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紅黑帳

第358章 紅黑帳

第358章紅黑帳

就在那兩名士兵急得到處尋找沈文月的時候,沈文月繼續在二五一團駐地四處觀察著。

她很享受這種作為自由人,以個人角度,自主走訪暗查的過程。

因為她始終相信,作為一個敢說實話、敢證實事的良心報人,通過這種暗查走訪,更能親眼見證事實的真相。

民國記者多風骨,沈文月自然也有敬仰的記者前輩,一派正氣,滿身傲骨的那種。

比如她最敬佩的黃遠生先生,曾主編過梁先生創辦的《庸言》月刊,擔任過上海《申報》《時報》《東方日報》特約記者等。

以「遠生通訊」聞名,被稱為「中國第一個真正現代意義上的記者」,也是近代新文學的首倡者之一。

被稱為:

名噪一時的記者,文學革命運動的先驅。

他以敢於批判時政、不畏權貴而聞名,因此招致殺身之禍,雖死無悔。

沈文月在學生時期便立下志向,要以積極入世的心態,做一名敢於參與重大政治、軍事社會活動的自由報人,為了民族的命運,為了國家的命運,貢獻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

這或許能夠解釋,她為什麼不顧父母的反對,捨棄富裕的家境,毅然投身到記者這一行業,而且經常活躍許於抗日的前線。

她想作為民眾的眼睛,替百姓們見證在前線的將士們是如何奮勇殺敵,與日寇作戰,保衛家國的。

她更想將這種大無畏精神傳遞下去。

讓百姓們知道,在前線依舊有這樣一批批前仆後繼的勇士們,在為了國家的命運而努力奮鬥着。

所以大小姐出生的沈文月身上,同樣不乏類似女俠的豪邁和大膽。

比如眼前藉著去茅廁,甩掉監視自己的士兵,在二五一團暗中走訪。

沈文月現在想要到士兵們的通鋪去看看,問一問參與過太原城作戰的士兵,當時的情形究竟是怎樣的。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叫住了她。

「沈記者!」

聽見這聲音的沈文月,心裏忍不住咯噔了一聲,暗道糟糕,被發現了!

她扭過頭來,是一張沒有見過的陌生面孔,像是這二五一團的某個士兵。

「你好,請問找我有事嗎?」

沈文月笑着問道,她心裏快速地思考着一會兒該如何應答,比如對方問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在這裏做什麼,還有之前跟着她的那兩兵士兵在什麼地方,諸如此類的問題。

誰曾想,這陌生面孔的士兵只是四下看了看,不見有其他人,然後快速地將手中的某物朝着沈文月塞了過來。

愣愣地將東西接在手中的沈文月,還有些沒能回過神來。

那士兵卻是說道:「沈記者,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因為那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你作為大記者,這點道理應該是明白的。

這是有人讓我交給你的一些膠捲。

你拿回去之後自己私底下洗出來,裏邊的內容我想你會感興趣的。」

沈文月怔了怔,但很快回過神來,這種事情也不算罕見,這些年新聞報社逐漸發展起來之後,倒是也有不少來送情報的,暗中遞送消息之類,可以稱之為報社線人。

想到這裏,沈文月眼疾手快的將握在手中的膠捲塞進了衣兜里。

「對了,你知道士兵們的通鋪怎麼走嗎?」

那士兵道:「記者同樣需要注意自身安全,沈記者,你還是先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吧!」

「還有,我給你膠捲這事,希望你不要告訴其他人。」

「當然。」沈文月道。

那士兵點了點頭,接着就轉身離開,這自然是獨立團敵工部方面潛伏在二五一團的同志。

士兵離開之後,沈文月隔着衣服,緊了緊衣兜里的膠捲,若有所思之中,轉身朝着先前的農舍返回。

遠遠的,沈文月便注意到在農舍周圍,正四處張望着的之前陪同自己的那兩名士兵。

沈文月走過去之後,兩個士兵連忙就問了。

「沈記者,你到哪兒去了?可嚇死我們了,我們還以為把你給弄丟了。」

「就是,沈記者,你要是想到哪兒走走,也和我們說一聲吧!」

「我們團座可是再三交代,要讓我們陪着沈記者的。」

沈文月笑道:「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就是覺得屋子裏有些悶,出來隨便走走,並沒走多遠,走吧,我們回去,這外面的確挺冷的。」

