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七

一周的時間足以讓小姑娘在軍區大院成為團寵。

小姑娘長得可愛,聲音甜,還會說話,再加上她是姜家的孩子,其他小朋友有資源也有被父母叮囑的都圍在小姑娘身邊。

「霜霜,這個給你,我爸剛從國外帶來的巧克力,特別好吃！」

「還有這個，這個是我媽從南方帶回來的，也給你！」

小小的霜霜被其他比她大幾歲的小朋友圍在中間,她穿着嫩嫩的小裙子，坐在椅子上晃着腿，肉嘟嘟的小臉有些悶悶不樂。

她頻頻看向後面,確切說是看向小哥哥家的方向。

這一周她已經摸清楚了小哥哥的作息時間,這段時間他一定是在學習，所以她不能去打擾他。

看着其他人給過來的東西,她對着他們笑了笑：「不要啦,謝謝呀~」

她一點也不想和他們玩,她只想和小哥哥玩。

雖然小哥哥一直沒有對她笑,但是她相信她這麼可愛一定會讓她喜歡上她的！

想到這裏,霜霜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小哥哥一定學完習了！

其他小朋友並不知道霜霜的想法，他們一直推銷著自己的零食，「霜霜你拿去吧,我要是再帶回來,我媽肯定要罵我的。」

「我也是我也是，我爸說一定要把零食給你的。」

霜霜有些着急的想要去找小哥哥，但是還被其他小朋友拉着不能走。

沒辦法她只好收了大家的禮物，然後對着他們禮貌的揮了揮手，「我先回去啦，謝謝你們的零食呀~」

霜霜並不知道，她和其他小朋友的互動已經被少年看在眼中。

他學完習之後轉頭就看到遠處，穿着嫩黃色小裙子的小姑娘被那些少年圍在中間。

那些少年臉上帶着笑容，而小姑娘明顯的不太開心。

少年陰暗的心裏滋生出一種隱隱的爽快，他們想要討好的人還不是一點都不喜歡他們，反而更想和他這個『怪胎』一起玩。

少年扯了扯嘴角，眼中劃過一絲嘲弄。

他看到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興沖沖的往回跑，而跑的方向正是他家。

少年忍不住想着，要是小姑娘來找他，他就勉為其難陪她玩一會兒，不過女孩子真的很麻煩，雖然這樣想着，他本來陰鬱的雙眼也柔和了許多。

這個時候，商瑞昕推門進來，她看到少年靠在窗邊無動於衷的看着樓下跑過來的小姑娘。

現在的她和吵架時候的她完全像是兩個人，溫柔的笑了笑，「看人家多喜歡你啊，你不用總冷著一張臉，多和她玩一玩啊。」

少年以前最喜歡溫柔的媽媽，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了，變得情緒十分不穩定，變得易怒歇斯底里，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媽媽相處了。

聽着媽媽的話，他抿唇點了點頭。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樓下的門鈴響了起來。

商瑞昕笑着推了推少年，「好好準備一下，不要讓女孩子等太久哦。」

說完她便下樓給小姑娘開門。

小姑娘一改剛才悶悶不樂的樣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等待着開門。

開門的是商瑞昕，小姑娘的小臉明顯的失望了一瞬，但又迅速的揚起笑容，「阿姨好呀，我來找哥哥玩~」

這段時間小姑娘天天往他們家跑，他們對於小姑娘也熟悉了起來。

商瑞昕看到小姑娘臉上燦爛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如果少年在這裏，他一定會發現，此刻商瑞昕的笑容是這幾年第一個這樣真心又無所顧忌的笑容。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霜霜來了啊，他在樓上呢，我叫他下來，進來等吧。」

霜霜突然緊張起來，她點點頭跟着商瑞昕進到屋裏，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到少年的家中。

少年的家和她家完全不同，這裏雖然也乾淨明亮可是卻缺少了屬於家的溫馨，並不想她家雖然只有她和爸爸兩個人，但是只要進去就能發現屬於爸爸的小安排，那些小安排充滿了家的溫暖。

