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鬼屋對聯
賣命無常諸葛雄倒是選了一個絕妙的地方,東方昊心道。
二人已靠近這個詭異的院落。
「進屋子之前,必須穿過槐樹么?」東方昊問道。很顯然,余蛟已經將四顆槐的結構佈局告訴他了。
余蛟道:「是這樣。」
東方昊道:「未必,如果是從房子後面進去呢?」
余蛟恍然大悟,道:「不錯,依常理推之,槐樹是必經之途,如果諸葛雄真在裏面,他必然會在此弄些古怪。」
東方昊微微一笑,道:「諸葛雄不是白痴,我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所以我倒以為他在前門可能疏忽些。」
余蛟道:「那麼,應該走前門?」
東方昊道:「唔,他想不到的是什麼?」
余蛟道:「也許他想不到來的是兩個人。」
東方昊輕拍余蛟肩膀,道:「所以……」
余蛟道:「所以咱們來個前後夾擊!」
東方昊道:「對,就這樣。你走前門,我從房后跳進去,千萬小心。」
兩人分頭行動。
東方昊飛躍上屋脊。
他沒有料錯,從此處進院的確艱難。
先是烏鴉的怪叫,繼而「撲愣愣」飛起無數只討厭的蝙蝠,有幾隻甚至撞在他的身上。
更致命的是隨之而來的暗器!
幸好他早有防備,否則此時早已變成了篩子。
關鍵時刻他的判斷總是準確的。
他不退反進,因為他知道,依暗器飛來的角度看,他已無後退的餘地。暗器是由下往上飛的,若後退則人越高,勢難倖免。
所以他往前滾,落在院中。
院裏沒有人,只有七八間破舊的房子,這些房子中只有一間的窗戶門是完整的。
東方昊沒有動,但他的全身正處於最敏感最緊張的狀態。
此時你絕不能說他是一個愛乾淨的年少公子。
而是一頭豹子,伺機捕捉獵物的豹子。
忽然傳來一聲陰惻惻的鴉鳴。
聲音來自背後,槐樹的樹冠上築滿了鴉巢。
東方昊仍沒有動,他知道必是余蛟進來了。
「你用不着出來!」
東方昊對着有門窗的房子喊,但他實際上是說給余蛟聽的。因為他想應該留個後手,以防不測。
「你倒是可以進來,門沒上閂!」
屋裏居然有人應道。
東方昊舉步欲推門,道:「如此冒昧了。」
言罷輕輕推開門,坦然踱進屋裏。
所謂坦然當然是做給對方看的,實際上東方昊此時緊張到了極點,因為他尚不清楚,推開門后等待着他的會是什麼。
「你的膽子果然不小,不過,你不覺得你太愚蠢了嗎?」
仍是剛才說話的那人。
但實際上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可聲音的確發自這間屋裏。
難道此人會隱身術嗎?東方昊想。
他的目光炯炯,開始搜尋。
迎門是一個很大的佛龕,佛龕前是一個條案,黑紫色的條案。
條案上有一個燭台,燭光忽閃著,有如鬼火,令人不寒而慄。
東方昊連牆旮旯的蜘蛛網都沒放過,可仍沒見到人。
東方昊哈哈一笑,道:「玩躲貓貓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殺手諸葛雄居然還有點童趣!」
「你不是來玩捉迷藏的?」那人道。
東方昊道:「我只想捉你。」
「很好,那我告訴你,只要挪開燭台,你就能見到我了。」
「我想你並不是愛說謊的人。」東方昊邊說邊走向黑紫色的條案。
他的手伸向燭台,另一隻手同時緊緊抓住佛龕的一角。
他想燭台如果是一個地牢的機關,他還可以藉助另一隻手縱出去。
空氣彷彿凝固了。
少頃,東方昊輕旋燭台。
驀地,吱吱喳喳一陣沉響!
腳下沒有陷阱,但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刺鼻香味,暗道一聲「不妙」,迅速橫跨八尺!
香味肯定是古怪的毒氣,東方昊撲地!
同時佛龕吊起來一直到屋頂,後面露出一張太師椅,椅子上端坐着一個蓄著絡腮鬍子的中年漢子。
正是賣命無常諸葛雄。
「嘿嘿,捉迷藏不是很好玩么?」
諸葛雄很是得意。
東方昊腦子很清醒,但四肢似乎沒了知覺。
「閣下也學會用毒了么?」
東方昊緊緊盯着他。
「本人只是揀了這家主人的迷藥玩玩,你覺得還好受么?」
諸葛雄左手扶著太師椅的扶手,右手擺弄著一柄明晃晃的長劍。
「你想殺我?」
「唔,我還沒想好,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我覺得你未必能夠如願。」
「我也這樣感覺!」說話的是浪子余蛟,此刻他已推門進來。
諸葛雄一驚,復道:「原來還有一個幫手,不過他未必能救得了你!」
余蛟「唰」地打開摺扇,道:「你不妨試試。」
東方昊笑道:「我敢打賭,他是不敢試的,離開了太師椅,他就等於死了一半!」
諸葛雄聞言色變,沉吟少頃才道:「你也用不着施激將法,你假裝中毒當老夫瞧不破么?改日咱們單打獨鬥,失陪了!」
話音未落,太師椅吱吱喳喳翻轉過去,原來椅子下面是一個暗道。
東方昊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
余蛟道:「麻將兄果然沒有中毒?」
東方昊道:「嗯,諸葛雄不離太師椅,左手總握著椅子扶手,我知道其中必有古怪,想誘他下來,到底被他瞧破了。」
又道:「你遇到麻煩了么?」
余蛟道:「還好,只是樹上吊著一具屍體。」
東方昊道:「壞了,一定是焦天通,走,瞧瞧去。」
余蛟秉燭一照,果然是焦天通。他有些不解,道:「你怎麼知道是他?」
東方昊嘆口氣,緩緩道:「諸葛雄並沒有存心殺我,由此可以推論,他已殺了焦天通。因為焦天通一死,我的身世就成了永遠解不開的謎,那麼我活着便不會對他背後的人構成威脅,相反,對他們來說,我還可能有點利用價值。」
余蛟又問:「僅憑這點,也不能推斷屍體就是焦天通呀。」
東方昊道:「我看到了這裏的佈置,才想到焦天通十幾年來就是住在這裏的,他機關算盡,為躲避追殺,人為地製造了四顆槐陰森恐怖的氣氛,而對他自己來說,只有這樣的環境才最有安全感。哎,可惜,他到底沒有倖免。」
余蛟恍然大悟,道:「如此咱們不妨隨處走走,或許他留下什麼物事,能尋出你的家世。」
一語提醒了東方昊,二人擊掌,道:「不錯!」
二人轉來轉去,也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待要走時,東方昊忽然想起了那個能動的佛龕。
佛龕上一副對聯有些古怪,道是——
四人行七步,一命歸九天。
東方昊心道:佛龕上不該有如此不吉利的對聯,難道是禪語?
二人走出四顆槐時,已是拂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