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初戀
掛了電話之後，董新感覺挺累的。
他跟父親的關係也不能說不好，但說話做事總是很僵，或者說是不夠親密。
他記得在小的時候，他跟我父親的關係也挺親密的。
那時候,他認為父親世上最偉大的男人。
他對父親看法發生改變，源自父親做生意被人騙了。
在他大概十歲的時候，父親想要做生意賺錢，不料遇到合伙人不地道。不但被合伙人騙光了積蓄，而且家裏欠了一屁股債，就連吃喝都困難，窘迫的可憐。
直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了，他仍然清楚的記得當時苦難的感覺。
尤其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漠，被他很小的時候就看得清清楚楚。
在那之後，他的整個世界就改變了。
父親在他的眼中不再是偉大的男人，而是變成了失敗的無能的男人。
做生意居然被人騙了！
錢沒賺到居然破產了！
這不是無能是什麼？這不是失敗是什麼？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父親的渺小，簡直在醜惡的世界中不堪一擊。
他不想跟父親一樣。
所以，他開始變得反叛。
他開始質疑父親做事的方法，總覺得父親做的是不對的。
這樣，他跟父親的關係不再是以前那種親密了，而是變成了一種矛盾的對抗的關係。有時候，父親跟他與其說是父子，不如說更像是對手，總想着戰勝對方。
但總起來說，父親不能把他怎麼樣，畢竟他是父親的兒子。
而他站在了不敗之地，他相信終究有一天父親會被他打倒。
等到他將父親打倒的時候，他相信在世上就足夠的強壯了。
如果說僅僅是因為父親生意破產，那他也只不過是有點反叛，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跟父親關係弄得很僵。其實在父親生意破產以後，他只是暗中將父親作為失敗的樣板，質疑父親做人做事的方法，以便反其道而行之，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這主要是一種暗地裏的較量，屬於深層次的觀念的較量。在表面上，他一般不會跟父親正面衝突。在父親比他強大的時候，他那樣做並沒有好處。
他跟父親的矛盾正面全部爆發，源自他在高中談的那次戀愛。
那是他第一次接受美女的追求，所以，也可以說是他的初戀。
當時他在高中成績好，運動好，人氣好。雖然不算帥，但也不算丑，好多美女爭相追求他。他本來都沒有想要答應。因為他認為談戀愛不着急，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成功。等功成名就的時候，自然會有美女在懷。但是，他被初戀感動了。
那是在一個小雨紛飛的周日的下午，他在街上見到初戀為一個乞丐撐傘。
在那一瞬間，他被初戀感動了。
他覺得初戀是一個很善良的女生，像是這樣的女生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定要趁早緊緊的抓住才行。要不然，等到他功成名就的時候，這種女生不見得能遇上。
就這樣，他開始了人生的初戀。
他跟初戀談了不久，也就拉拉小手的水平，就連接吻都沒有過，就被班主任知道了。班主任勸他不要早戀分散精力，讓他集中精力為高考做準備，等到上了大學再談戀愛不遲。他說，他不會耽擱學習的。班主任說，等到耽擱學習就晚了。
班主任勸不動他，便通知了家長。
等他父親知道他的想法的時候，出乎他的意料，思想挺開通的。他父親也覺得如果是好女生的話，那是不應該錯過的。過了這村兒，可能就沒這店兒了。
在他的父親看來，一張大學文憑遠遠沒有一個好兒媳婦重要。
就算他考不上大學，他父親也不會感到痛癢的。
因為他父親認為那東西其實也沒啥大用。
但一個好兒媳婦就不一樣了。有了一個好兒媳婦，全家人都會活得舒坦。
他父親甚至私底下跟他說，如果那個女生真的很好，也是踏實本分的家庭，就幫他說媒撮合一下。先訂婚，等到了結婚年齡再把婚一結就了卻一樁心事。
至於考大學什麼的，在他父親看來就是浮雲，並沒有那麼的重要。
而且，他父親覺得在婚姻大事解決了以後，人的心才會更加的踏實，才能夠更專心的做學問。古代的時候，人們結婚早，那是有道理的。一個男人如果整天琢磨到底娶那個姑娘，那就沒有時間精力去做學問工作賺錢了。
