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結仇的緣由（二）

娃娃仔細分析了出手失敗的原因，被他總結出三點：

第一，自己個子太小，不適合從人的上衣口袋裏偷東西，要偷只能從褲兜下手；

第二，不能在商場裏面干，空間有限，一旦被發現不好跑；

第三，要選擇年老體弱之人下手，身體好的人一律不能下手，那舒爽的感覺他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什麼叫做業精於勤，娃娃極好的詮釋這一點。

在多次下手失敗被暴揍，再下手再被暴揍直到第一次得手，拿着用血淚換回來的十七塊五毛錢，娃娃淚如雨下，興奮的難以入眠，他拿這個錢去買了燒雞、肘子、豬頭肉，帶回家和爺爺、奶奶一起享用。

而他不知道的是，當在菜市場里買東西的老奶奶發現自己身上所有的錢、就是那十七塊五毛錢被偷走時，急火攻心暈倒在當場，偏偏禍不單行，後面來了個騎自行車的剎不住閘，車子從老奶奶腿上壓過，老奶奶的一條腿被壓斷了。

老奶奶的家人聞訊后趕來，那個騎自行車的人也被群眾給攔下，老奶奶由於年事已高，直到一年後去世腿也沒好利索。

而那個騎自行車的，為了支付給老奶奶看病的醫藥費債台高築，結果是老婆跟他離了婚帶着孩子走了，他剩下孤身一人勉力承擔，他的家就這麼毀了。

十七塊五毛錢，在娃娃眼裏是收穫，可是給那兩家人帶來的卻是傷痛和災難。

賊的可恨之處正在於此，往往被賊們偷竊得手的受害人，都是有急事拿着錢去辦事的人。

因為受害人當時的注意力全在要辦的事情上面，疏於對隨身財物的保管，才使賊有了可乘之機

賊偷上錢去花天酒地胡吃海喝，丟了錢的失主卻哭天喊地天地不應，許多人因為錢被偷走耽誤了大事，甚至是一輩子的興衰就因為一次錢物被偷而發生了可怕的逆轉。

娃娃沒有這種意識，他享受着一次又一次得手帶來的罪惡利益引發的的快感，在罪惡的泥潭越陷越深、愈走愈遠。

賊是很不招人待見的，混社會的人也看不起做賊的人，曹志剛就嚴令手下，誰都不許當小偷，也不許和小偷來往，要是讓他發現了，你就說還想留下幾個手指頭吧。

趙洪遠也不待見做賊的，但是他對下面的人約束的不太嚴，跟他混的一個叫「二蛋」的小子就盯上了娃娃這塊肥肉，娃娃手裏有錢呀。

二蛋先是找機會和娃娃套近乎，想混熟了從娃娃這兒混幾個錢花，和娃娃鬼精鬼精的滑溜的很，不上他的套子。

娃娃不上套，二蛋就開始來硬的了。他招呼了幾個弟兄，每天跟着娃娃，娃娃去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只要娃娃下手行竊，他們就把失主點醒，或者是把娃娃偷來的錢搶走。

娃娃惹不起他們，只能跟他們妥協。二蛋趁機拉娃娃入伙，娃娃也就成了趙洪遠一夥的外圍人員。

二蛋拉娃娃入伙本來就沒安好心，娃娃加入以後，偷來的錢大部分都被二蛋幾個人瓜分走了，這讓娃娃很不爽。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娃娃惹不起二蛋他們，也只能忍受他們的盤剝。

一年前的一天下午，娃娃在東風路菜市場里偷了一個六十多歲女人的錢包。

這個女人是曹志剛手下一個兄弟三毛的奶奶，三毛他們打聽出來，錢包是被娃娃偷走的，回來就跟曹志剛說了這件事，想讓曹志剛去找一下趙洪遠，把奶奶的錢包要回來。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曹志剛答應了。他去找了趙洪遠，趙洪遠也答應把錢包幫着找回來。

趙洪遠叫來了二蛋，讓他去問問娃娃，是不是在東風路菜市場偷了一個老太太的錢包，錢包里有九十多塊錢，一張公交車月票，還有老太太的身份證。

二蛋很快傳回來信兒，告訴趙洪遠這個錢包是娃娃偷的，可是錢已經讓娃娃給花了。

趙洪遠也沒當回事兒，就讓二蛋回去告訴娃娃，把錢包送到曹志剛那兒去，和曹志剛好好說說，想必也沒有什麼大事兒。

其實這件事是二蛋從中做了手腳，他向娃娃問這件事的時候，娃娃就把錢包交給了他，裏面的東西連一個子兒也沒有動。

現在趙洪遠讓把錢包給曹志剛送回去，可是錢已經被二蛋花了。

二蛋這個人做事一點兒也不講究，他回去后叫來了娃娃，讓娃娃把錢包給曹志剛送去，但是並沒有提錢的事。

娃娃去送錢包，見了曹志剛后把錢包交給了他，曹志剛問他裏面的錢呢？

娃娃實話實說，錢他交給了二蛋。二蛋讓他來送錢包時，並沒有提錢的事兒。

曹志剛並沒有深究，讓娃娃回去了。

按說這事兒到這兒就完了，可是三毛拿到錢包后，心裏卻不太舒服。

過了沒幾天，三毛在街上碰見了娃娃，他指責娃娃做事兒不亮堂，娃娃可不想背這個鍋，就和三毛說了實情，由此三毛就記恨上了二蛋。

二蛋的家在耐火廠宿舍院兒住，三毛帶了幾個人天天在附近轉悠等著二蛋，一天下午終於讓三毛這夥人把二蛋給堵住了。

三毛問二蛋錢包里的錢哪兒去了，二蛋死活不承認是他拿走了這個錢，三毛氣的不行，就把二蛋打了一頓之後放他走了。

這下事情就鬧大了，二蛋回去找趙洪遠告了一狀，說曹志剛的人把他打了，但是他沒說具體原因，只是說因為娃娃是跟他混的，偷三毛奶奶錢的事曹志剛的人把賬記到他頭上，這事兒還沒完，光把錢包送回去不行，還得再賠錢給三毛的奶奶壓驚。

從這兒開始，事情就變成曹志剛不給趙洪遠面子了，趙洪遠放出話要廢了三毛，曹志剛當然不能看着自己的人出事，就告訴弟兄們碰上趙洪遠的人小心點，不行就幹完撒丫子跑，別讓人家先下手吃了虧。

兩伙人從此後水火不容，只要碰見了就得干一仗，有幾次鬧得動靜很大，還讓抓了好幾個給扔進少管所，梁子就這麼結成了個死扣解不開了。

這次王笑天給曹志剛帶回《英雄本色》這部片子的錄像帶，曹志剛讓手底下開錄像館的兄弟拿去放映掙錢，其中有一家錄像館是三毛跟幾個人弄的，二蛋就去找趙洪遠了，

這下，曹志剛和趙洪遠之間就爆發了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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