「哦,對了,如果我私自離開這事,讓盧團長知道了,你們兩位免不得要受罰。」

「我就當自己沒有離開過,反正也沒有其他人看到,到時候怎麼說就看你們自己了。」

沈文月主動朝着屋舍返回,兩個士兵在後面跟着,心中一動,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又在屋子裏待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盧多賢裝模作樣地帶着隊伍回來了。

沈文月照例表示,希望可以採訪參加過太原城戰鬥的士兵,自然又被盧多賢找借口拒絕。

沈文月倒是也沒有堅持,笑着表示,等下次時機方便,再來採訪。

之後,盧多賢帶着軍官們親自送沈文月離開。

返回之後,盧多賢找到了看守陪同沈文月的兩名士兵,板着臉問道:「中途這小娘皮沒到處亂跑吧?」

「是的,團座,沈記者一直待在屋子裏烤火呢!」

一個道。

另一個士兵連忙點頭。

盧多賢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那就好!」

卻說沈文月返回報社之後,果然沒有向別人透露收到膠捲的事情,而是私下裏找到一家朋友開的照相館,將那些膠捲洗了出來。

就這樣,懷着期待的沈文月,從照相館出來的時候,臉上早已經沒了笑容。

返回報社之後,負責編寫《抗日國報》的主編和沈文月打着招呼:「文月,又去二五一團實地採訪了?」

「是啊!」

「怎麼樣,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材料?下一期的報刊上,咱們可以再給這個二五一團增加些什麼有關抗日的內容?」

「如今到處都在打仗,好不容易出現個二五一團,與日寇奮勇作戰,這是百姓們都翹首以盼的事情。」

沈文月道:「主編,關於續寫二五一團英勇抗日的報道,我想暫停一下。」

「哦?怎麼了?」

「暫時還不方便告訴您,但是請您等我一些日子,我會把事情弄清楚的。」

主編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好!」

……

……

獨立團。

王安向孔捷彙報著情況,「團長,事情已經辦妥,膠捲已經交給那個沈記者,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咱們等著瞧就是了。」

孔捷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一件事,另外告訴潛伏在二五一團的敵工部同志,隨時警惕著二五一團的動靜,一旦察覺到二五一團有再一次暗中向日軍投誠的跡象,立馬向團部彙報。」

