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等待責罰
另一邊,崔明珠帶着弟妹回家才發現崔書清的胳膊脫臼了。
她一邊給崔書清接上胳膊,一邊詢問:「為什麼打架?」
今日她無條件偏袒崔書清。是因為她清楚崔書清身體里住着的是一個現代成年人,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惹事。
崔書清強忍着痛,活動了一下自己接好的手臂,正要開口。
崔禮正搶先一步道:「阿姐,今日的事都是我引起的,你不要怪大哥。」
「哦?那你說說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崔明珠沒想到這裏面還有禮正的事,板著張臉。
崔禮正雖然害怕被責罰,卻也沒有退縮:「今日上學的時候,夫子講到孔聖人八德,何瑞回答錯了,我舉手補充,夫子誇獎我。」
「何瑞心裏不服氣,下課的時候過來找我麻煩,正好大哥來接我和月兒一起回家。」
「大哥和他理論了幾句,他就招呼他的同伴動手,大哥這才還手的。」
說完,他低垂著頭站在一邊,一副等待責罰的樣子。
崔明珠這才知道全部實情:「吃飯吧!」
崔禮正不可思議地抬頭:「阿姐你不罰我?」
「為何要罰你?你覺得今日之事做錯了嗎?」崔明珠反問。
崔禮正愣愣地揺頭,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只是如實回答了夫子的問題而已。崔明珠:「既然沒錯,為何要受罰?」
「可是.....」崔禮正頓了頓,看了一眼映月,小聲道:「可是上次月兒說了一句實話,
你狠狠地教訓了她。」
到底是龍珠胎,心裏最惦記的人還是他的同胞妹妹崔映月。
崔明珠眉頭一皺:「你言映月說的是實話,便是你心裏也認同我偏心安賦,不忍他吃苦,所以不送他去學堂?」
「我沒.....沒有。」崔禮正的頭更低了。
他比映月敏感,知曉讀書是一件好事。
他只是覺得,映月並非存心中傷安弟和阿姐。
可是那天,不僅大哥打了映月,阿姐也將她關在房裏狠狠教訓了一通。
崔明珠揉了揉眉心:「倘若你不是我弟弟,現在也叫你嘗嘗狼牙棒的厲害。」
縱然她閱人無數,也曾帶過徒弟,當過長輩。
仍舊不太擅長教育人,每個孩子的品性和接受能力都不一樣,教育人根本就沒有統一的一套方案。
像崔映月那樣的孩子,嚇一嚇,再哄一哄,便也記住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可是崔禮正心思敏感,想法又多。
從他一直惦記着映月受教訓一事,就可以看出,他很有自己的主見,並不會因為三言兩語而改變自己的看法。
崔禮正抿唇不說話,狼牙棒他也能受得的,但他不會改變心裏的想法。
「先吃飯吧。」眼看着氣氛僵持,崔書清出聲打破僵局。
席間異常安靜,等吃過飯,崔明珠指揮安賦去收了碗筷。
她把崔禮正叫到跟前:「映月是你的妹妹,安賦也是你的弟弟。你今日的疑問,我現在可以回答你,倘若是安賦講你們兄妹三人分走了他母親與姐姐的疼愛,你心中作何感想?,
崔禮正一時語塞,他沒話講。
安弟一向膽小,對他們也很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看,你心裏會不舒服。所以我罰映月,不是罰她講出心中所想,而是罰她不念手足之情。」
「她那話,不止傷安賦的心,也傷我的心。親人之間,若非要計較個你我,分毫之間寸步不讓,那和仇人有何分別?」
崔禮正起身朝着崔明珠拜了個禮:「阿姐,我錯了。」
崔明珠將他扶起:「愛護妹妹沒有錯,但你要謹記,我們是一家人。」
「禮正明白。」
「去吧。」
看崔禮正去了自己的房間午休,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沒想到你教育孩子還挺有一手。」崔書清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邊。
崔明珠瞪他一眼:「還不是你那一巴掌造的孽!」
崔書清聳聳肩不置可否,那天也不是他要打,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
到現在為止,他身體里還殘留着一絲原主的執念。
「在學堂這幾天,我借讀了很多這個世界的書。如果不出意外,明年二月我便要參加童試。」崔書清說出自己的打算。
「這麼快?」崔明珠有些吃驚。
要知道崔書清現在才十歲,明年也不過十一。
他能說出這話,必然是有把握能考上。
十一歲的秀才,那可真是夠嚇人的。
崔書清卻是揺了搖頭:「錯過了明年,就要再等兩年。」
他既然要做,就要以最快的速度達到目標。
崔明珠也不是不懂科考制度,聞言點點頭:「好,我一定在明年二月之前備足了銀錢,你放心考試。」
兩姐弟的話若是被外人聽了去,定是覺得這姐倆瘋了。
一個剛剛進學的學子,竟然敢揚言次年參加童生試?而且還說得煞有其事,好像真能通過一般。
接下來的幾天,崔明珠在田和村和永河鎮之間來回。
因為擺攤有幾天了,倒也不像第一次那樣毫無進項。
偶爾會有幾個有錢的主,買上一點水果回去吃。
這天,請假養傷的何瑞回到了學堂。
送他來的是一個英氣十足的婦人,婦人的眼睛好像兩道劍芒,銳利無比。
她在人群中掃了一眼:「誰是崔書清?」
正在看書的崔書清眼皮子一跳,何家的人怎麼沒完沒了。
他放下書本,抬頭看向那婦人:「我就是,這位夫人找我有何事?」
何田氏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就這麼大刺刺的承認了,她還以為看到她這麼氣勢凶凶的樣子,崔書清會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
不過這小子長得確實眉清目秀,叫人看着挺順眼的。
「你家裏是賣瓜果蔬菜的?」何田氏開口問道。
崔書清不知她葫蘆里賣得什麼葯,但還是點點頭:「是。」
「那天賣給我家老爺的瓜果蔬菜,你家還有嗎?」何田氏眼睛亮了亮。
沒錯,她是來買菜的!
