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洲 第四十四章 神仙對立

唐天羽原本還對璇月有些懷疑，但被她親了這麼一口之後，只覺自己彷彿是什麼煩惱都能夠忘掉，一切對她的懷疑，都彷彿是世間最為愚蠢的想法。

當然，他心中也暗暗有些警惕。因為他能夠感受到，自己之所以能夠觸摸到接近無想的思想境界，本身的努力其實只佔了一小部分，一大部分還是因為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安寧氣息。如果不是這個的話，那他在這裏參悟數十年也沒希望達到這個地步，畢竟境界就是境界。

他不是什麼傻白甜的人。先前把終端給王靈月和璇月，其實也有一種探查的味道在裏面，畢竟鴻蒙天網也隨着時代的變化而變化了。如今的它產生了一個管理員終端，而擁有這個終端的人可以直接查探其他天網使用者的一些基礎信息。毫無疑問，唐天羽所擁有的自然就是這種。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夠對兩人完全放心。因為就算得到的是假消息，但能夠蒙蔽天網的人，也已經沒必要欺騙他這個只擁有一點點微末修為的修士了。

力量差距太大之後，一切的計謀都失去了意義。正如螞蟻不可能欺騙人類一樣，人類也不可能去騙螞蟻。就算螞蟻有連人類都覬覦的寶貝，人類也不需要用陰謀來獲得，直接強搶便是。

而人類和螞蟻的力量差距，不過是數十萬、數百萬倍，最多也只有數千萬倍。而高階修士和低階修士的差距，連數億倍都不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兩者除了外貌和語言相同之外，已經幾乎可以說是兩個物種了。仁義、禮法、道德，在不同物種之間，自然不能夠通用。

這就是世界殘酷的本質，也是修行蛻變所必然導致的結果。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唐天羽才不會懷疑夢羽仙、銀靈、王天明和伊莉絲幾人，因為那沒有必要。但王靈月和璇月，都是他打算真正毫無保留地信任的人，在那之前，自然是要慎之又慎，否則完全就是「倒持利劍，授人以柄」。這種事情，細心謹慎一點總是沒有問題的。

唐天羽輕輕將璇月從肩上抱下來，然後輕輕親了一下她的眉心。在其他人看來，他這就是在親吻空氣，但嘴唇卻變形了，顯然是真的親到了東西，這種反差太過巨大，幾乎可以讓人的精神都徹底崩潰。

而璇月在被他親了之後也是甜甜地笑了，看到了這個笑容，唐天羽只覺世間一切東西都失去了色彩。甚至就連慾望和愛情，在這個笑容面前，都是無比的脆弱。當然，換句話來說就是，他認為如果璇月這個時候讓他放棄修為和王靈月來和她在一起，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照做，甚至不可能去考慮她說的是真是假。

只不過，璇月也顯然不是這種陰險狡詐的小人，她只是乖巧地笑着。笑容如春風拂面，蕩滌著唐天羽心中一切普通人的意念，效果甚至可以和如今的伊莉絲媲美。

在這種情況下，他整個人幾乎就相當於是成為了真正的聖人：心中幾乎是完全沒有了凡俗的意念，只有與道合真的高高在上的感覺。這種思想境界遠遠比無想都更加困難。因為人心之中的念頭時時刻刻都在產生，哪怕是歸虛境的仙人，也只能夠消滅自己的想法，幾乎不可能知道自己冒出來的下一個念頭是什麼。

聖人的思想境界，對他如今的修為沒有什麼直接的幫助，但卻能夠在未來幫助他壓制心魔。其中奧妙，幾乎不可能用言語表達。

但他也只是擺了擺手，笑着退出了這種境界：「小月，這種思想境界對現在的我來說沒什麼用。我現在不需要當聖人，只需要殺人。至少，也要將這萬里大好河山之中祭祀邪神的罪惡之人殺光。」

唐天羽也不由得嘆了口氣：「真正的聖人，他們以無為的態度處事。世間萬物，在他們的眼裏都是平等的，因為一切對他們來說都脆弱得可憐。這或許也是登仙十重，至聖境界的含義吧？我先前參悟無想，就已經是引發元氣波動，導致雲開霧散，曙光照耀山頂，進而從那種狀態退了出來。現在若是參悟聖人的思想境界，那元氣波動只怕是能夠將整個落霞山都震碎吧？」

