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洲 第五十五章 執掌天道
在踏入傳送陣之後，唐天羽瞬間就是感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然後自己就已經是到了房間之中，中間所花費的時間不過剎那而已。
只不過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踏入傳送陣之後，璇月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冷意：「看來這世界上一心求死的人還不少，如今的我雖說已經是沒什麼力量了，但你們等著吧。最多億年，劍下亡魂必添爾等。」
她聲音淡然而空靈，沒有絲毫的感情，臉上也是如玄冰一般寒冷，任誰來看都只會以為先前語氣之中帶着濃情蜜意的神態只不過是刻意裝出來的，欺騙唐天羽所用的計策罷了。
看着運轉完之後變得有些黯淡的陣法，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輕輕揮了揮玉臂，原本已經極為完善的陣法便是在剎那之間被泯滅，然後她打了個響指，虛無之中就是憑空凝聚出來無數的物質。
虛無造物——或者說無中生有，證得天道，悟盡法則玄妙，這便是如今璇月表現出來的能力。毫無疑問，這也只是她全部力量的冰山一角而已，但光是其中最容易達到的無中生有，在如今的九玄大陸上，達到的人雖說不能夠用屈指可數來形容，但也絕對算是入了各個大洲巔峰勢力的眼界。
璇月自然不會去在意那麼多東西，對她來說，這些事情完全就是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沒有任何關注的必要。
虛空之中，唐天羽先前接近無想境界之時所感知到的那種虛力如水流一般冒了出來。這種力量說是力量，但卻並沒有具體的大小。或者簡單來說，無法用多少來描述它，它根本沒有這個屬性。
虛力性質匪夷所思，雖說不可見不可感，只有到了長生境界的非想非非想之精神意志才能夠將之從虛無之中抽取，但本質上卻強大得不可思議，任意一點點都跟全部的虛力效果一樣，能夠讓萬物泯滅，只要沒到四重碎法之境，那就必死無疑。
但以璇月的能力，駕馭起來自然是輕而易舉，彈了彈指頭，那些力量就是如溫馴的小綿羊一般，乖巧地凝聚出來了一根根的脈絡。
如果把陣法比作是一個人的話，那這些脈絡就是他的經脈，材料就是他的穴竅，天地便是他的身體，和法則之間的感應就是驅使他的精神。經脈、穴竅、精神，三者之中若是缺一，身體再強大也毫無用處。而三者強大了，發揮出來身體的力量自然也就是更加強大。
虛力貫穿無盡平行空間，而璇月凝聚出來的那些材料也是散入其中，在這真實世界看不到一絲絲的痕迹，但卻依舊是能夠破開空間障壁，展現出來些微神妙。
「無限重陣法，倒也不過如此。」璇月思索著，「這麼長時間沒有具體弄過了，手還沒有生疏，也還不錯。只不過那鴻蒙的等級好像是超越了無限可以度量的範圍吧？也不知道夢羽仙他當初是怎麼做到的。」
想到這裏，她也是嘆了口氣：「當初多麼輝煌的一個大時代，結果卻鬧了那麼個可笑的大烏龍。一群偽君子，以大義、利益誘人，卻不允許人們將所宣傳的大義在文學作品之中描繪。可笑啊，可笑。」
說這句話之時，九天之上、世界之外，毀滅性的氣息在一個蟹狀雲層之中醞釀，法則、玄則，在這種力量之下也只能夠俯首稱臣，即便是至聖強者，那也跟灰塵一般。就連世界本源的天道，此時也是在微微戰慄。
它雖說沒有感情，也沒有意識，卻能夠清楚地明白其中有着毀滅萬物的力量，一旦爆發，虛無也將泯滅。大劫之中，只有極少的人才能夠逃脫，免除隕落的風險。除了他們之外，再強大的存在也將灰飛煙滅。
璇月當然也能夠感受到，因而也就是嘆了口氣：「罷了，這天道已經毀滅重生了四次，如今尚還無比脆弱。這麼一點點的力量就已經能夠毀滅世界了，還是不多說為妙。修行一路皆苦，放棄了幾乎所有的東西，修到最後結果那麼脆弱，就連不朽都不可能。還不如放棄心態，高興一點也好啊！當初，夢羽仙他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她搖了搖頭，又自言自語地說：「媽媽她叫星璇，我這個做女兒的叫璇月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啊？這樣吧，以後就叫夢辰星了。等下就跟天羽說一聲。」
璇月，或者說如今的夢辰星這麼說了一番話，除了伊莉絲這種對她有些關注的至強者之外，九玄大陸上自然也沒人知道。至於她所提到的夢羽仙、星璇等人，那卻就是不在這世界裏，而在一些更加玄妙的境界之中了。
而伊莉絲在感應到之後也是微微嘆了口氣，對唐天羽說：「天羽，她已經是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夢辰星了，等下記得不要說錯。」
