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1章 忽悠,接着忽悠

第0101章 忽悠,接着忽悠

「稟相公。」

長安,丞相府。

看着面前案几上堆積如山的奏報、政務,蕭何不由稍顯疲憊的揉了揉額角。

「又何事啊······」

聽出蕭何語調中滿帶着的疲憊,那小吏不由面色稍一滯,終還是咬牙又一拱手。

「昨日午後,太子遣人登府,以此疏留於相公······」

聞言,蕭何揉捏著額角的手稍一停,片刻之後,又見蕭何稍有些疑惑地伸出手。

將那捲竹簡接過,在面前案几上攤開,蕭何面上困惑卻是更甚。

「修補直道?」

稍有些詫異的發出一問,蕭何便將上半身更前傾些許,眯起眼睛,仔細查看起竹簡上的內容來。

「凡自長安至三原、蓮勺、重泉等沿鄭國渠之處,直道······」

「盡復修?!!」

聽聞蕭何猛然拔高的音量,那小吏不由趕忙低下頭。

待蕭何瞪大雙眼抬起頭,滿是困惑的望向自己,小吏也只面帶困惑的搖了搖頭。

「屬下亦不知。」

「前些時日,渭北諸縣才上稟:秋收過後,直道皆已夯實修補。」

「今不過月余,太子又言修直道······」

「屬下實不知太子此舉,乃何意啊?」

聽聞小吏此言,蕭何只若有所思的一沉吟,終還是稍顯費力的從筵席上起身。

來到身後的木架前,只尋摸片刻,便見一捲髮黃的羊皮卷,被蕭何抱上了矮几之上。

將羊皮卷攤開,在那一條條代表着『秦直道』的細線上比劃一番,蕭何終是直起身,悠然長嘆一口氣。

「長安至鄭國渠沿岸諸縣,皆近百里啊······」

「及長安至三原、蓮勺、重泉之直道,合更足四百里余!」

「家上何起複修直道之意?」

滿是困惑的自語一番,蕭何沉思良久,終還是又抬起頭。

「家上所遣之人,可還另說了些什麼?」

聞言,那小吏只稍一思慮,便趕忙抬起頭。

「來人言此疏,乃涉渭北直道修整,臣奇之,故問其因。」

「不料來人只言:太子意,渭北損毀之直道,當以北軍禁卒,及諸中郎往修,方最為妥當。」

「那人還言,相公聞此,自當知曉太子之意······」

聽到小吏這一番話語,蕭何只眉頭一皺,陷入了短暫的思慮之中。

「長安,至鄭國渠一線······」

「直道損毀······」

「莫非是石磚?」

思慮著,蕭何不由又抬起頭,望向那小吏。

「少府輸鄭國渠之石磚二十萬,今可已皆發?」

就見小吏又是一拱手:「已發數萬。」

言罷,就見小吏面色又是一擰巴,面上滿是疑慮的補充道:「然石磚發運鄭國渠之事,似是有些······」

「呃,過於慎重了些?」

說着,小吏不由稍搖了搖頭。

「屬下聽聞,往數日,少府皆以刑徒十、卒二、吏二為一隊,所運者,不過石磚二十。」

「且途上,石磚運之極緩!」

「傳聞少府親隨之隊,自四日前出長安,至昨日,仍未至三原?」

「須知長安至三原,途不過八十里,縱徒步而行,亦當晝夜便至啊······」

聽聞小吏滿是困惑的道出這番話,蕭何終是皺眉搖了搖頭,面上滿是疑慮的坐回了矮几之上。

「刑徒十人,運石磚不過二十。」

「如此,少府官奴三萬,所運之石磚不過六萬。」

「官奴至鄭國渠延岸,總不能復歸長安,以運石磚?」

「如此說來,石磚發運一事,家上當或不急於行······」

暗自思慮著,蕭何只微微一點頭。

「是了。」

「為今只要,還當乃速挖下游堵塞之處,以清河沙。」

「及石磚鋪渠,確不急於行······」

想到這裏,蕭何面色之上,終於湧上些許瞭然之色。

「石磚發而緩送······」

「渭北直道,盡為石磚所損······」

「以北軍、中郎之將官整修,為最佳?」

仍帶有些不確定的望向那小吏,就見小吏又是趕忙一點頭。

到這時,蕭何寫滿困惑的面容之上,終於出現了一抹洞悉,和瞭然。

就見蕭何低下頭,面帶苦笑着摸了摸那幾條寫有『直道』的線條。

「石磚過道,便是一遭。」

「發北軍、中郎將官,大肆整修直道,又是一遭。」

「若老夫所料無誤,不幾日,家上恐還當攜糧米數萬石,鮮衣怒馬,以親往鄭國渠?」

「如此,便又是一遭······」

自語着,蕭何自面帶苦澀的搖頭一笑,終還是昂起頭,長嘆一口氣。

「為湊整修鄭國渠之力役,家上實可謂是······」

「傾其所能啊~」

面色複雜的發出一聲感嘆,蕭何終是笑着搖了搖頭,再次望向那小吏時,面上再不見絲毫困惑之色。

「召中郎將季布,於午後至丞相府。」

蕭何淡然一聲吩咐,那小吏便趕忙一拱手,卻並未立刻離去,而是面帶糾結的抬起頭,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見此,蕭何也不由稍有些困惑起來。