「是!」

「行了,你去忙吧!」

「是!」

……

王安離開之後不久,和尚的大嗓門從院子外面傳了進來,「團長,團長,您快去瞧瞧,好傢夥,五營打了一頭大野豬呢!」

聲音先傳進來,接着和尚掀開帘子走了進來。

「團長,咱去五營駐地瞧瞧他們打的野豬吧?」

五營打了野豬,這倒是稀奇事,孔捷點了點頭,就和和尚一道,朝着五營駐地趕了過去。

趕到地方的時候,戰士們已經圍在野豬邊上。

「團長!」

「團長來了!」

「團長,您快來瞧瞧,我們五營打的野豬,這野豬可不小呀!」

見孔捷過來,五營長杜愛國連忙過來說道。

「哪兒打的?」

孔捷問道,目光朝着倒在地上,將地面染出一灘血跡的大野豬看去。

這野豬的確不小,估計得有個兩百斤左右,渾身都是槍眼,看來是挨了很多顆子彈,這才倒下的。

「就在咱們根據地南面的大山上打的,這可是咱們教導員親自帶隊打到的野豬。」

李文傑笑着過來解釋道:「團長,最近有鄉親們反映說,在南面山腳下開墾出來的荒地種植的作物,有被野豬拱過的痕迹。

我就帶着戰士們去碰碰運氣。

另外,這段時間咱們部隊的槍法訓練也都沒有落下,用的雖然是復裝彈,可也不能白白的浪費不是。

所以我就想了,咱們的實彈訓練,與其浪費著用來打靶,不如用在野豬身上。

這野豬是活物,跑起來速度夠快,對槍法的要求更高,也更接近於實戰。

要是連野豬都打得中,不怕戰場上打不中小鬼子。

正好最近有野豬在山下禍害鄉親們的莊稼,咱們打了野豬,替鄉親們除了害,既練了槍法,還能在追逐尋找野豬的過程中爬山鍛煉體能,還能弄點兒豬肉回來準備準備年貨,這豈不是好事?」

孔捷大笑道:「文傑,還是你小子鬼主意多,我看這主意不錯。」

「這樣,不止是五營,其他部隊也都行動起來,把咱們隊伍里當年當過獵戶的戰士聚集起來,由他們帶隊,咱們在這個周圍的大山裏打打野味兒,訓練槍法,鍛煉體能,順便準備點年貨。」

李文傑道:「團長,我還有個建議。」

「哦,你說。」

「咱們來牛口村已經是打擾鄉親們了,這大山上的野物,不管是野豬、野兔、野雞,雖然是野生的動物,可總歸是在村莊周圍,算是鄉親們的資源。

咱們上山打野豬什麼的自然沒問題,可打到手之後,總得給鄉親們分上一些。」

孔捷贊同道:「這是應該的,幸好你提醒了,當年咱們隊伍最困難的時候,駐紮在根據地,老總就交代過,不能採摘根椐地周邊的樹葉,要把樹葉留給鄉親們。

咱們八路軍是人民的子弟兵,這一點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

「是——」

將士們齊聲應道。

從五營駐地離開的時候,孔捷身旁跟了魏和尚、五營教導員李文傑,五營營長李愛國、還有五營副營長朱武。

目的地是五營駐地的一些村莊。

張家莊。

孔捷一行踩着地上的積雪,敲響了一家農舍,片刻之後,木門打開,一個年過五荀的老者望着孔捷,裂著嘴笑了起來,「孔團長來哩!大家快進來,屋子裏才燒了煤火,正好烤烤,暖暖身子。」

「哈哈,老張叔,那就打擾了。」孔捷笑道。

「說甚打擾哩,孔團長,你能來額家坐坐,額這心裏頭比吃了蜜還甜嘞!」

大家說笑着,被村長張老叔迎進了屋子,張老叔又找來了幾條板凳,大家圍坐在那燒着蜂窩煤的煤爐子周邊,伸手烤着火。

「老張叔,這煤爐子好使嗎?」一面烤着火,孔捷一面笑着問道。

老張叔樂道:「太好使了,就沒見過這麼好用的玩意兒,有了這玩意兒,冬天咱們哪還愁冷哩?能烤火,能燒水,關鍵是還方便,隨便壓上一塊兒煤,第二天起來,照樣是燒着的,這可比自己開灶燒火方便多了。

我一個人過活,有這東西,日子也不用那麼麻煩了。

孔團長,你可真是太厲害了,這種東西都能研究出來哩!」

孔捷道:「好用就成,對了,老張叔,咱們村裏還有誰家沒有這煤爐子的嗎?」

老張叔道:「有咧,都有咧!家家戶戶都有了,村口兒的張鐵匠整日裏打着了,咱們這張家莊也沒幾戶人家,用不了太多。」

「話說張鐵匠這後生,可是找著營生了,就整日裏打這火爐子,再賣點蜂窩煤,沒事兒拉去縣城裏賣上一趟,就能賺好些個錢嘞!」

「要我說,你們八路軍太破費了,給我們送來這煤爐子不說,還把這煤爐子的生意也教給村子裏的鐵匠,這不是讓我們搶生意嗎?不如你們八路軍自己拿到縣城裏賣錢,得了東西也好打鬼子去。」

孔捷笑道:「老張叔,您這話可就說錯了,我們八路軍什麼時候最富裕?那自然是咱們根據地的民眾們都富裕起來的時候,我們八路軍才最富裕。」

「鄉親們的生活好了,有鄉親們一口吃的,我們八路軍真到了萬分艱難的時候,還能被餓死不成?」

張老叔笑了起來,笑容像是個孩子。

「孔團長,您這話可沒說錯哩,真到了需要咱們村民的時候,額們就是自己餓著肚子,也一定要把這抗日糧,給咱們八路軍同志籌齊嘍!」

「為啥子?」

「誰對我們好,誰對我們不好,我們這百姓心裏也有一桿秤嘞!