聽他說完，璇月眼底也是閃過了一絲捉摸不透的目光。不過以唐天羽如今的修為，還不可能看出來。在他眼裏，她只是收斂了笑容，顯然是明白了他話語里的意思，然後那種神妙的感覺就消失了，讓他微微的有些可惜。

搖了搖頭，唐天羽也是將那種可惜的感覺從腦海之中甩了出去。他重新將璇月放回自己的肩上，而璇月也沒有任何的掙扎。因為她能夠感受到，唐天羽要做一件事。

彈了彈指頭，五指張開成掌。運轉神變催動真力附着在手上，然後直接一巴掌拍了下去。

「轟隆隆……」

剎那之間，這落霞山頂就被打碎了。無論是雪花壓成的太古玄冰，還是五丈厚的玄冰之下的山石，都被他打碎了。雖說不是那種打成粉末的狀態，但畢竟是被他打掉了整整兩百丈的高度。不出意外的話，那從今以後，這落霞山就只有四千八百丈高了。

只不過唐天羽卻也不會就這麼簡單。他催動飛翔技能，背後就凝聚出來了一個碩大的翅膀。感受到了聖人心態之後，他的感知能力又提升了整整一倍，如今已經是四百點之多。這個翅膀的大小也是有了整整三十丈，看上去極為巨大。

並且這翅膀雖說先前是乳白色，但如今卻因為他連續參悟無想和無為的思想境界而發出了些許光芒。似乎是有了一種耀白色的韻味一般，並且還有了一點聖潔的味道，倒真有點像天使的羽毛了。

但是唐天羽也喜歡看書，由於王靈雁給他介紹了九玄大陸的格局，伊莉絲說了一下各個境界的名字，所以有關當初無上天帝的神話也是被解鎖了，他先前飛行的時候也就是看了一眼。因而他也明白，這世上確實有真正的天使，只不過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西方神降洲之中神祇的使者，第二類則是東南北中四大洲對天帝使者的稱呼。

西方神降洲的天使，一般都是以信仰之力凝聚神格之前的強大高手。以當時的境界來算的話，那大多數都是定元合道級別的高手，甚至就連初入下位神——即九轉登仙的一轉到三轉，或者說煉神到識虛——的高手都有。

至於天帝使者，那就是無比恐怖了。按理來說，天帝執掌九玄大陸五洲四海，無論是人皇王靈穎還是幽君唐梓幽，都可以認為是傳遞天帝旨意的使者，她們可是超越了登仙九轉的高手。而哪怕是西方神降洲傳說之中的至高神，那也只相當於是第九轉凝實的境界罷了。

按理來說，唐天羽如今的翅膀其實是有點像西方天使的，但這耀白色是神變帶來的，而神變卻和神祇無關。根據伊莉絲對無色的描述，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神變是讓眾生獨立，全部超脫的功法；而不是像神祇一樣掌握眾生生死，讓眾生都來信仰他，這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

分出一心來感應旁邊的翅膀，唐天羽也陷入了無窮的思考之中。因為他能夠感受到，神變對神祇是有一定的壓制力量的，否則他在初次獵殺匪首的時候，就可能會因為邪神意念的影響而被殺死。

並且他也明白，神變並不會壓制負面的意念，因為它已經是仙階絕品，接近修仙體系的真理。只要是這個體系的修士，那就都能夠無條件地享受神變帶來的好處。

神仙雖說經常被一起提起，但由於雙方理念不合，所以也是相當對立的。當初若不是天帝斬殺了一名九轉至高神和數名八轉主神，藉此來震懾無數神祇的話，那他幾乎不可能把神降洲也容納到他的麾下。