霜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捏著裙子下擺，小腰板做得直直的，一雙眼睛期待的看着樓上的方向。

看到少年下來的一瞬間，霜霜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笑彎了雙眼，聲音甜絲絲的，「哥哥！」

少年本來還想着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沒想到小姑娘完全沒給他糾結的時間，屬於她的熱情撲面而來。

少年對着霜霜微微點頭示意，雖然依舊冷著一張臉，但是周身的氣息明顯回暖了許多。

「走吧。」說着他率先走了出去，霜霜連忙邁著小短腿追了上去。

其實霜霜也不知道她要和哥哥玩什麼，可是感覺看着他就很開心了。

少年雖然先走了出去，但是他有刻意放慢腳步，等著身後圓滾滾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少年的背影才發現他比弟弟還要高一點，而且看上去比弟弟要成熟很多。

她小跑到少年身邊仰頭看着他，「哥哥你喜歡什麼呀？」

少年的眼神暗了暗，冷冷的開口，「沒什麼喜歡的。」

「哎？那哥哥喜歡吃什麼呀？」小姑娘也不氣餒的繼續追問。

「沒有喜歡的。」

少年就好像是沒有自我似的，沒什麼喜歡玩的也沒什麼喜歡吃的。

「啊...」小姑娘有些失望，她還以為能知道哥哥喜歡什麼然後送給他一個禮物呢。

她的大眼睛又轉了轉，「那個哥哥你為什麼不和其他人一起玩呀？」

這個問題讓少年停下了腳步，他回頭低頭看着小姑娘，「你呢？為什麼也不和他們一起？」

女主嘟了嘟嘴，小表情異常認真，用着甜甜的小奶音開口：「我不喜歡他們呀！」

聽到這話，少年心裏一跳，難道就...喜歡他？

小姑娘並沒有注意到少年的表情繼續說了下去：「他們都沒有哥哥好看的！」說完對着少年甜甜的笑了起來，「我還是想和哥哥玩，哥哥最好看啦！」

少年被小姑娘天真的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他只比她大了兩歲，但是這幾年家裏的事情讓他早熟了很多，面對這樣的誇獎讓他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

軍區大院的人都說他陰森森的像個怪胎，只有這個小姑娘，第一次見他就說他好看，一直纏着他。

他低頭就看到小姑娘彎著月牙似的眼睛，笑得小臉紅撲撲的可愛得不行，剛才小姑娘那句他最好看了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少年猛地回過身繼續向前走，步伐越來越快。

霜霜本就長得小，腿還短，根本跟不上少年的速度。

她踉踉蹌蹌的追着，「哥哥你幹嘛走這麼快呀？等等我呀！」

可是她越是說話少年走得越快。

霜霜急急的追趕着完全沒注意到腳下，一下子被地上的石頭絆倒。

「哎呀！」她整個人摔在地上，白嫩的小臉瞬間皺了起來，「好疼啊...」

少年聽到她摔倒的向前走的腳步一頓，連忙回過神半蹲在她身邊。

「怎麼樣？摔到哪了？」

小姑娘向來嬌氣，只是受了一點傷就紅了眼眶。

她依舊坐在地上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摔到腿了，好疼的。」

少年漆黑的雙眸多了一絲驚慌，「還能走路嗎？我帶你回去吧。」

他低頭看着小姑娘腿上的傷，有些破皮了，還好有出血，但是這樣看明天一定會有淤青的。

小姑娘卻倔強的搖搖頭，一雙眼睛含着淚水，但是還倔強的看着他，「不要回家！好不容易和哥哥出來玩，我，我不想這麼早回家的。」

小姑娘甜甜軟軟的聲音讓少年一直以來硬邦邦的心也柔軟了下來。

他輕聲開口，聲音柔和：「那我背你走怎麼樣？」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隨即又暗了下來，她搖搖頭，「不行的，哥哥會累的。」