孔團長,你們到了我們這一代,先是收購銅元,簡直就是白給我們送錢。

接着又是在各村組建民兵部隊,保護村子,給村子裏的父老鄉親們解決各種難題。

生活上少根兒針線,八路軍同志們甚至都跑來幫忙的,這樣的部隊,我們還有什麼話說的?

自從你們獨立團到了這一片之後,鬼子、偽軍、土匪再沒敢來村莊騷擾過,鄉親們多久沒過過這麼安定的日子了?

我老張別的道理不懂,但我相信,只要有咱們八路軍同志在,遲早有一天會趕走小鬼子,遲早有一天,咱們的日子會好過起來。」

……從老張叔家離開的時候,一眾幹部們都有些感慨,老張叔最後的話語似乎還在耳邊回蕩。

曾經是華北治安軍團長的五營長杜愛國,更是忍不住感慨道:「團長,我現在才是真的明白,為什麼咱們八路軍能一路壯大到今天,而不是國軍,不是晉綏軍了。」

「這麼一支真心為了民眾的部隊,他有什麼道理不壯大起來呢?」

孔捷道:「說得好呀,老杜,你能說出這些話,證明你是有覺悟的。

我們八路軍能夠一直走到今天,是因為我們一直秉持着一個信念,那就是咱們八路軍永遠不可能離開民眾,離開了民眾的八路軍,那還能稱之為八路軍嗎?」

「文傑,還是那句話,關於這個蜂窩煤和煤爐子的事情,你多操點兒心。」

「咱們獨立團有了掙錢的路子,永遠不能忘了百姓,這是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

「有錢大家一起賺,發財大家一起發財嘛!」

「村子裏多培養一些鐵匠出來,缺少一些材料設備的,咱們給想辦法。

能讓每個村子裏都能打造這種簡易的煤爐子。

另外,咱們開採的煤炭什麼的也給鄉親們送來一些,讓鄉親們自己生產煤爐子和蜂窩煤,也可以拿到縣城去賺點錢補貼家用。」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這煤爐子的製作材料簡單,不是什麼稀罕物,鄉親們拿了煤爐子,進縣城賣掉,再買回製作煤爐子的材料,做上一些生意,多少能拉動整個村莊的經濟。」

「另外,還是在咱們保證根據地穩固的前提下,鼓勵鄉親們大力開墾荒地,種植農作物。」

「這年頭到處都在打仗,糧食永遠都是根本。」

「是!」李文傑應道。

孔捷繼續道:「哦,對了,這眼見着快過年了,一方面咱們根據地要抓緊時間籌備年貨。

這緊繃着的弦,打了一年的仗,到年底了,總該讓戰士們放鬆放鬆。

另外,周圍的村莊,鄉親們的生活情況也都關心關心,哪家哪戶有困難的,年貨不夠的,多幫助幫助,補貼補貼。

最後就是這個鬼子和漢奸的問題,大過年的,要是不給鬼子、漢奸送點禮,多少不像話。

這個日偽軍佔領區,周邊村鎮的維持協會,派些幹部過去,都給他們拜個年,順便送點禮。

送什麼呢?就送這個紅黑帳。

給這些漢奸們說清楚了,他們做了多少好事,又做了多少惡事,我獨立團都給他們記着賬呢,讓他們好自為之。」

「是!」

幹部們齊聲應道,忍着笑,心底替這些漢奸們默哀兩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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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劍之老子是孔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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