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翻紅黑板兒的(一)

第12章 翻紅黑板兒的(一)

王笑天在裏屋跟張彩琴逗鬧,外屋的大人們在聊著閑話,老太太談愛竹領着外面「義和樓」的跑堂四貴子進來了。

這「義和樓」是鹿城有名的老字號大飯莊,就在28號大院兒門口西側。

今天張老爺子上門,出於禮節,孔慶祺老人讓老伴兒去「義和樓」定了一桌飯送到家裏來,招待張彩琴的爺爺。

他倆是老相識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平時來往很少,但是兩位老人的交情不淺。

按孔慶祺的規矩,一般的朋友他是不留在家裏吃飯的,只有相交莫逆的摯友、個別幾個得意徒弟和親戚才有資格被他招呼在家裏招待。

王笑天沒有想到,張彩琴的爺爺跟自己的姥爺不僅僅是認識,還是被姥爺視為上賓的貴客。

再看媽媽和張彩琴父親的樣子,她們也熟悉的很,像是認識很久了,這些事自己怎麼從來也不知道呢?

他想開啟身體裏面的程序搜尋一下,可是不管他怎麼在心裏暗示,這個古怪的玩意兒沒有一點反應。

想了想,王笑天好像有點明白了,自己身體里的程序,只在他對上一世有記憶接觸的事物模糊不清時產生響應,給他一些提示,與他沒有交集的人和事,程序是不會給他任何幫助的。

上一世他的人生里,根本就沒有張彩琴及她的家人這一段兒,程序當然不會對他們有所反應。

但是王笑天又想到一件事,媽媽也在啊,它怎麼對媽媽也沒有什麼感應呢?

王笑天有一個習慣,想的通的事就想,想不通的事就先扔到一邊去,不去費那個腦子,對於張彩琴的爺爺跟姥爺、媽媽跟張彩琴的爸爸究竟有什麼淵源,他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既然弄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再說還有個張彩琴呢,找機會從她那裏套套話,看看她都知道點什麼。

想通了這些王笑天的心情放鬆了,四貴子來回跑了幾趟,把四涼八熱的席面在孔家的方桌上擺佈好退了出去。

孔慶祺把張進山也就是張彩琴的爺爺讓到上座,向張進山告了罪,才示意老伴兒談愛竹、女兒孔艷艷也在桌上坐下。

這也是孔家的規矩,客人到家吃飯,家中的女眷是不能跟客人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的。

雖然張進山不講究這個,但是該走的禮節要走到,這是孔慶祺多年養成的做派,任誰也改變不了。

張進山知道他的脾氣,隨他張羅一氣,小家宴開席,氣氛有一些沉悶。

王笑天是最不愛姥爺在家招待人,那規矩禮節一套一套的繁瑣死個人,雖然他這個大外孫子可以隨便些,但是他也覺得彆扭。

看着姥爺又開始了他那套祝酒話,什麼駕臨敝舍、不勝榮幸、略備薄酒、招待不周之類的,王笑天碰了碰坐在他旁邊正瞪着毛茸茸的大眼睛、滿臉興奮與好奇之色觀望着姥爺的張彩琴,沖她眨了眨眼,端著碗進了裏屋。

