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 第十七章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少年郎 第十七章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江傳薪離了鐵匠鋪后,先是去了集市那邊轉了轉,看了一圈也沒看中什麼東西,有些着急地抓耳撓腮

又轉了幾圈之後實在是沒辦法了,便離開了集市沿着河往南邊走去。

他一路走一路發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時而愁時而笑,忽然看到河邊的一朵小白花,江傳薪不知道它叫什麼,但在春天的時候河邊總會有很多這種花,星星點點的,一簇簇聚集著,點綴在一片綠色中,令人賞心悅目。

這個季節已經凋落的差不多了,就只有它還在堅挺著,江傳薪甚是喜歡,便把它摘了放進袖子裏。

走到了那個熟悉的巷子前,江傳薪有些猶豫了,撓著頭在巷口來回踱步,就是不敢走進去,考慮了很久,終於還是嘆了口氣,往河邊走了過去。

他蹲在河邊,有點發愁,拿起一塊扁扁的石頭猛得一揮,石頭橫著飛了出去,在水面上砸出了一個一個的小水花。

在孩子堆里他從小就是最厲害的,打水漂別人只能打三次四次,他能打十次以上;釣魚別人才釣了幾條小魚,他就已經釣了一桶大魚。無論是玩還是學又或是幫家裏幹活,他都是最能幹的,他的形象在同齡人眼中是最高大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比他要小兩歲的女孩面前,他覺得自己老是抬不起頭。

他想起了那個與爺爺相依為命的少年,陳依依對他和對別人都很不一樣。

張子凡出現之前,陳依依都是跟着江傳薪為首的孩子們玩的,雖然很少說話,但經常會參與到他們的遊戲之中。

張子凡出現之後,她便只和張子凡玩了,江傳薪很難過,便帶着一堆人變本加厲地欺負他。

但是後來他發現這樣沒有用,於是他便換了種方式,與張子凡交好,他很擅長與人打交道,不一會兒就和張子凡成為了朋友,這種方法也確實奏效,他終於能和她說上話了。

可也只是說上話而已,他很清楚,她和他獨處時很不自在,他以為一直努力的話一定能成功,但結果是沒有。

他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傢伙什麼都不做,什麼都沒有,甚至傻到聽信那個算命先生的話去找老婆,還能看到陳依依那獨一份的,美麗的笑容。

江傳薪嘆了口氣,又將一塊石頭飛了出去,在水上彈了三下便沉進了水裏。

要趕緊去了,再不去那小子就該回來了。

他緩緩站起,轉身看到一道倩影剛好從巷子裏走了出來,手上提着個籃子。

江傳薪有些尷尬地揮了揮手,道:「去哪呢?」

陳依依撩了撩臉上的頭髮,笑道:「給張子凡送點吃的。」

江傳薪心裏一緊,拳頭止不住地在顫抖,指甲嵌入肉中而不自知,過了好久才緩了過來,呼了一口氣,道:「我是來告別的。」

陳依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問道:「告別?」

江傳薪點了點頭,望向河的對岸,道:「下個月我就要離開這了,有個道士說我能當神仙,我爸媽覺得這是我們家飛黃騰達的機會,便答應了。」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道:「不過還有一些時間,而且我也還會回來的,不過這一別可能要很久才能再見了,所以幾天後的下元節燈會,我能和你去逛逛嗎?」

他以為他要等一會才能聽到答案,他還抱着一絲希望,說不定她會念著舊情破例一次,又或者是她平時是出於羞澀才有些疏遠自己,其實她心裏還是裝着自己的。

可是沒有。

陳依依毫不猶豫地告訴他:「我已經有約了,對不起。」

說完便快步離去,沒有再給江傳薪說話的機會。

江傳薪不知在原地愣了多久,回過神來,他身邊多了個背木劍的中年道士。

江傳薪有些自嘲地笑道:「你說如果我沒剛好看到她走了出來,是不是連這段對話都沒有。」

道士搖頭道:「情之一事,我不太懂。」

江傳薪又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偽,接近張子凡就是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已。」

道士又搖了搖頭,道:「不寒磣。」

江傳薪看向遠方,道:「我也這麼覺得,其實我和張子凡相處久了會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傢伙,但我不可能喜歡的起來。」

「走吧,回家吃飯了。」

夕陽下,高大少年與道士並肩而行,身後的地上,是那片江傳薪本想送出去的小白花。

它靜靜地躺在地上,花瓣殘缺了幾片,下一陣風吹過時,它就會飄到某個地方,落來某處的土壤里,最終化為塵埃,變成別人的營養。

有人管這叫化作春泥更護花。

道士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少年。

若是能不「落紅」,又有哪朵花真的願意當「春泥」的?誰不想當一朵永不落下的紅?

