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 第五章 鬼物
穿過小鎮的小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走完剛好夠一對伊人把話給說完。
陳依依也要回家吃午飯了，兩人便就地折返，在路上順道買了兩張燒餅。
一開家門，老人就迎了上來。
「喲！臭小子可以啊，今天咱有午飯吃了！」看到帶了東西回來的張子凡，老人眉開眼笑道：「這倒是一件喜事！」
張子凡懶得理他，把一張燒餅扔到他胸口，自己一言不發地坐在院子裏啃另一張燒餅。
他掰了掰手指算了算，自己好像連把木劍都買不起
惆悵啊——
再說哪有人拿把木劍行走江湖的，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啊。
說出去不給人笑死。
為啥就我這麼窮啊....
老人嘿嘿地笑了一聲，坐到張子凡旁邊，問道：「咋的小子，看到楊昌那點三腳貓功夫就受打擊了？」
張子凡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老人大笑道：「你要學劍你早說啊，我來教你。」
張子凡頓時來神了，但很快又萎靡了起來。
「得了吧，你會個屁的劍。就你那小胳膊細腿枯得當柴火都燒不著了，還用劍呢。」
這回到老人受傷了。
活了這麼久，第一次有人敢說他不會用劍。
張子凡吃完燒餅，拍拍手，準備又要出門。
「哪去啊？」
「上山砍柴，攢錢買劍！」
「真不用我教？」
「你會個屁！」
老人目送着他出門，嘆了口氣。
以前教他只能暗中教，也不敢教全，是怕他死。
現在想要全部教給他，也是怕他死。
師爺可能保護不了你了啊....
說干就干，張子凡找老王借了把柴刀，就真的出鎮子砍柴去了。這可是他的老本行，以前年紀小沒有地方肯收他做工，他都是靠砍柴養活自己的，鎮子裏的醫館會收藥材，他可以在砍柴的同時采些草藥回去賣掉，也勉強能維持生計。
後來醫館換了個老闆就不收這些藥草了，單靠砍柴其實賺不來多少錢，張子凡便舍了這個老本行干別的去了。
砍柴砍的是一些不成材的小樹或者是樹杈，其實耗費不了多少體力，張子凡沒一會兒就砍了一大捆，這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小的時候他砍上一天都沒現在這麼多，今天是如有神助啊！
又過了一會，繩子已經要綁不住了。他看了眼天色，有些煩惱，繼續砍吧，砍完了他也帶不走，就這樣算了吧，現在回鎮子會不會有點太早？
思索了一陣，他把木柴捆得緊緊得，背到背上往林間深處走去。以前林子裏是有一戶人家的，那戶人家有一片水塘，自己放了些魚苗進去，很快就成了魚塘。
他們搬走很多年了，魚塘一直沒人打理，但按理說應該還是有魚在裏面的。
張子凡決定去碰碰運氣。
走到林間屋子旁邊，出於禮貌張子凡先是敲了敲屋門，確定沒有人後才興高采烈地去抓魚。
多年沒人來這裏，魚塘的四周雜草叢生，混亂不堪，可不知為何魚塘邊的樹木都光禿禿得，顯得了無生機。
張子凡漸漸走近，驚起一片烏鴉，枯枝震顫，如鬼魅在那邊張牙舞爪。
一陣冷風吹過，彷彿是有一根冰冷的手指在張子凡脖子上劃了一下一般，嚇得他往回看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
他撥開長得有他下巴高的雜草，把手伸進水裏試了試。
嘶....有點涼。
張子凡估摸了一下，這水大概有半個他深了，全是泥，在岸上就只能幹瞪眼，肯定抓不到魚。
捨不得尾巴套不著狼，捨不得着涼抓不著魚！
拼了！
就在張子凡要來一個滿分跳水的時候，卻見水面一個黑影往來翕忽，倏爾遠逝。
咋有魚這麼不知死活？還敢自己浮上來。
黑影漸漸變大。
很好，是條大魚。張子凡滿意地笑了笑，心道看你小爺我教教你什麼叫江湖險惡！
張子凡對準黑影所在縱身一躍，一頭扎進了水中。
濺起了大片的水花之後，水面逐漸趨於平靜......
