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兄弟傷別離
熱河,義舍。
浮白老人、余正堂、青白雙龍、浪子余蛟、紅梅、綠竹和雲閉月齊聚於此。
西門落停來到這裏時,他的胸中仍然回蕩著群豪的吶喊聲。
經此一事,他的心胸寬廣了許多,而且有了一種使命感。
浮白老人滿意地頻頻點頭,道:「徒兒,你終於長大了。」
浪子余蛟笑道:「前輩何不將酒葫蘆解下來,咱們也同此一杯呢!」
眾人都笑了。
西門落停這才明白,原來師祖等人也都在人群之中。
青龍道:「師侄,你比師叔可強多了,師叔最威風的時候,也不過是蛇首堂堂主。」
白龍笑道:「大哥,就是蛇首堂堂主也沒坐熱椅子就給人家罷了官,好不掃興!」
浮白老人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對白龍道:「對了,我問你,那藍寶石護身符可曾還了雲姑娘?」
「師父,完璧歸趙,物歸原主。」
雲閉月正悠悠地瞧著西門落停,聞言一愕,道:「護身符,這不是么。」
浮白老人笑道:「這個護身符價值連城,老夫擔心我這不成器的徒兒起了貪心,如此甚好。」
白龍不悅道:「師父,你老人家未免有失公道,連徒兒的師侄都成材了,作師叔的焉有不成材之理!」
余正堂笑道:「不錯,杭州玉皇山一戰,青白雙龍首先發難,可謂勞苦功高。」
青龍道:「余大俠人稱金面,所言果然公道,多謝美言。」
浮白老人沉吟半晌,忽道:「徒兒,跟我來,師祖有話問你。」
一老一少轉身去了。
浮白老人臉色異常嚴峻,緩緩才道:「徒兒,你知道這義舍的來歷么?」
西門落停想起門上那副對聯,道是「風吹東西南北,論功甲乙丙丁」,雙目一閃,道:「師祖,難道家父曾在此住過?」
「嗯,」浮白老人沉思道:「當年你父親與東方東風、南宮南風和北塘北風交好,師祖是有成見的,哎,他太重兄弟義氣,連師父的話都不肯聽。後來與他們闖蕩江湖,在熱河就住在此處。這義舍的義字,想必就是這麼來的了。」
「如此說來,家父與他們感情很深,是不是?」
「唔,人生奇幻,什麼都難說得緊……對了,雲姑娘的護身符本來是你父親之物,想來雲姑娘……」
西門落停心下一動,道:「雲姑娘是我妹妹,我已經跟她相認了。當時她正在難為愁面羅漢和怒面羅漢,因為一時難以說服她,就亮明了這層關係。未及稟明師祖,還請恕罪。」
浮白老人道:「唔,這樣也好,省卻很多麻煩。」
西門落停聽出了師祖的話外之音。
他不由想起那天在大乘閣,和雲姑娘進香的情景,心道她本來也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的。
自己和她曾多次單獨相處,幸虧感情上一直將她做妹妹看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一節,冷汗涔涔流下。
浮白老人道:「還有,長青淵你去過了么?」
西門落停仍然在苦思著和雲閉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聞言一愣,獃獃地瞧著浮白老人。
「我是說長青淵那邊有無異動。」
浮白老人又重複了一遍。
西門落停這才道:「徒兒去過了,說來奇怪,那個地方已面目全非,而且原來的出口好像也沒了。」
「你確認沒有走錯地方?」
「沒有,徒兒原來做的記號仍然有一些。」
西門落停暗忖:如果毀壞長青淵出口的人,目的是想置大悲禪師和玄穹於死地的話,那麼絕不是東方東風乾的。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但他沒有說出口。
浮白老人道:「大悲禪師和閻羅老祖的現狀,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西門落停從懷裏摸出一本小冊子,道:「師祖,這是閻羅老祖的閻羅八式圖譜,徒兒還沒看過。」
浮白老人機警地左右看看,道:「趕緊收起來,這是閻羅老祖送給你的,但你沒權利給別人看。這件事千萬別跟別人說,如果知道你身上有這東西,估計你就沒安定日子過了。要知道,對習武的人來說,這東西比龍鳳雙珠的吸引力更大。明白嗎?」
西門落停此前還真沒太當回事,道:「徒兒知道了。」
浮白老人道:「他肯拿出這個壓箱子底的寶貝給你,說明對你非常器重,或者說,等於傳你衣缽。當然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替他盡責。」
西門落停恍然大悟,道:「要我保護遮月山莊主人云遮月。」
浮白老人點點頭,道:「這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紅塵俗事。」
浪子余蛟本來是一個很開朗的少年,但不知道近日何以愁眉不展,唉聲嘆氣起來。
大戰在即,他居然提出要走,回開封。
連紅梅姑娘都覺得驚詫不已,難道自己鍾情的這位翩翩少年,竟是一個不講朋友義氣的膽小鬼么?
西門落停尋了一家僻靜的飯店為余蛟餞行。
酒和菜都很普通,西門落停本來就不懂講排場,但他懂得真摯的兄弟情義絕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氣氛相當沉悶,大家只顧喝酒,卻沉默不語。
綠竹感到壓抑,終於最先打破了沉寂。
「如果雙龍師叔在的話,一定很開心。」
雲姑娘瞥了她一眼,但沒有搭話。而西門落停、余蛟和紅梅則連反應都沒有。
遂又告沉默。
黯然傷神者,唯別而已矣。
西門落停喝凈了一杯酒,終於開口道:「兄弟,你放心去吧,相信不久還會重逢。」
余蛟陰鬱地抬起頭,他的眼眶似已濕潤,緩緩道:「麻將兄,你多保重。家父得到消息,家母病重,思兒心切。若非如此,我怎麼能走呢。」
紅梅一愣,道:「余伯伯真是這麼說的嗎,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事關遮月山莊的生死存亡,雲閉月當然不願意自己的陣營削弱力量。心裏不爽,遂冷哼一聲,道:「余公子該不是畏敵如虎臨陣脫逃吧!」
西門落停眼睛一瞥,道:「我這個妹妹一貫刀子嘴……」
「雲姑娘說得對,我是臨陣脫逃。」
言訖,余蛟不辭而退。
紅梅憂心忡忡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