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劍長 第八十七章 事了拂衣去

負劍長 第八十七章 事了拂衣去

師徒兩人都有要考慮的事情,各自思考着,很快便走到了道觀,崔嵐走在了前面,焦慮都寫在了臉上。

而唐樂吟表面上雲淡風輕,卻也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

忽然,崔嵐「呀」了一聲,「他人呢?」

聞言,唐樂吟也迅速跟了上來,果然,那片空地之中,只躺這崔安一人,而張子凡則不知所蹤。

怎麼回事,他不應該這麼快醒來的啊....難道是被人擄走了?唐樂吟皺了皺眉,忽然想起一事,對崔嵐道:「那本地方志呢,你拿回來了嗎?」

「拿了啊,那個趕屍教的都死了....」崔嵐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心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她的救命恩人直接消失了誒!

唐樂吟嚴肅地道:「把地方志拿出來給我看看。」

「哦.....」看着師傅少有的嚴厲表情,崔嵐乖乖地在懷裏尋找那本地方志,突然摸到一物,瞬間僵住。

迅速地將它抽了出來,哪裏還有什麼地方志,有的只是一塊爛木頭。

「怎麼會這樣....我記得我確實收齊來了啊....」

替身術么....這麼說...那一劍竟然還沒能將他殺死?唐樂吟的臉色凝重了起來,一是這個大隱患,終究沒能除掉,二是那個少年拼了前程守護的儒家氣運物,終究還是丟了。

但沒辦法,現在他應該也已經跑遠了.....唐樂吟嘆息一聲,冷靜了下來,道:「先別管了,去看看你弟弟吧。」

兩人走到崔安身前,一眼就看見了放在他胸口的心之水。

「這....這是....」崔嵐痴痴地看着那枚晶瑩剔透的玉佩,想說些什麼,卻又都化作了哽咽,那雙本就紅腫的眼睛,再次止不住地往外冒淚水。

而唐樂吟一時間也有些說不出話來,這個情況,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為什麼...為什麼能做到這種地步?

她的眼中,充滿了不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彎腰拿起心之水,在心之水下面,還壓着一封信。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她懷着複雜的心情,打開了那封信。

「信里....他說了什麼,該不會是要輕生吧?」崔嵐擦着眼淚,急切地對唐樂吟問道。

唐樂吟面無表情地在信上掃了一眼,隨後將其遞給崔嵐,清冷地道:「自己看。」

崔嵐拿過信后,迫不及待地打開,只見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老子閑雲野鶴,才不要跟你們走呢!略略略。」

結尾處,還畫了一個鬼臉。

「........」崔嵐直接愣住了。

唐樂吟看了她一眼,轉身望向另外一邊,「沒想到這小子早就醒了,偷聽我們說話說了這麼久。」

聞言,崔嵐的臉忽然泛紅,頭就像被什麼卡住了一般,一點一點地轉向唐樂吟,道:「這麼說....我趴在他身上哭的時候....他就醒了?」

唐樂吟點頭。

「啊啊啊啊啊!本小姐不活啦!!!」崔嵐那白皙的笑臉完全變得通紅,就像一個熟透的蘋果一般,能映出紅光,她蹲在地上,委屈巴巴地哭了起來「羞死人了,死了算了,嗚嗚嗚嗚....」

唐樂吟望着遠方的魚肚白,面紗下的嘴角似乎在微微地上揚,像是普通的少女一般噗嗤地笑了笑,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呢,有緣再見,一定得問問。

......

宣城外的天空中,一人一劍正在雲霧間穿梭,張子凡盤腿而坐,看着遠方的朝陽,心裏充滿了惆悵。

本來拿到了心之水,自己的情況是更加樂觀了,但沒想到只是因為一家客棧著了火,便陷入了此等泥濘之中。

心之水,他沒有太多的猶豫,便給了更需要它的崔安。

倒不是他真這麼大方,把自己的劍道根基都給送了出去,而是如今他的情況比唐樂吟說的還要嚴重一些,就算煉化了心之水,也是連「治標」都做不到。

相比崔安能用來救命,張子凡拿着那玩意真沒什麼用,還不如瀟灑一點。

再說,崔家一家都是好人,父親出淤泥而不染,做一個好官,造福百姓,魔教當前,也是寧死不屈,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儒家氣運物在哪。

崔安和崔嵐,也是如此。

將心之水借給崔安十年,張子凡說不上心甘情願,但至少也是沒有後悔。

陳依依要是在我旁邊,一定會支持我的決定,說不定還要豎起大拇指,露出一個醉人的微笑.....她的那個小酒窩...好久沒看到了啊....張子凡的嘴角微微翹起,飛劍加速,遁入了白雲之中。