在那短暫的一刻，他跟父親難得的合拍，體會到了久違的父子情深。
但很快，這種情況便悲催的逆轉了。
班主任在通知他的家長的同時也通知了他初戀的家長。
雙方家長見面，好嘛，原來是認識的。
不但是認識的，而且還有過節。
不但有過節，而且過節還不小。
他初戀的父親在年輕的時候不正干，偷雞摸狗的，溜門撬鎖的。有一次被他父親撞上了在後面緊追不放，他初戀的父親想要跑脫冒險從樓上跳下去，結果不但沒有逃掉而且把腿摔斷了。之後，他初戀的父親因為斷了腿行動不方便，反而經常被以前欺負人的欺負，沒得辦法在老家混不下去，後來就偷偷的搬家了。
至於搬到了哪裏，也沒有人知道。像那樣的壞人，也沒人關心他去哪兒。
不料，將近二十年過去，這兩個人又碰到一起見面了。
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的兒女在談戀愛。
這讓兩個做父親的都無法接受。
他初戀的父親因為斷了腿心中怨恨，不願意將寶貝女兒嫁給仇人的兒子。
而他父親卻嫌棄他初戀的家庭出身不好，認為像那種偷雞摸狗的人也教育不出好女子，堅決不允許他跟初戀再繼續談戀愛。至於結婚什麼的，更是沒戲了。
他無法接受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跟父親大鬧了一番,鬧得昏天黑地的。
但最後他仍然沒有能夠留住他的愛情。
一方面，他父親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強硬，甚至說出不讓他進家門的話。
另一方面，他初戀的父親態度也很強硬，堅決不讓他初戀跟他來往，甚至對他初戀又打又罵的，又將他初戀鎖在家裏不讓出門，最後甚至將他初戀轉學走了。
就這樣，他跟初戀被活生生的拆散了。
自從那件事情以後，他跟父親的關係變得格外僵硬。
他總覺得是因為他父親的過錯，所以他才不能得到心愛的女生。
見到父親的時候，他總覺得很彆扭，說話就會犯沖，或者不願說話。
在他高考發揮失利考上這所不入流的大學之後，他便堅決拒絕了班主任讓他復讀的好意，以一種逃離苦難之地的心態離開了家鄉。直到如今三年時間過去，他從來都沒有回過縣城。他回家都是從省城倒車，為的是不想進入傷心之地。
在這三年的時間裏，他也很少給父親打電話，差不多是沒錢花了才打一個。
所以，他父親對他也是頗有埋怨的情緒。
如今三年時間過去了，猛然回首前塵往事，他便如做了一場大夢一般。
過去曾經愛過的女生在他的心中漸漸隱退，又有別的女生復甦了他心中愛的情意。他接受了過去的悲劇，重新尋找到了希望，難道還要跟父親僵化下去嗎？
董新正在思想着，手機震動鈴聲響了，父親發了一條短訊給他。
董新打開短訊，看了一下短訊上面的銀行賬號，又將銀行卡插進自動取款機。
他用食指點着觸摸屏，選擇了轉賬的服務。
對着短訊將銀行賬號輸入了進去，見到賬戶名稱顯示父親的名字。
董志義。
這樣，他就知道賬號沒有輸入錯誤了。
轉賬金額他輸入了10000元。
確認轉賬。
在轉賬成功以後，他抽出了銀行卡，轉身離開ATM櫃機。
當他打開玻璃門走出來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藍雪在外面等著。
「你怎麼在這兒？」董新驚訝的問道。
「啊？」藍雪做出驚喜的表情。「原來是你在裏面取錢啊！我想要查詢一下賬戶餘額。我不是在學校勤工儉學嗎？學校總是拖着工資不發，我過來看看工資發了沒。哦，你等我一下。如果發了工資，我把看病的錢還你。」
說着話，也不容董新拒絕，藍雪便打開玻璃門走進去了。
董新在外面等著。
透過自動取款機的玻璃門，他只能看到藍雪緊緻的小腿和白嫩的小腳。
天氣很熱。
藍雪穿的是短裙和涼鞋。
單是這點景緻就讓人看着**。
董新不禁覺得心中有些遺憾。世上美女太多了，所能得到的太少。
等了一會兒，藍雪一臉甜美的笑容走了出來，用充滿了喜悅的聲音說道：「歐也，工資發了。給你，這是還你的錢。謝謝你幫我墊付看病的費用。」
董新詫異的問道：「你真的還錢啊？」
藍雪笑道：「當然啦。我像隨便說說的嗎？你一定要收下才行。」
董新有些搞不懂了。他原以為藍雪只是藉著還錢弄到他的電話，沒有想到藍雪真的會將錢還給他。他其實就沒有奢望過藍雪會真的還錢。但既然藍雪真的還錢，他也懶得給藍雪客氣。推來推去的，不是他的作風，他一把就將錢收下了。
「你不讓我給你出醫藥費，那我請你吃一頓飯吧！」董新邀請藍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