少年：「那就回去，選一個。」

小姑娘嘟著嘴，最後內心還是戰勝了理智。

「好吧，那哥哥要是累一定要說呀~」

少年嗤笑了一聲，「背一個小女孩而已。」

雖然這樣說這，這確是少年第一次背人，他的動作並不熟練。

在小姑娘爬上他的背時，不小心碰倒了她的傷口。

小姑娘嘶的一聲，剛才壓下去的委屈瞬間又冒了出來，她抱着少年的脖頸，整個人伏在少年的後背。

「嗚嗚嗚，好疼的，哥哥你怎麼都不哄哄我呀？」

小姑娘軟聲軟氣的在耳邊哭唧唧，少年本就不大擅長和小女孩相處，這樣哭唧唧撒嬌的小女孩他更是完全搞不定。

霜霜一個是因為真的疼，另外一個就是想撒撒嬌讓少年哄哄她。

「哥哥你怎麼都不理我呀？我真的很疼啊，嗚嗚～」

少年看不到小姑娘現在是什麼表情，但是聽着她在耳邊哭得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少年的心有些微微發慌，畢竟不管再怎麼早熟，他也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

他沉着聲音兇巴巴的小聲吼著：「別哭了！」

小姑娘本來並沒有那麼傷心，但是現在被他這樣一吼，哭得更凶了，眼淚不停的往下砸，從臉頰流到下頜，最後再順勢流到少年的衣領中。

冰涼的淚珠讓少年的身體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背後的小姑娘還在哭：「嗚嗚，我都摔倒了哥哥不安慰我還凶我，嗝，哥哥，好壞，但是但是，哥哥好好看，嗝，我還是不討厭哥哥。」

聽着小姑娘哭到打嗝的話，少年有些無奈：「別哭了，好不好？」

這次，少年的聲音溫柔了下來，小姑娘才漸漸停止了抽泣。

少年雖然說着背小姑娘去玩，實際上卻是背着她往家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小姑娘才意識到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回家了。

「好了，到家了，回家好好清理一下傷口，不要嚴重了。」少年很少這樣明顯的關心別人，他的聲音很低很低。

霜霜拉着少年的袖子晃了晃：「那，哥哥...」

還沒等她說完，兩人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霜霜？」

小姑娘像是忘了腿上的傷，一下子飛撲到男人身上：「爸爸歡迎回來～」說着還在姜語堂臉頰上響亮的親了兩下。

姜語堂順勢將霜霜抱在懷裏，不苟言笑的臉上掛着滿滿的笑意。

「怎麼這麼愛撒嬌，還有人在呢哈哈。」

小姑娘有些害羞的把臉埋在姜語堂的肩膀上。

姜語堂看到一旁站在不遠處的少年，少年注意到姜語堂的目光上前了一步，聲音中低着抱歉：「剛才不小心讓她摔倒了，都是我不小心，對不起。」

姜語堂自然是看到小姑娘腿上的傷，但是卻沒想到少年會這樣鄭重的道歉。

自從直到霜霜對這個少年有着非同一般的興趣之後，姜語堂就找人打聽了一下。

可是得到的結果卻讓他蹙起眉頭。

少年的父親酗酒家暴，而媽媽也總在和父親吵架，兩人有的時候還要拿少年出氣。

在這樣的家庭中生活的孩子很容易養出扭曲的性格。

並不是他姜語堂看不起他們，而是他不希望霜霜被他們所影響。

小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爸爸心中的想法，她聽到少年的道歉下意識開口維護他，「不怪哥哥的，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摔跤的！」

姜語堂之前沒有接觸過這個少年，並不知道他的性格，可是今天這樣一看他就知道了。

少年被教養得很好，說句不好聽的，他和他父母完全事兩個世界的人。

少年謙遜又有禮貌，做事還有擔當。

讓霜霜和這樣的人相處，姜語堂還是放心的。

他對着少年笑了一下：「沒事，霜霜比較磨人我知道的，不用自責，謝謝你把霜霜送回來。」

少年看到小姑娘和爸爸的相處，本就有些隱隱的羨慕，現在他爸爸還這樣的和藹，這讓少年的心裏更加不舒服。

為什麼他的父母卻是那樣？

他心裏很亂，但是還是維持表面的禮貌和姜語堂道別就要轉身往家走。

他才剛轉身，就聽到身後小姑娘甜甜的聲音想起：「哥哥！我們下次還一起玩呀！」

少年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雙眼有些微微動容，他下意識點點頭，就看到小姑娘綻開更加燦爛的笑容。