「嗯，知道了。」唐天羽對這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改變一個稱呼而已，根本算不得什麼。
而他隨後也是按照夢辰星給他的步法開始移動起來，這個步法一共有三十六步，合天罡之數，對如今的他來說只要兩個呼吸就能夠走完。
三十六步走完，一個白色光團將他包裹在其中，然後他就是眼前一閃，回到了山體之中。
夢辰星見他回來，也是笑着說：「天羽，剛剛我加強了一下這個陣法。以後在這九玄大陸上，無論你是在什麼地方，只要走完那三十六步，那就隨時能夠回到這個地方。並且我還用空間法則的力量拓展了一下這裏，現在這個山體從外面看上去雖說沒有變化，但內部的岩石卻是有千里之深。你在這裏可以隨意挖掘，建造出一個城市都不是不行。」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之前為什麼還需要從天網裏面買東西？這個陣法所需要的材料應該比之前那個多得多吧？」唐天羽挑了挑眉，「算了，你開心就好。這地方既然這麼大，那這個房間也就是有點小了，我還是挖大一點，以後當大廳用吧。」
「隨你啦，這地方反正都是你的。」夢辰星說，「對了，這陣法被我升級了一下，現在是無限重天階絕品陣法。有着強大的效果。並且按理來說的話，我們所在的地方應該已經不在九玄大陸上了。」
「天階絕品陣法？還是無限重？夢辰星你的實力果然是超出我的想像了啊！」唐天羽由於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也就不太驚訝了，但他還是問了一下，「『不在九玄大陸上了』？這句話該怎麼理解？」
「這個啊？」夢辰星倒也沒有太多的思索，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就跟普通人解答一加一等於幾一樣簡單，「我的陣法實際上是將與九玄大陸平行的無窮個虛空世界給切割了一部分下來，然後讓它們和我們所在的地方融合。所以我們現在所在的空間其實是橫跨了無限個平行世界，自然不能夠算是在九玄大陸內部。」
夢辰星所說的話也並沒有終結：「如果你硬是從這裏飛出千里之外的話，那就會被傳送到其中的一個世界。並且由於各個世界時時刻刻都在運轉，我們所在地方的在對應世界的投影也是時時刻刻都在變化，所以你一旦進去之後，除非使用我告訴的步法直接傳送，否則就幾乎不可能回來了。」
唐天羽好奇問她：「既然這樣的話，那這些世界裏面都有些什麼東西啊？」
「幾乎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夢辰星笑了笑，令唐天羽感覺有些滲人，「只有九玄大陸是物質界。其它所有世界都是法則的世界，每一個世界所對應的都是一種法則。」
「對應着一種法則？」唐天羽重複了一遍夢辰星的話，然後好奇問她，「這樣的話，是不是只要進入生命法則對應的世界，那就可以不死？」
夢辰星說：「理論上是這樣的，但實際上卻並不是如此。造成修士死亡的並不是只有死亡法則，還有天人五衰所對應的各種法則。而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則是九幽之淵所記載的生死冊。那是當初幽君唐梓幽所製作的仙階絕品，接近道階的無上法寶，能夠覆蓋整個九玄大陸，將所有修士都籠罩在裏面。」
聽她說出來「生死冊」之後，唐天羽就眼皮子一跳，隱隱感覺到了些許的危險，而聽她說下去之後，他才是明白這個預感是怎麼來的：「生死冊為輪迴一道至高法寶，如今依舊掌握在唐梓幽手中。她秉承天帝之命，以此冊掌握世間一切修士之生死。也正是因此，此冊也被稱之為是幽君冊。」
而說完這些之後，夢辰星的介紹顯然還沒有結束：「登仙五重歸虛境，由於元神已經徹底歸於虛無之中，所以也是會從幽君冊上除名。只不過虛無狀態沒有時間流逝、空間變換，思維不會波動，永生和永死也沒有區別。只有精神到了非想非非想之境界，並且借無生有，重新凝聚出來身軀之後才能夠永生，因此，登仙七重長生境才是真正的永生。」
夢辰星那恍若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話語也還沒有停止，她接着嘆道：「到達七重長生之後，只要虛無不滅，那修士在死的時候也就只是重新歸於虛無而已。而以非想非非想的精神，再加上從虛無脫身的經驗，短時間內就可以再次做到。除非將虛無隔離，或者精神境界也打落，否則這個境界的高手就是永生不朽的。」
唐天羽當然明白永生不朽的意思，那就是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即便日月黯淡、星辰腐朽、法則崩潰、天地破滅，修士也不會死亡。
這似乎是一個很誇張的形容詞，但若是夢辰星描述沒問題的話，那就絕對沒有問題。因為長生高手的不朽是依靠虛無的，而虛無即是一切——包括時間、空間、生命等等——都沒有了。虛無存在於世間各處，但世間處處卻都沒有虛無，其中奧妙，便是聖人也難以把握。