但這是天道,是註定,是沒辦法改變的,總有人要當「春泥」。

正如那大道之爭。

只不過是誰扮演「春泥」,還遠遠沒有決定。

.....

鎮子外的林子裏,張子凡被打成了一個血人....

「咳咳....老頭...我極度懷疑你是在打擊報復...」

張子凡吐了他一口水之後就被強制拉去「喂拳」,這一次葉逍遙飛在天上大手一揮就是一道道劍氣,把張子凡趕得東奔西跑,一路把他往鎮上趕,到了這裏時他已經傷痕纍纍,渾身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

張子凡實在跑不動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葉逍遙冷笑着餵了他一顆藥丸,休息了一陣已無大礙,傷口大都癒合了,可渾身浴血的樣子依舊觸目驚心。

張子凡一路走一路抱怨,打不過就學那啄木鳥修房子,鬥嘴勁,葉逍遙不理他,戲謔地笑着。

你接着說,我怕你一會不知道該說什麼,趕緊說多點。

於是走着走着,張子凡發現老頭兒憑空消失了。

「這老頭啥時候不見的...」

張子凡自顧自地呢喃著,背後傳來什麼聲音,轉頭一看,人傻了。

陳依依一臉驚恐地望着自己,地上躺着一個籃子,掉了兩個包子出來。

「啊啊啊——」

陳依依捂着眼睛蹲到了地上,放聲大哭。張子凡不知所措,想解釋又想不到詞,想抱抱她又怕身上的血沾到她身上,活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圍着陳依依轉圈圈。

好不容易想到該說什麼了,一口氣說完后發現人家根本沒有在聽,等她慢慢平靜一點了,才一五一十地把遇到葉逍遙之後的事告訴陳依依,怕她不信還把清雪劍拿了出來。

於是陳依依讓他把劍拔出來看看....

張子凡悻悻然地收起那把不聽話的破劍,一本正經地說這把劍過於強大不能隨便出鞘,不然會惹來他人覬覦。

看陳依依將信將疑,他又表演了點絕活,什麼三拳斷大樹,倒拔垂楊柳,倒立在樹上....

看到這傻子吊在了樹上,哭成一個淚人的陳依依終於破涕為笑,咯咯地笑了起來。

她抹了抹哭腫了的眼睛,道:「你流了這麼多血,真的沒事嗎?」

張子凡擺擺手,道:「葉老頭的葯可厲害了,死人吃了都能活過來。」

陳依依哼了一聲,道:「吹牛!」

張子凡看她終於不哭了,鬆了口氣,道:「你怎麼在這?」

陳依依有點委屈地道:「你不是說你天天在這練功練到晚上嗎,我怕你吃不飽,就帶了些吃的來。」

然後她指了指地上的包子,帶着些哭腔道:「就帶了幾個包子,有兩個還掉地上了...」

張子凡看她這副樣子,心中自是無比憐惜,摸了摸她的頭,道:「我確實餓極了,多虧你來救我一命啊。」

陳依依嘟了嘟嘴,道:「那你還不快點吃....」

張子凡馬上撿起地上的包子咬了一口,剛要說一句「好吃!」,陳依依又生氣了,皺着眉道:「你幹嘛吃地上的啊,很髒的你知不知道!」

張子凡苦笑道:「太餓了太餓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不能浪費你做的東西嘛。」

陳依依撇過頭,輕聲道:「你還知道是我做的。」

張子凡嬉皮笑臉地道:「當然了,除了你還有誰做的包子能這麼好吃。」

陳依依紅了臉,哼了一聲道:「油嘴滑舌的。」

數天不見,兩人又有了說不完的話題,聊著聊著才發覺夜已深了,繁星點點,明月當空,晚風吹拂著兩人的臉頰,吹來陣陣清涼。

張子凡靈機一動,瞧自己身上的血跡也幹得差不多了,便忽然一下抱起了陳依依。

陳依依嗚了一聲,臉頰紅的像個蘋果,卻也沒有說什麼。

張子凡抱着陳依依一躍躍到樹上,環顧四周,終於找到了一棵比較高的大樹,身如彈簧般借力飛出,幾下便到了那棵樹的一根粗大樹杈上,將陳依依輕輕地放下。

星空之下,兩人坐在樹上,陳依依的繡花鞋晃呀晃,把腦袋靠到少年的肩膀上,笑得很幸福。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愛哭的小胖子,還有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小女孩指著天上的月亮說:「好好看啊,我也想要一個。」

小胖子一手叉著腰,一手拍胸脯,滿懷壯志地道:「等我以後成了那書里的劍仙,就踩着飛劍上去幫你摘下來。」

那時的小女孩噗嗤地笑了,正如現在一般。

說不定,他真的能做到呢?

「喂,下元節陪我去燈會。」

「不許不去。」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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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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