而神變身為仙道功法，自然就是會有一種對神道的壓迫。如今卻是能夠凝聚出來天使羽翼，其中玄妙，唐天羽如今還不可能把握住。

當然，他也沒指望把握住這種神妙的東西，至少也要等他到了玄變甚至是至聖境界之後再說，現在只是空想而已。

擺了擺頭，唐天羽五指伸出，然後乳白色的真力便是從他五指處噴了出去。以他如今的修為，真力的量雖說依舊是初入凝神初期的水平，但質卻是無比恐怖。

像如今，整整十根真力絲線就是從他的指尖被發射出去，每一根絲線的粗細都只是和蠶絲類似，但卻要比和普通人手臂直徑相同的鋼筋要堅韌得多。更重要的是，每一根絲線之中都蘊含着唐天羽的神力。

雖說真力絲線只有十根，但唐天羽的感知能力和力量卻是無比的恐怖。稍微一拽，一個上萬斤的石頭就是被他丟到了原本的地方，幾個呼吸之間，他就已經完全將每一塊殘渣都放到了對應的地方，甚至就連普通人肉眼看不見的灰塵都不例外。

真力再次覆蓋在手掌上，只不過這次卻跟上次不同，他催動真力，乳白色的球面逐漸以他的手掌為中心擴散出去。球面掃到的地方，都恢復到了原來的情況。到最後，半徑兩百丈的球體完全展開，唐天羽的真力也已經接近枯竭了。這則是因為他刻意沒有催動永恆庇佑，想要試試自己的極限。

因此，哪怕是完全覆蓋之後，他也依舊是催動着力量，一直到了半徑二百一十七丈的時候，他才是真力接續不上來導致球體破裂了。

這個數字，已經是相當不錯了。一般的凝神中期修士，丹田容量是他的數倍，但想要做到這種事情也還是很困難。因為一般情況下，凝神中期修士的神力離元神本體的距離最多只能夠是神識探查範圍的兩倍而已。超出這個範圍以後，神力就會開始潰散，真力也就會跟着潰散。

同時文昌

在感應到唐天羽的真力球體破裂之後，王天明才是畫面收回了目光。如今他已經是神遊中期大成，接近於後期，也就是渡劫的地步。

而哪怕只是在這個境界，他的神識覆蓋方圓數千里都是綽綽有餘。雖說通常情況下，他的神識都用來修鍊了，但見到江晨羽之後，他就是分出來了一點點細微的感知放在他身上。

這麼幾天過去，他倒是有些心驚膽戰。尤其是那個在江晨羽識海之中的神秘存在，他毫不懷疑，只要祂想，那很輕鬆就能夠通過自己遺留下來的這一點點感知力殺死自己。這是遠超神遊的手段了。

只不過那個無上存在倒是並沒有為難他。當然，或許應該說他根本不配進入這種存在的眼裏才對。對方出手殺他，就像是一個人刻意要去殺死一隻螞蟻一樣，完全沒有意義。但在他的感知里，倒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璇月，這個倚天劍的神秘器靈，唐天羽這個名字，完全是他自己改的。

窺探到了如今，他也明白，唐天羽的修為差不多已經是完全超越了王遠則這個先前的太子。幾乎可以說他是未來必定要成仙的存在。

想到這裏，王天明也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成仙？這意味着什麼？

上古神話，已經是傳承了恆沙歲月，但卻依舊是記載在天地之間的法則之中。只要人們祭祀天地，那神話傳說就會在人們的心田之中流淌。而哪怕是上古天帝時代，成仙的高手也有資格在神話之中留名，擁有屬於自己的傳奇故事。這是何等的威風？簡直無法想像！

一旁的王靈雁見他這樣，也不由得好奇地問了一下：「父親，您這是怎麼了？」

王天明沉默了一下之後才是看着天空，悠悠嘆了口氣說：「女兒啊！你當初因他而復活，這應該不是什麼巧合吧？」

「父親您怎麼會突然問這個？」王靈雁並不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王天明，「女兒我又不是算無遺策的高手，自己隕落以後二十多年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提前計劃好？」

「罷了，罷了……」王天明擺了擺手，「現在再去問這個，已經沒有了必要。你既然已經和他結緣，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記得不要去惹他吧。」

「嗯，知道了。」王靈雁點頭，顯然有些心不在焉，王天明也不去管她，只是接着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