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終章)

第四十九章(終章)

此言一出,四下皆是嘩然。在場各方的侍衛們開始竊竊私語。

「這怎麼可能?前幾日人還好好的......」

「就是啊,這怎麼可能呢,薛岑一個無足輕重的侍衛能與世子扯上什麼干係......?」

「薛岑那廝死了又怎樣?給世子陪葬都不足為奇......」

林川淡聲道:「諸位還請安靜。薛岑與世子本無干係,他只是此案的一個犧牲品。準確地說,他是世子的替代品。」

在場的眾人更是難以置信,聲音也高了些:「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啊,什麼意思啊......」

或許是因為當初未能幫北奚一把,宋楚戟如今把對其的愧疚轉移到了林川身上,便有意維護林川。他沉聲道:「肅靜!且容林大人把話說完。」

淮西侯這一喝,眾人便又安靜了下來,但各自心裏仍是在犯著嘀咕。

林川看向孫裘:「薛岑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而死,王爺難道不知?」

孫裘:「放肆。簡直是胡謅!」語氣雖然堅硬,眼神卻在避閃,一直未曾去看林川。

林川不卑不亢:「其實,世子並沒有死。死的是薛岑。」

聞言,眾人愈發地難以置信,一臉驚恐地看着林川,又看向孫裘。但前者垂抬首睫,神色淡然,後者眼神閃躲,不知在看着何處。

林川沉聲道:「那具屍體我看過了,雖面容已十分難辨,但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還是查出了破綻。你讓薛岑替世子被害,製造了世子慘死的假象。」

孫裘眉頭一橫:「一派胡言!諸位,莫要聽他信口開河!依本王看,說不定就是他殺了世子,才編出這一套荒唐至極的謊言!簡直是血口噴人。來人!」

「我看誰敢!」淮西侯一字一頓,威震四方。

全殿鴉雀無聲。沒有人敢理會西臨王,也沒人敢抬眼看淮西侯,一個個皆是低頭不語,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林川打破了這片死寂:「下官謝過侯爺。」繼而轉向眾人,續道:「且容我說完。諸位一定困惑,王爺為什麼要怎麼做呢。」言罷一頓,眾人皆屏氣凝神地聽着。

「其實,侯爺長子宋煥宋公子,並非死於自殺。」

林川此話一出,宋楚戟臉色頓時暗了下來,肅殺之氣難擋。

「殺害宋公子的真兇,是西臨王世子,孫璞。」

眾人背後寒毛直豎:「這、這怎麼可能......」

林川續道:「其實很簡單。薛岑代替王爺的世子死了,然後世子去殺了淮西侯長子宋煥。動機是孫璞想勾結淮西侯長子未遂,害怕陰謀敗露,只得出此下策、下此狠手。至於宋煥宋公子的卧房裏為何會有一個丫鬟,是因為孫璞知曉了那丫鬟愛慕宋公子已久,藉此偽裝成二人殉情,以免引人懷疑。」

有侍衛發現了破綻,質疑道:「那你怎麼解釋你衝進去時裏面沒人呢?」

「這是本案的另一個巧妙之處。孫璞藉助宋公子卧房裏的暗道,偽造了不在場證陰。本官去探查過了,宋煥宋公子卧房內的確有暗道。」

孫裘怒道:「堂堂淮西侯長子卧房內竟然有暗道,成和體統?!莫非......是想謀逆?」

林川:「王爺息怒。宋煥宋公子卧房內暗道所通之處,只是一些珍貴藥材。宋公子自幼便有收藏珍稀藥材的愛好,如此設置暗道也不足為奇。更何況,這根本不是本案的關鍵。世子孫璞如此煞費心機地布下此局,真是有勞王爺和世子了。」

忽然一人從侍衛中冒出來:「你如何發現的?」

林川:「我開始懷疑,是來自於,」他頓了頓,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侍衛,續道:「當初世子孫璞被害的消息傳出來后,本官發現府上的親眷並不如我想像中那般悲痛。」

「現在看來,是因為世子孫璞,根本就沒死。如果我沒猜錯,這位侍衛,便是易容后的世子罷。」

那侍衛一愣:「你休要胡唚!」

在場其餘人皆是一驚。一個普通的侍衛,怎麼敢同朝廷二品官員用這種語氣講話?眾人意識到了問題,紛紛覺得毛骨悚然,不住往後退。

孫裘:「你們怕什麼?難道這朝廷狗官這麼胡唚兩句,你們就都信了嗎?平日裏你們吃喝都是誰供給的?是本王!」

林川淡淡道:「王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請王爺慎言。」

......

一年後,皇帝以謀逆之罪,將孫裘處斬。淮西一案終於水落石出,塵埃落定。

東暨街頭,皓月清輝灑滿街頭。寒冬已接近尾聲,夜市也漸漸熱鬧起來。

「林川,你可以啊,我可是聽聞了你破案的過程,把那些人都震得一愣一愣的。」

林川卻不在意這,轉頭對身邊人道:「北奚,你告訴我的,此生只未蒼生,鋤奸扶弱。」

北奚抬頭望着陰月,莞爾一笑:「是啊......」

半晌,林川薄唇輕啟:「北奚,從今往後,我只想為你。」

北奚聞言並未驚詫,心裏只想細細捋出自己對林川到底是什麼情感。

她不禁想起那日在街頭聽到一對老夫老妻的對話。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是看到對方受傷就會心疼。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是朝思暮想,片刻都不願分離。亦是耳鬢廝磨時,心裏的悸動。

那不就是那日在山洞的所見所感嗎?

是的,是喜歡上他了。

只是先前不知情為何物罷了。

好在,現在還為時不晚。

「好啊,那我們,今後只為彼此罷。」北奚笑着看向林川的眸子:「你想去那座山歸隱?」

林川怔然,心臟漏跳一拍,隨即,如煙花般「轟」地一聲炸開,漫天絢爛。

見北奚卻含淚不說話,他道:「你......都知道了?」

北奚默然點頭。

林川氣不打一處來:「尤峮那小子......」繼而一把抓住北奚:「你是不是看我時日無多了,便允了我?」

北奚眼底難掩猶豫:「尤峮,他......」

林川急切道:「他怎麼了?」

「他找杜醫師將你體內之毒引到了自己體內。我想攔住他,卻沒攔住......他說......他身子強健,說不定能夠超過三年之限。他走了......」

「誰讓他走的......他去哪了?!」

「他難忍劇痛,加上他那心儀之人被祁落害死,他不欲獨活,於是飲毒酒自盡了。林川,事已至此,你別太過傷懷......」

......

寒夜漸暖,這一晃,就到了除夕。千門蕭鼓,烈竹轟雷,炮仗喧喧。滿街飛檐酒旗相互映襯,家家戶戶掛滿了燈籠,人聲鼎沸。

長街中央,人潮之中,北奚一把拉起林川的手腕,將人樓入了懷裏。

這一摟,就摟了一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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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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