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實習生

王笑天跟着包麗娜穿過馬路，徑直來到烤架前面。

只見站在烤架後面的是一名身高一米七二左右、中等身材、穿了一身油膩膩的草綠色軍服的男子。

他的膚色略黑，頭髮有些稀疏、長條臉、一字眉、小眼睛、鼻樑較高帶着一點兒鷹鈎鼻；

嘴不大，兩片兒嘴唇比較薄、略微有一點地包天。

此時這個男子正歪叼著大半支煙捲兒，他用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從放在緊鄰烤架右端里側的金屬調料盒中捏起一撮兒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調料面兒，手法利落、動作瀟灑熟練地快速將調料面兒撒在整齊地排列在烤架上、讓下面的炭火烘烤著的幾十根肉色已經起了變化的羊肉串兒上面。

看着些許落在烤架上的炭火中的調料面燃起灰藍色的煙塵，這男子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夾住叼在嘴上的煙捲兒猛吸了幾口，然後把剩下的煙頭往腳下一甩，伸出左右手把放在烤架上、用自行車輻條和比輻條寬一些的鐵簽子穿着的幾十串羊肉串兒熟稔的按照粗細分成兩把，分別拿在了手中。

他輕巧地將兩把羊肉串在手裏打開呈扇面狀，兩面交替相互擠壓，使肉串上滲出的油脂滴落在烤架上的炭火上面，油脂遇火燃燒起來，炭火中冒起橘黃色的火焰。

這男子將手裏拿着的兩把羊肉串在燃燒起來的火焰中快速的翻烤擠壓，讓大量滲出的油脂繼續滴落在炭火上，使火焰燃燒的更旺。

從火中冒起的藍白色焦煙中，散發出帶着煙火味兒的濃郁香氣，引得圍在烤架前人們紛紛跺腳伸手，嚷嚷成一片：「趙威，我的二十個大串兒，十個要辣椒、十個不要辣椒啊---

威哥，我們都站了半天了，這蓬子（這次）有我們的了吧，我們要十五個小的---

威子，我們還差三十個大的、五個帶油的腰子，弄得辣一點兒，你先給我們上啊---」

王笑天聽明白了，這個烤羊肉串兒攤主名叫趙威，看這意思來他這裏吃羊肉串兒的人都是熟客。

這個叫趙威的攤主臉上帶着不耐煩的神色，對人們的招呼聲不理不睬，只顧操着手裏的兩把羊肉串兒在火上翻烤擠壓。

當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他將兩把滋滋冒油、香味撲鼻的羊肉串放置在烤架沒有炭火的一頭兒，抬眼看一下站在烤架前的幾人，隨手拿起一把烤好的羊肉串遞向其中一個穿着綠色大衣的年輕女孩兒：「十五個小的，沒放辣椒。」

那女孩兒笑嘻嘻的從趙威手裏接過羊肉串來，趙威不再看她，又一伸手抓起一把羊肉串放在了烤架上炭火旺的位置，從調料盒裏捏起一撮兒辣椒面兒撒在這把羊肉串上，然後拿起這把羊肉串在火上迅速翻烤幾下，順手將這把羊肉串遞給另外一個站在烤架前等待的男青年：「三十個加辣的大的，腰子下篷子過來拿，四個啤酒還沒給錢啊。」

男青年把羊肉串接在手裏，順手從兜里掏出來三塊錢在趙威的面前晃了一下，然後把錢扔進放在調料盒旁邊敞着口的一個牛皮紙箱子裏：「不用找了，待會兒再加三串兒小的，正好啊。」（鹿城當地出產的企鵝牌啤酒，六毛一瓶）

趙威點了點頭，又拿起一把羊肉串遞向另一個男青年：「就你麻煩，又是辣的又是不辣的，十個不辣的拿走，十個辣的等一下啊------」

王笑天把攤主趙威看似漫不經心、卻絲毫不亂、條理分明的分派肉串兒的方式看在眼裏，對這個其貌不揚的烤串兒攤主很是佩服。

在他散漫不羈的外表下，透露出來很強的自尊和自信心，在他的攤子上，他就是當家做主的那個人，來吃他的羊肉串兒的顧客，就都得聽他的安排，我的地盤兒我做主。

王笑天感覺從中悟到了點兒什麼，正在思索之間，站在他身前的包麗娜回頭問他：「小天，我吃辣的，你吃什麼的呀？」

「你吃什麼的我就吃什麼的，給我多加辣椒，」王笑天不服氣的說道。

包麗娜淺笑着白了他一眼，轉頭提高聲音對正在就著炭火往著點嘴上叼著的煙捲兒的趙威說道：「威子，給我來五十個大的，多加辣椒，再開兩個啤酒。」

趙威眯起眼歪著頭往烤架前面看了看，見是包麗娜笑盈盈的站在那裏，他連忙直起身來往包麗娜的身後張望了一下，沖着包麗娜咧嘴笑道：「包隊，今兒個稀罕啊，就帶了個實習生過來啦？

你們隊里那幫弟兄呢，可是有日子沒見你們過來了。」

包麗娜回過頭俏皮地對王笑天笑了笑，轉頭對趙威說道：「我這幾天不在隊里，臨時去市局幫幾天忙。

現在這實習生啊，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連個晚飯也不知道給他老姐留點兒，還得我請他出來擼串兒，時代不一樣了啊---」

王笑天很配合包麗娜，他討好地笑着對包麗娜說道：「姐，我剛來不懂事兒，你多教教我，哪能讓姐姐你請我呢。」

他從兜里掏出一疊錢來，從裏面數出五張大團結，學着別人的樣子把錢伸到趙威面前向他展示了一下，然後把錢投進了調料盒旁邊那個放錢的牛皮紙箱子裏，大氣地對趙威說道：「威哥，我姐點什麼你就給來什麼，多退少補，今兒個都算我的啊。」

趙威楞了一下，端詳了端詳王笑天、又看了看包麗娜，見包麗娜沒有要跟王笑天客氣的意思，他樂呵呵地對王笑天說道：「好嘞，你和包隊先找個地方坐，這蓬子出來就有你們的。

包隊，啤酒你讓小劉兩口子給你們拿一下，我就顧不上招呼你們了啊。」

包麗娜笑着跟趙威招呼道：「你忙你的，好了招呼我們一聲就得了。」

她轉身往一張空着的地桌跟前走去，對身後屁顛兒屁顛兒跟着她過來的王笑天頤指氣使的分派道：「那邊兒擺餛飩攤兒的小兩口，男的姓劉，你去讓他送兩瓶啤酒過來。

一個實習生，有點兒眼色，腿腳兒勤快點兒，咯咯咯咯---」

王笑天雙腿一併擺了個立正的姿勢，挺胸抬頭目視前方回答道：「是，包隊長，小的這就去給您拿酒。」

包麗娜抬起手掩著嘴嬌笑起來，她正要和王笑天再逗鬧兩句，就見從北邊的大路上一前一後速度很快開過來兩輛吉普車。

這兩輛吉普車停在了馬路對面的空地上，從車裏下來七八個精壯漢子，他們把一個四十來歲、很有氣勢的男子簇擁在中間，穿過馬路快步往趙威的烤羊肉串兒的攤子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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