大概過了個七八秒，一個少年的身影從水裏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最後狠狠地摔到地上。
水面之上，浮出一個黑色身影，和剛才在集市上的那個有些相似，周身散發着黑氣。
張子凡艱難站起，丫的，搞偷襲？
心裏在暗暗罵着，同時也思考了起來。早上那楊昌說這玩意是一種鬼物，這座小鎮地理位置偏僻，十數年來都沒聽說過有人遇到妖怪，今天一天竟然有兩隻出現？
結合陳依依說近來有不少人離奇橫死.....
有古怪。
剛剛在水裏沒看清，被他偷襲了一手，這玩意兒力氣確實大，不過看今天早上楊昌那小子對付這麼遊刃有餘，張子凡覺得自己也未必就打不贏了！
涉及到各方面的對手、仇家的話，男人總是會很不服輸的。
張子凡自信地笑了笑，實不相瞞，在下已打了數年的拳樁，劍法不行，拳法啥的倒是略通一二。
男子漢當頂天立地！
他一抹鼻子，擺好了拳架。
魚塘水波蕩漾，又是一個黑衣人浮了上來。
接着是三個，四個，五個....
行，大丈夫能屈能伸。
張子凡背起那捆木柴拔腿就跑.....
其實跑路也是張子凡的特長之一，小時候捉弄報復欺負他的孩子們要跑路，拔了老和尚鬍子要跑路，現在打工的時候闖禍要跑路，調戲完老和尚也要跑路。
經歷過這麼多磨練的他可謂是腳底抹油，一下就跑了老遠。可黑衣人畢竟是鬼物，不是凡人能比的，雖然沒有馬上追上張子凡，可距離也是越拉越近了。
離鎮子大約只有三四里的距離了，必須在回鎮子前甩掉他們。
除了楊昌和他的幾個同門弟兄鎮子裏都是普通人，若是他們不出手幹掉這幾隻鬼物那小鎮必然要損失慘重。
張子凡回頭看了眼，眼眶有些濕潤。
甩個屁啊，在到小鎮前不被追上就不錯了。
於是他乾脆也不跑了，在路上挑了一根粗細合適的樹枝，瞧准機會往後一敲，準確命中了黑衣人的腦袋。
可不料這黑衣人沒受到什麼傷害，樹枝卻已經斷了，黑衣人一拳打在了張子凡的臉上，看似拳速與常人無異，實際是力大無窮。
張子凡整個人再次飛了出去。
這鬼物畢竟也是修士的範疇，與凡人天差地別。
這次離得進了點，張子凡看清了，那黑衣人並不是真的穿着一件黑衣，而是全身纏滿了黑色的繃帶，從臉上的縫隙中依稀可見似有蛆蟲之類在不斷蠕動，甚是怖人。
黑衣鬼物嗓子裏發出陣陣低吼，分成三邊圍攻了上來，張子凡躲避不及，身上被瞬間劃開了幾道口子。
但是他也沒有束以待斃，從背後拔出柴刀往其中一隻脖子處一劈，刀子砍了進去，另一隻鬼物又撲了上來，張子凡只好棄刀堪堪躲過，卻又被下一隻鬼物一爪把一大塊手臂肉給抓了下來。
張子凡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捂着手臂止血，那一隻鬼物竟是自己把深入它脖子的刀拔了出來，傷口處似有千萬蚯蚓蠕動，將兩端連接了起來，很快便恢復如初。
有點不妙，打是肯定打不過了。
只有用那一招了。
深思熟慮后張子凡竄進一處灌木叢中，黑衣人也跟着沖了過來，但卻不見了張子凡的身影。
五個黑衣人四處張望着，竟是沒了少年的蹤影，於是各自分開搜尋了起來。
高高的一棵樹上，張子凡坐在一根粗壯的樹杈上，拍了拍胸口。
果然我這招「仙法·上樹之術」很管用。
他又有些得意了，書上說那些劍仙觀潮都能領悟上乘的劍法。
我也行啊！我這招就是跟猴子學的。
以後出去行走江湖是不是也可以跟人吹噓，我也曾觀猴有所明悟？
可以！夠特別！
他莫名其妙地笑了。這個少年總是如此，無論什麼樣的處境都能讓自己開心起來。
嘶...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