「直言便是。」

就見小吏聞言,面上滿是糾結的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後,才趕忙走上前,附耳對蕭何說了句什麼。

就見片刻之間,蕭何的眼睛便猛地瞪大!

滿是不可置信的側過頭,見小吏面帶篤定的一點頭,蕭何面上,終是湧上一抹鄭重。

「去,轉告『來客』,老夫稍畢手中之事,便親往而面敘!」

等蕭何授意,小吏終是拱手領命,旋即低頭退去。

望着小吏離去的身影,蕭何面容之上,卻更湧出一抹揮之不去的擔憂。

「絳侯······」

「唉······」

「陛下終還是······」

喃喃自語着,蕭何終滿是唏噓得搖了搖頭,面上頓時帶上了些許惆悵。

「淮陰侯啊淮陰侯······」

「皇命難違,天命難違······」

「可萬莫怪老夫,不講往日之情誼啊······」

·

與此同時,未央宮內。

剛走出太子宮,欲要前往宣室殿拜見老娘,劉盈大老遠便看見舅父呂釋之的身影,出現在了司馬門外。

見此,劉盈自也不能裝看不見,只能從太子宮,即鳳凰殿走到接連司馬門-宣室殿的主道之上,面帶溫和的等候着舅父呂釋之。

待呂釋之在宮門處查驗完身份,見劉盈在不遠處等候,也不敢加快腳步,小跑着來到了劉盈面前。

「見過家上······」

拜唱着,呂釋之才剛拱手,腰都還沒彎下去,就見劉盈趕忙走上前,自大臂處扶著呂釋之,便向著宣室殿的方向走去。

見劉盈如此不加掩飾的表達親近,呂釋之面色頓時一喜,嘴上卻還是不忘說道:「家上親近之意,臣心領。」

「然宮內人多眼雜,家上身以為太子儲君,還當慎行才是啊?」

聽聞呂釋之此言,劉盈卻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呵笑着側頭望向呂釋之。

「怎數日不見,舅父亦學起叔孫太傅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上下尊卑,終不過繁文縟節;情誼足深之至親,何許以此等俗禮維繫?」

「此等俗禮,侄甚以為不可取!」

嘴上說着,劉盈面上的笑容,不由更親和了些。

見劉盈這番作態,呂釋之只覺心中,被一陣令人享受的溫暖所充斥。

心下稍一糾結,便也就放棄了提醒劉盈『注意尊卑君臣之禮』的打算。

如此走出去數十步,就見劉盈面上親切稍艾,面容之上,也稍帶上了些許憂慮。

「舅父。」

稍有些心虛的一聲輕喚,劉盈便略帶尷尬的側過頭。

「四位老者,於舅父府上可還好?」

見劉盈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滿帶着愧疚,又發出這麼一問,呂釋之不由搖頭一笑。

「家上萬莫擔憂。」

「得家上如此信重,以如此重任托於臣手,四老又乃聞名天下之賢士,臣縱粗鄙,亦不敢以薄禮相待······」

卻見劉盈聽聞此言,只仍是面色憂慮的搖了搖頭。

「侄非欲怪舅父,乃自怪也······」

「自舅父請四老出上山,於那日保侄兒儲位不失,至今,侄兒竟未曾登門,請謝於四老當面。」

「每念及此,侄兒總自以為負心之輩······」

說着,劉盈的面容之上,頓時湧上一抹深深地自責。

見劉盈這幅神情,呂釋之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輕笑着拍了拍那隻仍扶在自己大臂上的手。

「家上萬莫自責過甚。」

「先前,乃陛下尚未出征,家上縱慾登門,亦不敢太過張揚。」

「今陛下雖已離京,然家上主鄭國渠整修之事,實可謂千鈞重擔加於身。」

「家上操勞國事,縱未能登門親面,四老知個中之由,亦當以家上之舉為善?」

聽着呂釋之的寬慰,劉盈心下稍鬆一口氣,面上卻仍帶着些許愧疚。

「待見過母后,侄兒當隨舅父同歸,以親見四老。」

聞劉盈此言,呂釋之只不無不可的笑着點了點頭,語調中,也帶上了些許親近。

「如此,臣即刻遣人歸府,稍行灑掃,以待家上蒞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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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第一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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