一直從天蒙蒙亮飛到將近黃昏,張子凡挑了個山野間的小廟,在空中觀察了一番后,確定了已經有江湖散修在裏面休息。

為了低調行事,張子凡在較遠的地方落地,徒步走過去。

現在不用煉化心之水,沒有了掩人耳目的必要,最好的選擇,是回去蛤蟆門,先跟師兄師姐報個平安再說。

但是宣城裏蛤蟆門,隔着兩州之遠,張子凡就算一直在天上飛,也要飛個三四天,他身上還有傷,還是先以修養為主,反正也不急,便慢慢回去。

破廟內坐着三人,其中一名高大壯漢,襯衣配刀,一名長袍男子,同樣也是佩刀,兩人相對而坐,看上去像是同行的朋友。

剩下一人坐的比較遠,身材較為瘦小,腰間插了柄鐵劍,看樣子是個劍修。

張子凡此刻已經換上了一身青衣,尋常江湖客打扮,沒有什麼特別的,踏進小廟之後,正打坐練氣的佩刀兩人同時睜了睜眼,看了他一眼之後又收回目光,接着打坐。

另一邊的瘦小劍客用眼神對張子凡打了聲招呼,便又收回了目光。

張子凡微笑着坐到了青衫劍客的旁邊,開始凝神打坐。

這種小廟裏的相遇,江湖裏多的是,一般明面上不說,但大家心裏都清楚的,對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提防。

一旁的這個劍修,身上經脈已經打開,但氣機卻較為羸弱,應該是剛剛晉陞八品,腰間的那柄劍也只是凡間普通的鐵劍而已,身上衣服雖不破爛,但在修士之中卻過於普通,整個人的打扮瞧上去頗為寒酸。

大概他原本是個凡人,偶然間得了機緣,成了個仙家修士,又仰慕劍仙風采,便走上了劍修的道路。

另外的佩刀兩人中,長袍男子的修為應該在八品左右,而高大壯漢的氣息則更加渾厚,張子凡初步判斷,應該是名七品修士。

打坐調息了一個多時辰,張子凡呼出一口氣,結束了調息,睜開眼時,他的眼前多了一堆篝火,瘦小的少年正一隻手抓着一隻竹籤,在那烤兔子。

整間破廟裏,香氣四溢,想來這名少年的手藝,應當是極好的,張子凡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瘦小少年看了他一眼,爽朗笑道:「烤了兩隻,大俠不嫌棄,就拿一隻去。」

張子凡也不矯情,拱手道:「勞煩了,我屬實是餓了。」

聞言,少年笑得更開心了,道:「小事兒,我從小就愛做飯,你肯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着,他便將烤好的一隻兔子拿了出來,遞給張子凡,道:「來,吃了它,咱就是自己人了。」

倒還挺爽快的....張子凡接過兔子,一陣香氣撲面而來,一口咬下去,酥脆的皮發出清脆的聲音,肉汁從牙縫中擠出來,味道好不鮮美。

竟能如此好吃......張子凡自認廚藝還算過得去,可僅僅吃這一口兔子肉,便已經甘拜下風。

少年微笑着看他,笑道:「敢問大俠尊姓大名。」

張子凡咀嚼著美味的兔肉,看少年的樣子,真誠熱絡,笑容純真,不像是有太多心機的樣子,便放下了些許心房,道:「我叫張子凡。」

「哈哈,好名字!」少年高興地笑道:「我叫徐小北,你叫我小北就成。」

張子凡笑了笑,道:「都是江湖人,我還是叫你徐兄更合適。」

「徐兄...徐兄....」徐小北沉思了一會兒,隨即露出愉快的神情,伸出大拇指道:「對!叫徐兄好,張兄果然是老江湖,喊個名字都喊得這麼地道。」

嗯,看來又是個雛兒,而且這是真真正正剛進江湖的雛兒.....張子凡啃了口兔肉,笑道:「徐兄是西寧國人士嗎?」

徐小北點了點頭,道:「不瞞你說,我可是京城的人士,原本是個大戶人家裏的家丁」

於是,他便將他如何被家母欺凌,然後被掃地出門,又如何遇到自己的啟蒙師傅,修鍊至八品,再出來行走江湖的故事,給張子凡說了一遍。

算得上是一個比較跌宕起伏的故事....聽完之後,張子凡微笑着感嘆道:「原來如此。」

說了一大通之後,徐小北喝了口水,就要再說之時,被旁邊的那名壯漢的聲音打斷。

「這位兄弟腰間佩劍,可是打算修劍?」

聞言,徐小北彷彿是被戳中了興奮的點,高傲地揚起他的下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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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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