那天晚上廚房的人給他們做的就是從這買的瓜果蔬菜。
她吃過之後,連續這幾天都沒有再失眠。
不僅如此,他家老爺身上的傷好得也特別快。
精明的她很快就意識到,這瓜果蔬菜恐怕不簡單。
那天不過才買了20斤,這幾天已經快要吃完了。
所以她才着急地過來,想要問問還有沒有。
崔書清心下瞭然,原來是為了瓜果蔬菜來的。
阿姐種的瓜果蔬菜確實和普通的蔬菜不一樣,他自己也每天都吃,自然知道有些奇效。
「有的,我阿姐在主街擺攤。」說着他回到座位上。
拿起毛筆,三兩下畫出一副崔明珠的簡筆畫像,遞給何田氏:「這就是我阿姐,你去主街能尋到她。」
何田氏拿到畫像開心不已:「多謝小兄弟了。」
她帶着丫鬟婆子離開了學堂,奔著主街而去。
其實用不着畫像,在主街上賣瓜果蔬菜的不多,尤其是崔明珠那菜和水果的品相,別說永河鎮,就是整個饒州恐怕都找不到相似的。
所以她去了主街,一眼就看到了崔明珠的菜攤子。
還有那奇奇怪怪的叫賣聲。
「姑娘,你這攤上所有的瓜果蔬菜我都包了!多少錢一斤?」她知道十兩一斤是因為老爺昨天得罪了這位姑娘,今日她是客人,應當不會這麼貴的。
崔明珠看了她一眼,渾身上下都挺講究的,想來不缺錢。
「蔬菜二十文一斤,瓜果五十文一斤。」
有了十兩一斤在前,何田氏覺得這二十文五十文的一點兒都不貴!
連價都不還,十分爽快:「那你稱稱這裏有多少,我全要了!」
崔明珠隨口道:「夫人爽快我也爽快,就給三兩銀子全拿走吧。」
何田氏雖然不種田,但她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這些菜看起來起碼有四十斤左右,也就是八百文。
瓜果么,少說有五十斤,兩千五百文。
加起來一共是三千三百文,三千文就是三兩銀子,這直接便宜了足足三百文呢!
何田氏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從丫鬟手裏接過荷包,拿出三兩銀子遞給崔明珠。
招呼身後的婆子將菜抬上馬車。
這一幕引來不少人圍觀。
有人認出何田氏,上前打招呼:「何夫人,這小姑娘來這裏擺攤好幾天了,菜賣得特別貴,你可不要上當了啊!」
何田氏呵呵一笑:「我就是錢多沒地方花你管我!」
「嘿!你這.....不識好人心!」那人氣悶,不再理她。
何田氏才不管他怎麼想,反正她賺到了便宜!
這菜看起來是小姑娘自己種的,數量應該不會太多,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這菜的好處,不就跟她搶了嗎?
她才沒有那麼傻呢!
這麼一想,她又立馬從荷包里拿出五十兩銀子遞給崔明珠:「姑娘,你這裏的菜我先包個五十兩的,菜一定要給我留着啊!」
「好!」崔明珠也開心,不用每天辛苦擺攤就把錢賺到手,她當然樂意。
而且這可是免費的廣告啊!
今天這一幕,定然引來許多人的好奇心,只要人有了好奇心,就會去探究,到時候還怕她的菜賣不出去嗎?
果然,等何田氏的馬車離去,立馬就有幾個夫人圍了上來:「小姑娘,你明天還來擺攤嗎?」
崔明珠揺揺頭:「不了,何夫人包了我的菜,我得給她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