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 父子1

二百三十四 父子1

拍起的浪里有無數白條,下水時是白蛇,起身時成了美男出浴圖,還個頂個兒的好看。道一不懂這群白蛇的癖好,可能是它們的腦子與人有別。

「快跑,山塌下來了——」有一條白蛇伸出頭來,就見到壓頂的山勢,它趕緊呼喚同伴,結果大家都在水中,沒有一條蛇聽到它的警示。

變成男子的白蛇,是一位中年大叔,它咬咬牙又一頭扎進了水裏,朝不遠處的一條小白蛇游去,遇到同類都告訴它們快逃,等它抓住那條小白蛇時,塌下來的山,已經到了他們的位置。

白蛇臨終之際,吐出它的妖晶,護住了小白蛇即將消散的神魂,用盡最後的氣力,將它送出了被掩埋的河底,小白蛇懵懂無知的隨波逐流,它尋不到那些逃散的同類。

不知過了多少年頭,護住它神魂的妖晶,效果每日在減弱。

小白蛇沒有了身體,它也不會修鍊,只能等待死亡的降臨。

它對父母族群的記憶,在慢慢的變淡,到最後只剩下一個個模糊的影子,唯一記得清楚的便是那道不顧一切的身影,將它救下來的,給了保護它的屏障,又將它送出洛水河底。

親人一個個離開,活下來多少,它心裏一點兒數都沒有,從最初的擔憂,到後來的茫然,它心思開始變得麻木,遇上河水變道,亦或是河水升漲,它的位置才能挪一挪,不過是從這條河飄到那條河,有的水下一覽無餘,有的只能見到屏障中的自己......

水下風景各有不同,但它還是想上岸。

直到有一年,有人在水下發現了,與最初完全不同的小白蛇。

由於屏障減弱緣故,不止分流的水,連水中的石沙,也開始擊打它,又在外結了一層厚厚的包圍層,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河水潮起潮落,它同其他石頭一塊兒被衝上了岸。

帶走它的人,先是一番挑挑撿撿,「這些石頭送去給貴人,它們拿去填園子裏的湖,扔進去了什麼也看不見,怎麼還要我們費這麼大勁把它們分開。」

特別有經驗的老人說,「貴人的事,哪裏是你們年輕人能知道的呢,前朝還有從泰山運巨石,就為了充當家中假山的,聽說那是始皇帝去過的地方,還有不少聖人也去過,石頭不止靈,它還貴氣,擺在家中別提多長臉了。」

「一塊巨石運過去,那得花多少錢呀。」年輕男子不懂。

老人笑者搖搖頭,「認真挑吧,貴人等著要呢。」

「咦,這個上面有許多小孔的,貴人肯定不喜歡。」年輕男子就要扔掉。

老人忙制止了他,「這種才是貴人最喜歡的。」

「哦!」小白蛇感覺有人將它撿起,放在了一個筐里。

其實他也算不出來,究竟需要花多少,只知道光人,就要數好久,譬如今天在此處分石的,不過怕嚇壞了後輩,又擔心給了他們不切實際的幻想。

小白蛇不知今夕何夕,入了別人家花園裏的湖泊,即使有水源匯入,按它如今的重量、位置,也是流動不了的,它有些喪氣的想,此生約莫就這樣了,會死在此處了吧。

「大兄,等等我,我快追不上你了——」少年許南亭追着許東亭至此。

小白蛇心想,這戶人家的孩子,可真有活力呀,就像它小時候那般,鬧騰起來,阿耶阿娘頭疼不已,可惜它被困了許久,連它們的屍身都收不了。

「你來追我呀,追到就把我的木馬借你騎——」許東亭轉身朝他『咯咯』的笑。

谷牓

真有活力呀!小白蛇心想。

「大兄!」許南亭嚇壞了的聲音。

小白蛇:這嗓門兒可真大,真羨慕。

它透過石頭小孔縫隙,好奇的向上張望,似乎那樣就能看到,兩個活潑的小鬼頭。只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從天而降,一如多年前,阿耶為了救它,奮不顧身那樣。

小白蛇呆愣住了,湖底起了圈圈漣漪,水波淌過屏障外面,這才驚覺是一個小孩子落水了,雖與阿耶身形相差許多,且一個人一條蛇,就沖着這份熟悉感,它也不願置之不理。

道一飄在湖裏面,湖水晃動半分沒影響她,水中情形看了個一清二楚,沒想到這小白蛇為了讓許大郎君心無愧疚的活下去,竟然撒謊說它原本是想奪舍的。

小童許東亭的掙扎越來越弱,他的小嘴鼓起來,猛的在水中呼吸了一口,湖水陸續灌入嘴中,-這讓他失去了掙扎的能力,如風水落葉,隨風飄零。

模糊中好似見着一束白光,那白光離他越來越近。

小白蛇後悔自己沒有修鍊,每日縮在殼中,如今想要破個即將失去力量的屏障,它都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腦海中阿耶偉大的身影,揮之不去。

它有了重大的決定。

小白蛇拼盡全身的力量,破殼而出,耗盡全身的力量,它將小小的許東亭托到岸邊,還未送上岸,它的力量枯竭,恰巧此時凌亂的腳步傳來。

一條軟趴趴的蛇,晃晃悠悠沉下水底。

許東亭也跟着它往下落,小白蛇身吐出自己的妖晶,勉力維持住兩人的無神,白色的蛇身沉入湖底,下沉的少年卻在緩緩上升,「快,大郎還在湖裏!」

「會水的都下去救人!」許司戎心急心如焚。

「是,郎主!」

許東亭的身體飄在水中,在下人找到他時,那層岌岌可危的屏障,消散於無形。

「大郎,大郎,你醒醒。」許司戎搖晃着臉色蒼白的許東亭。

許東亭吐出一口水,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快去請大夫來。」

許南亭被一連串的變故,給嚇壞了,他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追着去許東亭的院子,「阿娘——」見到許母,他撲棱一下子鑽進懷抱,大哭了起來,「嗚嗚——大兄,同我玩兒掉湖裏了。」

「二郞,乖,沒事的。」許母紅着眼睛,替他擦不停掉落的淚珠。

許司戎回頭就想抽他,見孩子已經嚇壞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恨恨的一巴掌拍自己腿上了。

「令郎已經脫離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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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理寺捉妖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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