他嘆了口氣：「好了，也別管這麼多了。我如今已經煉化了丹田，你幫我強化一下吧。這樣我也好締造這裏。」
夢辰星卻是笑着說：「我記得天網之中好像有虛空晶石吧？你把它們買下來，我幫你煉化。看上面的描述，似乎是一塊之中就蘊含着長寬高均為一丈的空間，就可以提升百萬點來着，這對現在的你來說完全足夠了。」
但唐天羽卻只能夠苦笑一聲：「一塊虛空晶石價值一塊歸元初期神石，換算成貨幣不知道要多少，豈是如今的我能夠購買的？罷了，這樣吧，你幫我煉化太陽鐲，將其中的空間之力融入我的丹田之中，這樣也就差不多了。先前原本打算用來裝人的，但現在既然有了這個地方，那就沒必要了。」
「也好。」夢辰星看了看他的身體，然後笑着說，「我雖然沒有真正經歷過神話時代，但那個時代的遺跡卻也了解些許。陰陽二鐲我了解到的其中有名的一個奇遇。」只不過，我記得這東西埋藏在墮靈洲啊！怎麼會到這裏來呢？是哪個傢伙開啟的？開了之後還不要，他是打算幹什麼？
她想着這些東西，先前眼中隱約顯現的太陰太陽二星極速閃爍了一下，隨後她便是恍然大悟，不再疑惑。對她這種證了天道的人來說，只要想知道，除了伊莉絲、夢羽仙、銀靈這般至高無上的強者刻意掩蓋之外，那什麼都可以知道。
夢辰星所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她思維波動三兩下的時間罷了，相對於如今的唐天羽來說就是一個短到無法感知的時間，在做完之後，她也就是接着說：「這九玄大陸相傳乃是神話時代太陰太陽二星被締造的地方，所以被稱之為是日月大陸；因為有着九幽之淵和天庭的入口，被譽為天地分界線；再加上是神仙佛魔四道交鋒之處，更有着道界之名。」
「日月鐲之所以以此為名，原因便是如此了。」夢辰星也只能夠攤了攤手，「我當初證道之時曾經踏遍五洲四海、無限世界每一個角落，明悟了天地之間一切法則之分佈。佈置出來的這陣法也可以說是個小道界，所以日月鐲煉化也沒什麼問題，這地方完全可以當日月鐲使用。」
唐天羽也是握拳，他原本還覺得這地方區區千里，有點小了，但卻沒想到夢辰星竟然真的如此強大，能夠締造出來一個近乎完美的世界。
夢辰星笑了笑說：「好了，你別以為我這麼強你以後就可以隨便玩了。你要證天道，那就是要分了我的權柄。雖說我不可能直接出手殺你，但卻也不可能幫助你。做到現在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以後我分出一個化身跟着你。這個化身雖說境界和你相仿，但卻只能夠達到平常人的最佳水準，並且不會超過你的實力。從今以後，你的任務就是保護『我』，若是你不小心讓『我』死了的話，那以後證道無望，就算是修鍊神仙佛魔四道也不可能有任何成就，」
唐天羽點了點頭，恭敬說道：「前輩您無私助我，我自然無話可說。只不過晚輩斗膽問一句，您是何時恢復記憶和實力的？」他有些害怕，害怕之前的璇月都是夢辰星裝出來的。
「好了，你不用害怕。我是在這次長大之後才恢復的，先前只是因為倚天劍之中吸納了一些天威，所以才有了一些特殊的力量和極為零碎的記憶。」夢辰星何等修為，自然能夠清楚地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另外，我會把你現在的記憶抹除，等下你只會以為這是你發現的一個奇遇。」
還未等唐天羽去細想夢辰星這樣做的目的，她就已經是柔荑輕動，將一點力量注入了唐天羽的識海之中。而伊莉絲感受到之後也只是冷冷一笑，並不多說。
受到這股力量的唐天羽也並沒有昏過去，只是眼前一個模糊，那些記憶就已經是被抹除。而夢辰星的眼睛也是一個閃爍，那種對於天地萬物都有絕對掌控的氣質也就是消失了，顯然真正的意識已經是重新回到了無限世界之上，執天掌道之位。
而在唐天羽清醒之後，他記憶之中璇月所說的話，也都變成了伊莉絲所說，只不過原本璇月和伊莉絲吵的架，也變成了伊莉絲挑起，璇月被迫應付。
因此，在如今唐天羽的眼裏，夢辰星只不過是一個乖巧的可愛的小女孩，雖說比他要大，但由於實力只不過是凝神中期圓滿的地步，儘管也可以說是絕世天才，但算下來也只不過是他的數十分之一罷了，所以仍舊是對他有着依靠之心。
見他清醒，夢辰星也是着急得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就是走上前來握住了他的手，擔心地說：「天羽，你沒事吧？你剛剛從那裏傳送回來就突然愣住了，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
唐天羽笑着擺擺手：「好了，我沒什麼事的。只是感受到了一些冥冥之中的玄妙，將太陽鐲和自己的丹田融合了而已。也可以說是個不小的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