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義憤難平

一場秋雨襲來，鐵岩地區氣溫驟降。

天明時分，徐振悄悄離開礦洞，站在礦洞口外，居高臨下俯視雨中的城市。

撤入礦洞三天了，由於人員和裝備太多，撤離的過程根本瞞不住克隆人，所以敵人全面佔領鐵岩之後，向守軍藏身的礦洞發起了數次進攻。

礦洞易守難攻，可灰甲人的戰鬥力也不是吹出來的，雙方發生了激烈的戰鬥，敵人好幾次都差點突破防線，最後都是引爆了事先安置的炸藥，炸毀礦洞才擋住敵人的進攻。

風雨飄搖人心惶惶，就是守軍如今的真實寫照。

熟悉的聲音在徐振身後響起：「看什麼呢，有心事？」

來的是裴紫寧，她湊到徐振身邊，陪他一起俯視城區。

徐振深吸一口飽含水分的空氣，抿了抿嘴說：「沒什麼。」

裴紫寧看着徐振的側臉，認真地說：「你不說我也知道，還是為了昨天的事，對吧？」

徐振苦笑：「有那麼明顯嗎？」

裴紫寧本想拍拍徐振的肩膀安慰幾句，可手都抬起來了，又悄悄放下：「別想那麼多，大家都知道你是對的。」

徐振臉上浮現幾分疲憊，還有幾分隱藏不住的傷感，似乎是不想讓裴紫寧看到自己軟弱的樣子，他故意把臉扭向一邊。

全面撤離鐵岩的決定，根據是雷霆號提供的情報，在那種情況下，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可撤出城市簡單，在礦洞裏立足卻沒那麼容易。

礦洞裏的環境比城區惡劣得多，許多人撤出來的時候沒什麼想法，可面對陰暗潮濕的環境，沒有了簡單便利的生活條件，一些人的情緒漸漸失控，開始要吃的，要喝的，要乾淨的洗澡水和溫暖的床。

他們漸漸聚集在一起，要求守軍給個說法。

接到消息，徐振肺都要氣炸了，可鬧事的民眾指名道姓，要求徐振出面解決問題，身為指揮官，他不得不親臨現場，安撫民眾的情緒。

幾個年輕人站了出來，代表眾人提出意見。

一個高挑精緻的姑娘率先開口：「公廁太不衛生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種……這種廁所叫什麼來着？」

「旱廁！」旁邊有人提醒。

「對，旱廁！」姑娘一臉嫌棄，「就不能修成標準洗手間么？」

「就是就是……」一群人立即附和。

徐振昗腹誹，這姑娘真是難得，都逃礦洞裏來了，還能把自己打理得這麼精緻。

沒等他回應，又站出來一個帥氣的小伙：「還有浴室，沒遮沒攔的，還有沒有點私隱了……」

這個傢伙明明是個小夥子，可說起話來娘里娘氣，聽得徐振滿肚子的膩歪，恨不得一腳踹在他的臉上。

「就是就是……」娘炮的發言又惹來一陣贊同。

「要我說啊，這礦洞根本就沒法住！」一位老阿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站出來，「咱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要麼，你們說撤，咱們就全都跟着撤出來了，你們怎麼着，也得把環境搞得差不多吧？搬出來那麼多物資，改善一下生活質量，不過分吧？」

「就是啊，改善改善環境，大家住着也舒心不是！」

「見天的不見個日頭，確實沒法住了……」

「黑燈瞎火的連個燈都沒有，聊天都找不着個人……」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現場一片混亂。

讓徐振欣慰的是，站出來的提要求的只是極少數，絕大多數民眾並不是那麼不講道理。

他壓了壓手，讓所有人安靜下來，語重心長地說：「各位，我知道礦洞裏的條件不好，也知道大家吃了很多的苦，但我們搶出來的物資並不多，每一克原料，都要變成反擊敵人的武器，而不是浪費在可有可無的享受上……」

「什麼叫可有可無的享受？」老阿姨立馬不幹了，「這是最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好不好！」

「就是啊，這叫什麼享受？」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核心就一個意思，那就是這點條件壓根兒算不上享受。

徐振幾次想開口，都被這群人吱哩哇啦的打斷，壓根兒就沒法說話。

這時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話：「跟着你們出來，還不如留在城裏，城裏的條件比礦洞好一萬倍！」

這句話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徐振的胸膛。

他頓時血貫瞳仁，猛地發出一聲暴吼：「誰，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瞬間，所有的吵雜全部消失不見，只有徐振的咆哮在礦洞裏回蕩。

鬧事的民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說話。

只有那個老阿姨一副死豬不怕開火燙的模樣：「呦呦呦，跟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吼什麼吼，有本事，你跟克隆人吼去啊！」

徐振的臉都黑了，差點把槍掏出來。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出現：「你們鬧夠了沒有！」

人群自動閃開，一位頭髮花白滿臉皺紋，腰背卻挺得筆直的老人出現在鬧事的人群之外，他的身後，他怒目圓睜雙拳緊握，彷彿下一秒就要將暴起傷人。

老人的身後，還有一群同樣義憤填膺的男女老少。

鬧事的人多少都有些退縮，只有老阿姨半點都不打怵：「你誰呀，憑什麼管我們！」

「老子不是誰，但是這事兒，老子管定了！」老人的話擲地有聲，「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鬧，還要這要那，你們的命都是當兵的救下來的，你們還好意思提要求？你們的臉怎麼那麼大呢？嗯！」

參與鬧事的人，壓根兒就聽不進去，反而對老爺子的說教異常反感——他們要是有這個臉，還能跳出來鬧事？

老阿姨立刻現出潑婦本性：「你個老不死的，說誰呢？」

「說的是誰，誰心裏清楚，一不知道感恩二不知道道謝，就知道給人添麻煩，你特么還是個人！」

老阿姨氣急敗壞：「老娘跟你拼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

然而跟着她一起往上沖的卻寥寥無幾。

老爺子一個箭步衝上去，啪地一聲響，掄圓了胳膊扇了老阿姨一記大嘴巴，打得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