張彩琴看了一眼爸爸,爸爸微微點頭,她縮了縮脖子,也端起自己的碗跟着王笑天進了裏屋。

裏屋地方不大,盤著一鋪炕,炕上擺着個紅漆的四方炕桌。

王笑天把碗放在炕桌上,脫鞋上了炕盤腿坐下,招呼張彩琴也上炕。

張彩琴把手裏的碗放到炕桌上,捂著嘴笑道:「你姥爺的規矩真多,太有意思啦,哈哈---」

王笑天一本正經:「那是禮數,有什麼可笑的?」

張彩琴撇撇嘴:「我爺爺就沒那麼多講究。」

王笑天趁機問道:「你爺爺以前是幹什麼的?」

張彩琴順口回答:「他離休以前是鹿城公安局局長,」說完拍了拍嘴,往外屋看了看,小聲對王笑天說:「爺爺跟爸爸不讓我在外面亂說。」

王笑天往後一仰,很隨意的說:「我也算外人?咱們是什麼關係呀,你不說從我媽那兒我也能問出來,真是的。」

張彩琴一想也是,脫鞋上炕跪坐在王笑天對面,拿筷子敲了敲面前的空碗:「哎,你把我叫進來幹什麼,咱倆吃什麼呀?」

王笑天胸有成竹的對她說:「餓不着你,在外屋你不嫌亂呀?」

張彩琴笑了:「不呀,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呵呵------」

王笑天看着那張笑意盈盈的如花俏臉,心裏微微一盪,正待再逗逗她,門簾一掀,媽媽孔艷艷端著個各樣菜堆得冒尖的盤子進來了。

她把盤子放在炕桌上,怪嗔地數落王笑天:「你不好好坐着吃飯,把彩彩也帶着胡鬧,給你們每樣都夾了點兒,倆人快點兒先把飯吃了。」

吃完飯王笑天拉着張彩琴跟長輩們打招呼出來,二人相跟着推上自行車往院兒外面走,短短一段路上十多戶人家門口都有人站着跟王笑天打招呼。

院兒里的老人兒看見孔艷艷相跟着張軍帶着個半大閨女陪着個老頭回來了,她跟張軍的關係鄰居們多少知道一些,大夥兒都存着份心思想看看,這是怎麼檔子事兒。

跟王笑天打招呼只是應個景,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張彩琴身上。

王笑天心知肚明,他故意放慢腳步,在幾家跟姥姥、姥爺關係近的人家門口還專門停下來,很有禮貌的跟長輩們客氣幾句,並且像模像樣地給張彩琴介紹對方,簡直就像帶着新媳婦給大家見禮似的。

張彩琴跟在王笑天身旁,這一路上姥姥、姥爺、大舅、二舅媽、三姨、四姨夫的叫了個溜夠,嗓子都發乾了。

這到沒什麼,關鍵是羞臊的慌呀。聽着身後七嘴八舌的議論,什麼這姑娘真俊、跟紅紅挺般配之類的言語,張彩琴的臉紅的像一塊大紅布,恨不得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熬著出了大院兒上了馬路,她正要數落王笑天幾句,就看王笑天一臉苦笑,非常抱歉地對着她說道:「你別生氣啊,都是點兒老人長輩,說話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我替他們給你陪個不是。」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張彩琴更生氣了,心想怎麼啦,他們說我跟你挺般配,我這兒還沒說啥呢,你就趕緊跟我撇清關係,就憑本姑娘的相貌,配不上你還是咋地?

一想又不對,人家王笑天怕自己生氣,實心實意的給自己說好話,自己怎麼還要怪罪他呢?

張彩琴呀張彩琴,你這是怎麼了,以前你從來也不在乎這些的呀,更不會在意一個男生的想法,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爸爸跟他媽媽的關係嗎?

張彩琴的腦子裏亂成一鍋粥,連王笑天招呼她上自行車都沒發覺,直到王笑天騎車兜了個圈兒又轉她旁邊叫她上車,張彩琴才猛然驚覺,跳上了自行車後座。

王笑天帶着張彩琴走到百貨大樓公交車站牌附近時,看見那裏圍着一群人在低頭看着什麼,他好奇心起,一拐車把到了人群外面停下,張彩琴從車子上跳下來,二人鎖好自行車,擠進了人群里。

只見人群中間的地上蹲著一個四十來歲的猥瑣中年人,在地面上鋪着一張報紙,報紙上麵攤著三張撲克牌,分別是紅桃老K查理大帝、黑桃Q戰神雅典娜、紅桃J侍從霍繼爾。

中年人扯著破鑼嗓子在招攬人們下註:「下的多贏得多,回家騎個摩托車,小賭怡情,大賭發家,下一賠一,童叟無欺啊。」

說着話他把三張撲克牌面朝下扣在報紙上,兩隻手放在撲克牌上飛快地移動三張撲克牌換位,少頃過後他停下手來讓人們下注。

王笑天看得明白,中年人這一手是種老套的江湖手藝,這一套有個俗稱叫做「翻紅黑板兒」。

顧名思義,賭的就是押撲克牌的顏色,具體來講就是押那張黑桃Q。

中年人是莊家,誰押注在那張黑桃Q上,押多少他就賠給對方多少,押在兩張紅桃花色牌上的錢就輸給他了,歸他所有。

這種賭法看似公平全憑眼力,實際上也是有貓膩的。

在圍觀的人里一定有他的同夥,他們相互間有隱晦的手勢溝通。

擺撲克牌的人他們稱其為「釣魚的」,其他同夥稱為「拉黑牛的」。

釣魚的負責招攬賭客和變換撲克牌的位置,當他停下來時,他會用暗語告訴拉黑牛的人,哪一張撲克牌是黑桃。

拉黑牛的人負責鼓動人們往另外兩張紅桃花色的牌上押錢,這樣就能贏到錢了。

首先來講,賭博是一種違法行為,應當嚴厲制止不值得提倡,何況還帶有欺詐的成分。但這是個長久存在且難以滅絕的社會問題,治理起來會有一個漫長的過程。

相對來說,這種賭博遊戲與現今的一些詐騙手段比起來,還是比較公道的,就看你的眼力如何了。

當然,一般的人是很難看的準的,這很正常,如果誰都能看得准,那釣魚的人幾十年的手上功夫就算是白練了。

這種賭博玩法老王笑天只是聽說過,卻沒有親眼見過,不由得童心大起駐足觀瞧。

張彩琴也是一樣,就是覺得挺好玩兒,跟王笑天把腦袋湊近到報紙前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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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是從插班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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