的禮儀，鞠了一躬。
莫先生眼中閃過一抹欣慰，「小魚兒留步。」
……
楚瑜走出書房的時候，就看到許媽媽，正等在外面。
頓時，她的眼睛一亮，立即走過去，抱住許媽媽的腿，仰起頭，充滿期待的看看着她。
「許媽媽，是不是藥丸已經配置好了？」
她研究過了，這個角度最容易讓許媽媽心軟。
果然，許媽媽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就把藏在身後的盒子，給拿了出來。
「三小姐吩咐我的事，我自然得第一時間辦到，看看。」
許媽媽將盒子打開，楚瑜就見到裏面是十幾顆褐色的藥丸。
顏值十分普通。
但楚瑜想到這些藥丸，可以幫助自己擺脫中藥之苦，頓時就覺得這灰不溜秋的藥丸，有種低調的華麗。
「謝謝許媽媽。」
楚瑜一把接過來，「我就知道，許媽媽你最好了。」
原本一直站在一旁，含笑看着的三夫人，皺着眉走過來，詢問道，
「這藥丸是什麼？」
許媽媽立即解釋道，
「三夫人，三小姐喝的那中藥太苦了，我就找許大夫幫忙，將葯都製成了藥丸，這樣三小姐每日三餐，都只需要各吃一粒藥丸就夠了。」
三夫人臉色淡淡的，似乎並不喜悅，反而有一絲擔憂。
「葯都是煎成藥汁，喝了才有用，這製成藥丸的，有效果嗎？」
「三夫人放心，我特地問過了許大夫，許大夫說這藥丸新進位成的，藥效就不會損失，只會隨着時間，藥效會散去一些。」
「所以，只要他每隔半個月制一次藥丸子，就不會有影響。」
三夫人這才點頭道，「多謝許媽媽了。」
許媽媽也顯得很恭敬，「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楚瑜看着她們很是生疏客氣的交流。
心中有些不解。
按理說，三夫人都發配到冷宮了，能有許媽媽照應，她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就算是不感動，為了拉攏許媽媽，讓自己的生活更好，她也不應該是這般態度。
三夫人又道，「許媽媽事物繁忙，若沒沒別的事，還是早日離開這青藍苑吧。」
楚瑜眼睛瞪大。
她還要把人趕走？
這也太不客氣了吧。
便宜娘不懂人情世故，楚瑜可不能讓向著她的許媽媽寒了心。
便彷彿看不出這種僵硬一樣，歡快的道，「那我去送送許媽媽。」
三夫人聲音更淡了，
「送到門口，就回來，娘給你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
……
一老一小走到門口，就停了下來。
「許媽媽，多謝你。」楚瑜故意撅起嘴巴，像一個委屈的孩子，
「娘不喜歡你，但我喜歡你。」
許媽媽的心一下子軟了，嘆了口氣，蹲下身抱住楚瑜，小聲道，
「我可憐的小魚兒。」
楚瑜繼續說，「媽媽我不明白，是你救了我，若是沒有你送來的那些好東西，我沒準都活不到現在。」
「還有，你告訴爹，給我請女先生，我知道都是為了我好。」
「我不明白，娘為什麼這麼排斥你？」
「明明娘，自己也說過，若不是許媽媽你的幫助，她能不能把我生下來，都不一定呢。」
這並不是三夫人說的。
是楚瑜根據三夫人的絮叨，自己推測出來的。
很簡單。
城主府這麼一個複雜的環境，還有這見鬼的生了孩子才能挂名的規矩。
想也知道，子嗣對後院的女人來說，有多重要。
抱着我沒有，你憑什麼有這種想法的女人，絕不在少數。
她娘一個在城主府沒有半點根基的小村女，怎麼可能憑自己的力量，就能夠保住她？
楚瑜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許媽媽不僅沒有懷疑，反而很是欣慰。
付出的感情得到了回報。
「小魚兒，我就知道，從前別人都說你是傻子，說你什麼都不懂，但是我知道，你是懂的，只是不能表達出來。」
許媽媽陷入回憶，「從前，你吃到好東西，就會刻意的留一些分給我，還是我教了你好多遍，你才明白那些東西放久了會過期……」
隨着許媽媽的娓娓道來，楚瑜的腦中，也浮現出來了許多個片段。
「爹送我的鯉魚木雕，許媽媽，你還帶在身邊嗎？」
她下意識問。
許媽媽驚喜道，「小魚兒，你還記得？」
她連忙拉開自己的衣領，從脖子處拽，出一個鯉魚形狀的小木雕。
「媽媽一直帶着，這是小魚兒給我的護身符啊。」
然後，楚瑜又說出了一些零星片段。
許媽媽高興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原來，小魚兒你一直都記得。」
楚瑜誠實的搖了搖頭，「沒有全部記得，只有一些零星的記憶畫面。」
許媽媽一把抱住楚瑜，
「記得一些就好，我不強求。」
她卻沒有看到，被她抱着的小女孩，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楚瑜很清楚，她不可能永遠裝成一個五歲的小女孩。
而她也不甘於，這樣度過幾年，直到自己長大嫁出去，行動自由了，才開始做她想做的事。
可是，沒有人會信任一個小女孩，能做什麼。
她需要幫手。
這個幫手，她沒有選擇三夫人，而是許媽媽。
除了許媽媽沒有被禁錮在後院，可以外出這個理由，還有就是原身對許媽媽全身心的信任。
如今，楚瑜抱着她的身體，本能的沒有任何排斥。
原身是個傻子沒錯，可或許正因為，她是傻子，感受到的才是最真實的。
沒有人，會刻意在一個傻子面前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