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斷賭棍兒子的腿（十六）
一開始的時候，榮耀祖每次去鎮上都有種不得勁的感覺，無論是做工還是日常採買。
若無必要，一到回家時間，他必定是走得最快的那個。
但過了那麼久，他也逐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節奏，更坦蕩的接收了眾人放在他身上的包含着各種情緒的視線。
所以，榮耀祖在買完紅糖后，還和附近的一些小販寒暄了幾句，現在的他可算是徹底的融入了普通人的生活。
在他身上哪還看得見半點讀書人的清高樣？
他自己都放下了過去的身份，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再在意。
「行，王爺爺你忙，我先回家去了。」榮耀祖把包好的紅糖放到懷裏，沖賣糍粑的王大爺說了聲，便走了。
看着榮耀祖的背影，王大爺等小販紛紛感嘆，這還真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早前的時候，榮耀祖養成了抄近路回家的習慣，這會為着節約時間，自然也不例外，但他沒想到抄個近路竟還抄出麻煩了。
只因他走的小道靠近一條臨街的巷子，巷子附近偶爾會有些攤販，人群三不五時的聚集。
此刻，人群中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正悄摸摸的將手伸向一個戴着帷帽的少女的腰間，明擺着是想偷竊。
瞧見這般偷雞摸狗的事，榮耀祖忍不了了，正要出聲，卻見帶着帷帽的少女忽的轉頭，怒斥道：「何方宵小竟敢放肆？」
這話嚇了聚集在糖水攤準備買糖水的人群一跳，一看這態勢，眾人紛紛退了開去，不願沾惹是非。
擺攤的小販也立馬收拾東西走人，不做這生意了。
少女顧不得旁人的反應，只瞪着那個賊人。
賊人原本還有些心虛，但看着周圍的人一下就跑光了，不免來了底氣，再一仔細的看，發現這少女衣飾不俗，身姿曼妙，竟生了歹心。
「小姑娘，你最好乖乖把身上的錢交出來，不然，你只要被我摸上一把，這清白就不保了。」
形容猥瑣個子矮小的男人眯着眼睛，伸出粗糙黑膩的手在半空比劃了下，個中之意，實在惡毒。
少女這才發現周圍的人早就跑光了，不免心慌，但想着鎮上最繁華的中街就在這附近，便也有了主意。
眼珠一轉，少女轉身就跑，賊人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快，抬腳欲追，卻忽的後腦一疼，像是被重物狠狠撞擊了一番，叫他「哎喲」一聲，摔在了地上。
少女聽得動靜，不由得回頭看，卻看到一個精瘦的黑小子腳步微晃的走來，手上還拿着好幾塊石頭，再看倒在地上的賊人，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榮耀祖不是沒見過偷雞摸狗的人，但像這種偷竊不成惱羞成怒欲毀人清白的賊子，還是第一次見。
這讓榮耀祖成功的生氣了，出手便也重了些。
他的手勁已經練出來了，便是比不上榮李神力，但揍一個成年男人是沒問題的。
「哎喲哎喲……」也不知道是哪受了傷，賊人頭疼得厲害，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只顧著叫喚。
「小丫頭，趕緊回家，別在外面逗留了，記住，今天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榮耀祖走到不停叫喚的賊人身邊，一股腦的將手裏的石頭砸在對方身上，直砸得對方嗷嗷叫。
少女看着解氣，也明白榮耀祖的好意，不禁抱拳，行了個江湖禮節，道：「多謝大哥哥出手相助，今日之恩，我記住了！」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榮耀祖擺擺手，示意少女離開。
正要將賊人抓起來，榮耀祖便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間或一兩聲「小姐在這」「人找到了」，不禁抬頭去看，卻是幾個家丁裝扮的漢子着急忙慌的跑來。
少女也看到了，臉色一變，抬腳欲跑，卻是來不及了，只得被家丁圍住，一個丫鬟打扮的小丫頭哭紅了眼跑上來，「小姐，奴婢可算是找到您了！」
「還請小姐回府！」家丁們不能對少女動手，只得恭恭敬敬的低頭，請她回府。
「小姐，老爺夫人這次是真生氣了，您一會可得……」小丫鬟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少女一遍后，微鬆口氣，又忙不迭勸說少女該如何服軟。
榮耀祖挑眉，敢情這是個私自跑出來玩的千金小姐啊。
少女一根手指推開喋喋不休的丫鬟的嘴，看了一眼榮耀祖，又看了一眼家丁，輕咳一聲，故作鎮定的道：「你們來得正好，這賊子意圖偷竊，還對本小姐出言不遜，幸被這位義士制服，一會便將他押到官府，交給衙門懲治。」
家丁們這才發現不遠處還站着個榮耀祖，地上躺着叫喚個不休的賊人。
見有人接手，榮耀祖也樂得清閑，配合著家丁們把賊人綁好后，便要告辭離開。
少女見狀，連忙問道：「敢問恩公姓名？」
「名字就不提了，反正我今天沒來過這裏，也什麼都不知道。」榮耀祖一笑，正要離開，卻在看清少女腰間掛着的木牌時愣住了，「白雲書院的人？」
「你認得這木牌？」少女一怔，低頭看了一眼只有白雲書院的人才有的木牌，反應過來，有些驚喜的道。
榮耀祖卻猛的搖頭，「不認得，我哪裏會認得。」
話落，榮耀祖頭也不回的走了，少女看着他的背影，蹙眉想了一會，忽的一拍掌，她知道他是誰了，原來是他。
「小姐，老爺夫人還在府里等著呢。」小丫鬟適時的出聲，叫少女回過神，少女微微一笑，吩咐家丁派兩個人把賊人送到衙門后，便帶着人回府了。
把紅糖揣好的榮耀祖沒把這事放心上，就算幫的是白雲書院的人又能怎樣，他此生都不可能再和白雲書院有什麼交集了，何必多費心思。
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如何讓家裏過得更好，如何擔起身上的責任，哪有精力管別的？
何況為着少女的名聲着想，今日這事必須爛在肚子裏，誰也不能說。
榮耀祖回到家，果真一個字不提，把紅糖放好后就開始做飯了。
在榮李的教導下，他現在什麼家務活都會了，做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但會做，便是一大進步。
「今天的菜煮得不錯，味道可以。」榮李吃着飯，難得的對榮耀祖賞了個笑臉。
榮耀祖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覺的往上翹，他爹誇他了。
卻不知道榮李誇的不是菜做得好，而是見義勇為，不讓小姑娘被賊人欺負這事做得好。
但這事不能拿出來說，榮李也就隨便找了個借口誇。
榮耀祖只以為自己廚藝進步，不由得信心滿滿，明天還要多做幾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