他的心情也忍不住跟着好了起來。

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少年心裏還是很期待小姑娘能來找他。

小姑娘雖然嘰嘰喳喳的有些煩，但是她就像小太陽似的溫暖了他的心，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感覺很溫暖也很放鬆。

可是，自從上次一別之後，少年等幾天一直都沒有等到小姑娘的出現。

他眼中的光漸漸暗淡了下來。

他時常站在房間里望着對面的房間，但是對面一直是拉着窗帘什麼都看不到。

少年越來越失望，他就知道他不應該有太多期待。。

小姑娘一定是聽說了他家的事情還有他的那些傳言才遠離他。

少年冷笑了一聲，也沒錯，畢竟誰不害怕一個怪胎啊，更何況是一個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

過了整整一周，少年一直都沒有見過小姑娘，每天只能看到姜語堂上下班的身影。

而他家再一次爆發齣劇烈的爭吵和叫罵。

裴國新的公司虧損越來越多，他酗酒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越是酗酒，脾氣越是暴躁，從而對他動手的次數也增多，而商瑞昕在裴國新那裏受了委屈，轉而更加怨恨的看着少年。

歇斯底里的喊着他為什麼出聲，都是因為他的出現，他們家才會變成這樣。

少年漆黑的眼底沒有一滴光亮。

呵，他們家。

既然他這麼不應該出現，那他就走吧。

少年什麼都沒想的逃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家，可是他才剛跑出家門卻發現他無處可去。

他正好看到對面小姑娘的家，他下意識想對面走了兩步，隨即意識過來他在做什麼，他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轉頭向小區門口走去。

他才剛轉身，餘光就看到對面家的門被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霜霜第一眼就看到了少年，她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興奮的跑到他面前。

「哥哥好巧呀，我剛想去找你就看到你啦！」

她嘰嘰喳喳的說着：「那天回家之後我就生病啦，爸爸一直都不讓我出門，今天爸爸上班我才偷偷溜出來的！」

「哥哥你沒生我的氣吧？」

這幾天少年想了很多小姑娘為什麼沒來，卻獨獨忘記了這個理由。

看着小姑娘明顯憔悴的神色，還有暗下來的琥珀色雙眼。

他抿著唇一言不發，心裏不知道是愧疚還是羞愧。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才發現少年一直都沒有回應。

她走到他面前，仰頭看着他，到了嘴邊的話瞬間全部忘記。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可置信，眼圈也瞬間紅了起來。

少年的臉上帶着青紫，額頭上還有傷痕。

小姑娘從來沒見過有人傷得這麼重，她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少年看到小姑娘的樣子微微闔眼，她這次一定會害怕或者厭惡他吧。

下一秒，小姑娘拉着他的手就往家走，邊走還邊抽泣的說着：「哥哥你怎麼傷得這麼重？是叔叔打你了嗎？他們太壞了！」

「以後哥哥你來我家住，爸爸絕對不會打人的，我也會對哥哥好的！」

這是少年第一次進到小姑娘家裏，果然就像他看到和想像的那樣，溫暖又溫馨。

就像是這個小姑娘似的。

他看着小姑娘邁著小短腿到處找藥箱，那顆陰鬱又躁動的心瞬間平靜下來，也逐漸變得柔軟起來。

小姑娘明明小小的一隻卻這樣嚴肅認真的和他說着這些話。

少年忍不住笑了出來。

而小姑娘看到少年笑出來的瞬間，話語戛然而止，只能獃獃的看着少年臉上略微浮起的笑意。

她動了動嘴唇，甜甜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哥哥，你應該多笑笑，笑起來好好看呀！」

少年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只感覺耳根微微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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